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抱着懷亦的心痛的臉容,映在王后的瞳孔中,履癸爲人確實是狠,但如今在她看來,對妺喜已經算是與衆不同了,她雖是高居後位,卻不過是個沒有愛的空殼,人人豔羨,卻留她一人獨自孤獨。
此時的妺喜,此時的懷亦,讓王后害怕,她怕有一日,苕琬真的就如懷亦一般,然而她根本無法相救,她一定要籠住妺喜,爲苕琬來日尋條生路,也不知她那日如此明白的拒絕了她的請求,她可還記恨。
王后緩步走到妺喜的身前,手輕輕的搭上她的肩膀,“北姬,莫要傷心了,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本宮!”
妺喜本也沒在意,只是王后話落後的一瞬間,妺喜似乎感覺到王后話中似乎還有別的意味。
“王后娘娘!”妺喜剛想問,王后便伸出了手指,在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妺喜沒有再問。
王后關切道,“王上恩典,懷亦的屍體過會兒有人會送回有施國,你若不捨,便在這兒說會兒話吧,好好收拾心情,明日申時鳳和宮來,本宮不久前得了一盒有莘國進貢的好茶葉,本宮知道你茶藝好,就邀你一同品品,這些個煩心事,莫要再傷神了。”
說完,王后便轉身離開了。
那日妺喜匆匆趕去鳳和宮,王后終究還是拒絕了她的請求,若說心中沒有一絲的埋怨,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現在,懷亦還躺在她的懷中。
妺喜緊緊的抱住懷亦,卻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從她身體裡一點一點流失的溫度,妺喜不停的揉着懷亦的手,試圖讓懷亦的手重新的暖起來,“不能死!你不能死!姐姐不會讓你死的!”
妺喜的眼淚早已不再流,只是不停的幫懷亦取暖,妺喜的舉動,在四周的宮人看來,頗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
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對於妺喜來說,恍如隔世,她不知道要跟自己說多少次,纔可
以勉強的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
忽然間,外頭陸陸續續的進來了好些太監,妺喜滿臉的疑惑的看了一眼。
爲首的太監俯身行禮回話,“北姬娘娘!王后娘娘命奴才們傳話!懷亦姑娘要入棺了!明日就要啓程回有施了!”
妺喜本是有些抗拒的的手勢漸漸的收回,看着懷亦被他們一點點擡出她的視線,妺喜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即便又鬆了一口氣,“懷亦,你可想回家,姐姐救不了你,如今,你可以回有施國了,也算了葉落歸根了。”
雁瑞堂向來是祭祀在宮中未出嫁或是早夭的公主,懷亦此番入棺,就是在雁瑞堂,履癸也算是給足了她死後的顏面,這究竟是履癸給懷亦的成全,還是給妺喜的成全?
妺喜親眼見着懷亦被封棺釘棺蓋,心裡頭說不出的滋味,只是逝者已矣,妺喜不想一直就此沉淪在悲痛之中,她不會忘了懷亦的死,她會時時刻刻的警醒自己,更是要全力的護住泰安殿的每個人。
妺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渾渾噩噩的渡過了一個漫漫長夜,初秋的天,風從輕掩的小窗裡滲透進來,風拂過妺喜的臉頰,卻讓她覺得格外的清醒,“懷亦!姐姐一定不會讓你枉死!”
輕輕喃呢的話語,在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猙獰,妺喜本只想平靜的完成自己的使命,只想圓滿的完成修復任務,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這一切,已經逼得她不得不狠,過去的妺喜已經死去,現在,她絕不會對她們仁慈了,和妃,月姬,曾經受過的,一個個一件件,都會加倍討回!
夜很長,很安靜,殿內微弱的燭火,顯得宮室格外的孤寂,妺喜一夜未睡,只想在晨起時能夠馬上趕去城樓前送送懷亦。
墨紅色的棺槨外,掛着一條條的白色綢帶,妺喜走到城樓邊,伸出手來,卻依舊觸及不到任何。
許是沉浸在失落之中太久,都
不曾發現,何時,肩膀上竟多了一襲披風,猛然回頭,卻看到了履癸消失在轉角的背影。
妺喜呆愣的看着肩上的披風,滿眼的質疑,他在做什麼?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再企圖來討好我嗎?
回到泰安殿不久,炎公公便來傳話,鄢陵見妺喜幾日來心情不悅,便代爲通傳了,“北姬娘娘!炎公公前來傳話!王上召您去書房!”
妺喜先是一愣,隨即便看了一眼鄢陵,鄢陵誤以爲妺喜不想去,忙說道,“娘娘若是身子乏,奴婢這就去回了炎公公!”
妺喜無奈的看着鄢陵,強擠出一個微笑,嘴角淺淺一彎,“沒事!你差人替本宮把那披風送去浣衣局!明日直接送去給王上!替本宮更衣!”
妺喜到書房的時候,月姬正在研磨,妺喜見了,忽然間有些不自在起來,妺喜幾步後退,退到了書房之外,因爲步子退得急,不小心腳腕提到了門框,腳一下便痛的不能自己。
履癸和月姬亦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紛紛投來了目光,履癸看了一眼妺喜,“來了,爲何不進來!”
履癸的話語,有些質問的語氣,妺喜對履癸本就記恨,更是有些氣惱,“王上與月姬鶼鰈情深,妾不忍打擾,妾真是失禮了。”
若是妺喜不是以這般冷漠的口吻說出這句話的,履癸似乎真的要信了她,相信或許這她是吃醋說的酸話,可話語中明顯的抗拒,讓履癸感到有些惱了,“孤王對你還不夠好嗎!對懷亦!孤王亦是仁至義盡!你如今這番,還想如何!”
面對履癸的怒火,妺喜顯得很是從容,他所說的好,他口中的仁至義盡,她果真是承受不起,微微俯身,“妾謝過王上!妾消受不起!叨擾王上和月姬,實屬妾之罪過!妾告退!”
看着妺喜欲轉身的背影,履癸更是憤怒的吼道,“站住!你若再走一步!孤王便出兵踏平有施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