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巍峨奢華的宣政殿內,正進行着每日例行的早朝,朝臣們像以前一樣左右分列,臣武將各站一邊,幾位王爺千歲除了吳王留在京,便再無一人,王西彬立在一等公身後,面色從容,俊秀的臉多出幾分禮讓。
高臺之,封君然端坐九龍座,冕冠垂落下來的旒珠輕輕的晃動,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在皇帝身邊,身着鳳袍的皇后娘娘亦正襟危坐,面容淡漠,這場景自打皇恢復記憶之後便每日都在映,朝臣們也都習以爲常了,且皇后娘娘在宣政殿內基本是不說話的,所表現出來的對權勢的毫不迷戀和淡漠,讓這些臣子們微微放了心。
但今天的帝王,似乎是有事要說的樣子。
衆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靜靜等候着位者的言論。
果然,等到臣子們奏報完畢,封君然才淡淡道“平陽王奏摺子,徐國庫賙濟,朕着實擔心老六狀況,打算親臨幽州一探究竟。”
大殿之內,頓時一片譁然。
又出去?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不是御駕親征什麼的,但是……
衆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高位那紅色的身影,心道,這又是讓皇后娘娘掌政事的節奏了?
似是看穿了朝臣們的心思,封君然又道“這次皇后陪朕同去,朝政事暫由太子擔當,三司連同吳王輔政。”
太子執掌大事?
這回臣子們沒有議論什麼,太子便是未來的帝王,即便是新帝,新帝總會帶給人新的希望。
於是衆朝臣們都沒有說話,卻各自懷揣着自己的心思。
而今太子才八歲,如此年幼的年紀,正是可以拿捏得時候。
臣子們想到了這一面,卻並沒有想到另一面,只有蘇子煜蹙起眉頭,心裡總覺得封君然帶着小小離開京城,恐怕不是爲了平陽王的事情這麼簡單!
“朕離開的這段期間,一等公留在宮保護太子,朱成友。”
“是!”
武將之,年輕的男子應聲而出,躬身行禮。
由你欽點一千精兵,隨朕同去。
朱成友應聲點頭,毫無一句質疑。
封君然看了一圈,見所有人都沒有異議,這才宣佈退朝。
待這兩位離開,餘下的臣子們這才互相議論紛紛起來。
“皇又要出去?這會是帶這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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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八歲,能獨自處理得了國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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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平陽王要倒黴了,這麼窮還能進獻兩枚羅剎國美女,想必也窮不到哪兒去。”
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王西彬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側身離去,似乎對這些嚼舌根的話根本不在意,而衆人身後,蘇子煜立到一等公的身邊,目光卻遙遙望着宣政殿外的風景,盛夏時節,正是一年之最燦爛最喧囂的季節。
“大人,您怎麼看?”
葉城捏着白的鬍鬚笑笑,只道“老夫不用看,老夫只要跟着皇的腳步走下去即可。”
說完了,人拱手離去,留下蘇子煜一個人忍不住蹙起眉頭。
他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字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因爲做這件事情的人是封君然,如此精明狠戾的男人,又怎麼會這麼簡單的將一切講得這麼明白?
去西暖閣的路,葉小小瞧着男人凝重的側臉,忍不住問了一句“真要去東北?”
封君然微微一笑,滿眼柔情。
小丫頭是後來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她那天傍晚起來看到的,並不是偷懶的封君然,而是陪了自己整整一天一宿的封君然!
小人兒下意識伸手,握緊了男人握劍的右手,纖細的指頭撫摸着那裡硬硬的繭子,封君然垂下眼皮,淡漠不語,但那雙細長的眸子離冰封不見,唯留下春日一般的柔和。
東北……哪裡是要去東北?不過是聲東擊西罷了!
當天,安茹跟雲琪在忙着給小姐收拾東西,魏有停也忙着給皇收拾包袱,封君然將三個孩子叫過來一一囑咐,其着重囑咐了兩個皇子。
封鈺衍雖然只有八歲,但是封君然一直着重鍛鍊他,小東西五歲便跟着母后去朝了,自此之後都是斷斷續續的去旁聽,這一次獨身陣,並未感到膽怯,反而多了幾分期盼。
至於封鈺熙,當爹的沒交代太多,只囑咐他看好鈺即可。
兩個包子都紛紛點頭,這讓封君然十分滿意。
夜半時分,叫來光頭佛爺,二人在西暖閣內單獨談了許久。
第二日清晨,早到太陽還沒升起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混沌的蒼茫,封君然從被褥之將小丫頭扒拉出來,親自給人梳洗打扮,此時的葉小小依舊連眼皮都未睜開,還在沉沉的熟睡。
直到把人收拾乾淨了,封君然纔打橫抱起小丫頭,走出未央宮外。
此時的後宮,異常寂靜,打掃的宮人還未起牀,魏有停更已經肅清了一路的閒雜人等,封君然用披風將小丫頭過了個密不透風,任誰也瞧不出這裡裹着的人到底是誰。
然而平素套着金貴龍袍的男人此刻也只套了一身尋常百姓穿的布長衫,乍一看去,,不過是個普通路人罷了。
魏公公將人一路送到皇宮後門外,一定烏蓬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裡,法淵住持褪下袈裟,套了一個假髮套,化裝成車伕的模樣,笑眯眯的看着急匆匆趕來的封君然。
“阿彌陀……”光頭佛爺神情一僵,瞧着那雙細長謀子冷冷的瞥過來,佛爺只好尷尬的笑笑,道“老爺,該啓程了。”
封君然這才冷哼一聲,抱着熟睡的小丫頭了馬車,而巷子拐角的角落裡,蘇子煜蹙眉,慢慢走了出來。
“皇,這到底怎麼回事?”
封君然擡了擡眼皮,神情依舊從容淡漠,蘇子煜而今,也的確不是外人了。
“金珠尼還沒死。”
男人只淡淡的丟下一句話,便吩咐佛爺啓程,法淵衝蘇子煜笑笑,伸手甩着馬鞭,想他和尚活了大半輩子,最後臨了了,才把許多從未做過的事情都體驗了一遍,果然人皇是人皇,嘖嘖!
光頭佛爺在心感慨着,順勢摸摸頭頂的假髮,確定沒有歪了或者是哪裡出問題,這纔不斷的像個車伕一樣吆喝着“駕駕!”
一邊陪送的魏公公有些不忍直視,想西晉國寺慈恩寺的主持大人,現在竟然給皇趕車……
嘖嘖……
魏公公搖搖頭,目送馬車離開,才匆匆回到未央宮。
而蘇子煜卻是神色凝重的看着漸漸走遠的馬車。
金珠尼還沒死?那個賤婦不是已經被皇丟進火海深處了麼?即便不死,至少也沒那個能力再出來禍害旁人了纔對啊……
不知爲何,蘇子煜心漸漸萌生出一團巨大的陰影,這陰影鋪天蓋地的壓過來,讓他心情異常抑鬱,他總覺得,此去的二人,再回來的時候,或許會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