五十四 惡神之祟
世界上總會有一些地方時間彷彿是封閉着的，祖祖輩輩在與世隔絕的角落默默無聞地一代代延續下去，外面的世界到底怎麼樣——這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這種情況畢竟不會永遠持續下去，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就會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黑沼山脈自古以來就是出了名的窮惡之地，不盡僅連綿的叢山峻峭難行，山脈當中更是遍佈帶有劇毒的泥沼。九十萬大山和邊州雖然也是令人談虎『色』變的地方，但那畢竟可以讓人生存，是以即使是走投無路的逃犯也沒有逃到這裡來的。
如此積年累月，雖然黑沼山脈的附近也多少聚集了些大大小小的村落，但這些村子均以耕種爲生，鮮少有靠山吃山的舉動，因爲山中並沒有什麼出產。
時過境遷，當黑沼山脈附近的村民們還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之時，各種不怕死的武者終於將目光投向了這裡，最終，黑沼山脈成了大武國最高等級的修行場所。
來來去去的武者終於打破了這些村落的寂靜，黑沼山脈也不再死寂，而今，來往修行的武者們在這些村子也能找到常見的酒館，商店，武器鋪等等必要設施，村子的人也走向了外面世界。
但是至今爲止黑沼山脈仍然謎團重重，武者修行也僅限於山脈周邊的部分，而山脈的腹地，不僅是危險，更是一個禁忌。
可多數人也只是認爲那不過是在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當中流傳的傳說而已。
正午當頭，越往山裡，天氣越發涼爽。?? 爆衣之王54
而村子的規模也是越往山裡越顯得小，可在這已經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當中也有酒館，而且生意興隆。
修行的武者從來不會在固定時間出現，自然也沒有預約什麼的說法，該來的時候就會來，該走的時候就會走，酒館的老闆早就習慣了這些。
“歡迎。”
花白頭髮的老闆坐在櫃檯後面，習慣『性』地向着掀開的竹簾那邊喊道。
“嗯，先拿酒來！有井裡的麥酒麼”
羅慎手指一彈，金幣不偏不倚地越過幾個轉過來的人頭，叮的一聲落到了老闆的櫃檯上面。
“有，請隨便坐。”
老闆並不像大城市裡酒館飯店當中店小二那般奉承，只是隨便說了一句，起身去後面拿酒，店裡也沒有第二個招待的人，同時也有不少客人，老闆也毫不擔心會有人突然起身跑路什麼的。
暑氣漸盛，儘管這裡還算涼爽，但長途跋涉之後，也有一種來一大杯井中鎮得冰涼的麥酒的渴望。
羅慎隨便找了個僻靜的座位坐下，打量着周圍的人，與不少投來的目光相對，因爲好多人也同樣在打量這邊。
“這羣人平均戰鬥力可不低啊，有幾個就算拿到武都也算是一把好手了。”
海靈把自己分析出的情況告知了羅慎，儘管這些傢伙一個個也沒有什麼好模樣，甚至有濃厚的山賊野盜風格，但實力是不差的。
“那又如何？也不能指望他們就是了，男人就要靠自己。”
羅慎仰着頭靠在椅背上休息，不再去看他們，這一路辛苦修行到了今天終於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然而今天之後將要面對的是更加嚴酷的日日夜夜。
門口竹簾撲地掀開，突然鑽進來一個尚未‘成’人的少年，衣着破舊卻洗得乾乾淨淨，眼角有一道淺淺傷疤。?? 爆衣之王54
“大哥大爺！需要山裡的嚮導嗎！”
少年剛一進門，便拍了拍手，極爲熟練地向着酒館內的衆人笑道。
“嗯？”
羅慎半閉着的眼睛也隨之張開，見只是來了個年齡不大的小傢伙，心中暗自覺得好笑。黑沼山脈是何等的兇險，幾十歲的老山民能不能靠譜尚且難說，這麼點的少年卻大言不慚地敢來當嚮導。
“哈哈！嚮導？你也是嚮導？誰信吶！”
一個已經有五六分酒意的獨眼漢子哈哈大笑，嘴脣上的兩撇鬍子翹得快要從臉上彈出。
“哈哈哈！就是！小鬼，趕快回家放牛去吧！別急着送死！”
有一個帶頭的，邊上譏笑之聲便此起彼伏，儘管多少也勉強算是帶着一點善意，但更多的則是不屑。
“別小看我啦，我可是……”
那少年也不氣不惱，豎起拇指指向了胸口，便要說些什麼。
“你怎麼又來了！說過多少遍不許你進山！萬一出了什麼事誰照顧你爺爺！”
酒館後面一聲蒼老而有力的大吼響起，嚇得那少年一個哆嗦，想說的話就再也沒有下文，一溜煙地衝了出去，像是極怕這老闆。
“切……”
飲酒的衆人們好像沒看過癮，不滿地彈了下舌根，也不再做聲。
老闆皺着已經白了一半的眉『毛』鑽了出來，抱着尚且**的酒桶，錘開後連同長勺以及大木杯一起放在了羅慎的面前。
“問下，現在離山還有多遠？”
羅慎擡頭問道，酒店老闆雖然年邁，卻又高又壯，站在桌邊像一堵高牆。
“到山裡還有兩整天的路，要是就到山的外圍半天足夠了，去山裡的話你得在進了外圍之前就開始準備水，山裡的水不能喝，要不就在我們這兒買也行。”
老闆對這類的問題早已經輕車熟路，說得頭頭是道，不然也無法在這種地方開酒館。
所謂山的外圍，指的是已經被開發的差不多的地方，不算荒蕪，偶有人煙，也有牧場，田地，分界大約就是有無清潔水源。而所謂“買水”，其實是很多酒館都提供的服務，專門賣給旅人，水的價格本不高，這裡卻能賣個好價錢。
“最近有一起進山的人嗎？”
羅慎繼續不動聲『色』地問着，單個修行的武者不算什麼，撒進山中連個影子都看不到，若是成羣結隊就多少有些麻煩。
“哼！還不是就那幾個鬼鬼祟祟說什麼考察的混蛋！早晚山神大人的憤怒會降臨到這幫傢伙身上，客人，你進山修行就修行，可千萬別和他們一路！”
老闆頗爲不滿地哼道，儘管不是針對羅慎，卻也多少有點不友善的意思。
“哈哈，我只是修行而已，既然您這麼說，我單獨進山就是，老闆有什麼菜隨便上兩個。”
衝着老闆笑了一下，羅慎伸手直接拿起木杯舀起桶中的麥酒，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表面上變成了普普通通的酒客。
“又是什麼山神，這裡的人都這麼想的麼……可疑。”
海靈在羅慎心中輕聲嘀咕着，一路上已經聽到過數次關於山神的傳說，在普遍無神論佔主體的大陸上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這酒真不錯，所謂山神什麼的，哼，總覺得不是什麼正經東西呢。”
羅慎端起了酒碗，豪邁地痛飲着冰得太陽『穴』發痛的麥酒，山神之類的東西羅慎是從來不信的。
假如那所謂的山神不是隱居在此的強者，那估計就是活了悠長歲月已經有了智慧的魔獸之類，假如再惡意一些，說不定還有可能是這些村民在自導自演故弄玄虛。
關於山神的傳說還不止這些，更多的則是聽起來有理有據的一些關於山神降罪於某些冒犯山神的甲乙丙丁，將其殺死或者降禍的傳說，無論怎麼看都沒有身爲“神”的氣量。
“神……世界的調律將由此變更，星辰迴歸到應有的位置……”
“嗯？你說啥？”
心中突然響起的奇怪言語令羅慎一愣，手中的酒碗也放了下去，那應該是海靈在自言自語說着什麼東西，但是貌似內容很難理解。
“我……說什麼了嗎？”
海靈奇怪地對羅慎問道，彷彿羅慎在問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沒有？呃，那就算了，大概是幻聽之類的。”
羅慎搖了搖頭，最近精神好像有點過於緊張了，這不是好兆頭，儘管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但也有欲速不達這樣的詞語，這樣下去恐怕會得不償失吧。
正好這時老闆端上山裡常見的風乾火腿等物，羅慎抖擻精神，不再去想煩人的事情，專心致志地大吃特吃起來。
“哥哥真奇怪，中二病犯了嗎？”
唯獨海靈還在疑『惑』剛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