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癸果然狠心,話說出口,半分轉寰的餘地都沒有。終古是使臣,殺不得,但句句對妺喜的冒犯,就算此時對妺喜很是氣惱,履癸依舊是不悅極了。終古自個兒目中無人,倒也不怪履癸想要懲戒一番了。
終古活了大半輩子,倒也坦然了,他跟隨先王多年,如今也算是將死之軀,履癸的懲戒,對他而言,除了面子上折損,其餘的,他毫不在意。
終古回斟鄩的消息,早已被傳的沸沸揚揚,別說襄妃,任是平頭百姓,皆是傳的有鼻子有眼。這讓襄妃的心也即刻懸了起來。
“瑾王后娘娘!襄妃娘娘求見!”
妺喜並非癡傻,襄妃這個時候來,意味着什麼,她可是終古的孫女,目的如此顯而易見。妺喜並非不想幫,但的確不想在如今這種自身難保的時候趟這渾水。
“本宮身子不適,讓襄妃回吧。告訴他,本宮當真是無能爲力了。”
“瑾王后娘娘!妾不作他求,若是能替妾救下了祖父,妾願今生今世做牛做馬以報恩德!”
妺喜沒想到,襄妃竟會在殿外直接喊了出來。終古是她的祖父,這件事,沒人知曉,妺喜也怕會給襄妃帶來禍端,從未提起,可如今,她卻如此公然的提及,讓妺喜的心中揪着一般,難以言喻。
妺喜從軟榻上緩緩起身,輕輕把窗開了一道小縫。眼前的情景,襄妃跪在殿前,一襲素綠的披風,淡雅脫俗的臉龐掛滿雷橫,美麗的讓人心疼。
妺喜無奈的搖了搖頭,忙走到了殿外。與襄妃四目相對,而看到妺喜踏出殿外的那一刻,襄妃的眼中透露出的欣喜,是如此的激動。一把抓住了妺喜的衣裙,楚楚可憐的看着妺喜,隨即便狠狠的磕了好幾個頭。
“瑾王后娘娘!救救祖父!若是晚了!祖父便會被淨身了!祖父一生爲夏,爲夏朝立下汗馬功勞!這等大辱!當真受不得!”
妺喜闔上雙眸,許
久才搖了搖頭,這並不是她所想要的結果,正如終古所言,她那日救下他,今日,她後悔了。她沒想到,終古會帶着書信上殿,這樣置她於萬劫不復之地的法子,着實令人毛骨悚然。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些信,一定是出自子履之手。
用心寒二字,來形容妺喜如今對子履的感受,實在太過蒼白無力,就像此刻,履癸對妺喜,有着同樣的失望。妺喜心中也明白,就算等待自己的,不是死亡,那未來的日子,也不過好過,或許能吧自己的魂留在這個時空,也算是成就了一場夙願,如此想着,心裡倒是有一股解脫。
妺喜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襄妃,心中苦澀。
“並非本宮不救,只是無能爲力,你儘管安心,終古大人不會有性命之憂。”
“瑾王后娘娘!”
妺喜決然轉身,卻再次被襄妃叫住,妺喜心中如今的感受,沒人能懂,那是一種自責和不安。不曾轉身,只是輕輕的一句,聲音漸漸微弱,淹沒在空氣裡。
“或許有一天,本宮還需要搭救。”
顯然,襄妃對履癸和妺喜之間的感情太過自信了,直到此時,她依舊認爲,妺喜的話,履癸依舊視若珍寶。襄妃始終想不明白妺喜的話,在原地怔愣了許久,纔回的月華閣。
平日裡,下朝不過半柱香,履癸定然會出現,可如今,都已經是午時將近,履癸還沒有出現,妺喜慌亂了。最平靜的怒氣最令人畏懼,在不知不覺間,空氣變得令人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那麼的煎熬。
妺喜好想見履癸,又好怕見到履癸,妺喜靜靜的坐在窗前,任秋風從窗縫中魚貫而入,第一次,妺喜感受到了,從天明等到天黑的滋味。
“瑾王后娘娘!該用膳了!”
妺喜依舊呆愣的坐在窗前,眼神不停的望向窗外,似是一種期許,似是一種牽念,她終於明白,古代女子是如何翹首期盼帝
王心,如何在深宮之中支撐自己活下去。
妺喜深深的覺得,這一刻的自己,好可悲。
妺喜坐在軟榻前,目光有些渙散,滿是心不在焉的樣子,門‘吱嘎’一聲,被重重的推開。先進入殿內的,是一股濃濃的酒味,曾經一同沉迷酒池肉林,可如今的這股酒味,就像是對妺喜的嘲諷一般,妺喜上前扶住了履癸,卻避開了履癸的目光。
履癸微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妺喜,雙指用了十分的力道,狠狠的捏着妺喜的下巴,輕輕的擡起,那手中的每一分力道,都是履癸說不出的憤怒。
“好!當真是好極了!”
那發了瘋似的狂笑,讓妺喜感覺到嗜骨,她並不害怕,只是這一刻,她好像解釋,卻又解釋不清,雖不是與有施王一起意圖謀取江山,但那個人若是子履,事情會更無法收場,她既然犯下了錯,就讓她自個兒恕過吧。
“妺喜!你踐踏了孤王的一片真心!”
履癸一邊說,一邊狠狠的甩開了妺喜下巴,履癸的腳步微微後移,靠在一旁的圓柱之上,緩緩的滑落到地面,這樣黯然的履癸,妺喜從未看到過,曾如此傲氣的君王,卻卑微的令人酸澀。
履癸站起身,狠狠的扇了妺喜一個巴掌,許久之後才愣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嘴裡喃喃自語。
“孤王想賜死你!可對你,卻下不了狠心!想狠狠的打你一巴掌,卻發現,不止手掌,就連心,都是痛的!妺喜!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履癸不停的搖晃着妺喜的身體,似是質問,似是呢喃。妺喜自知理虧,只是一言不發的承受着履癸給予的所有的折磨,履癸的憤怒,妺喜很是感同身受。
“王上!”
妺喜剛想說話,卻被履癸吻住了雙脣,那樣的粗暴,毫不憐惜。履癸怕了,他害怕從妺喜口中說出那種令他無法承受的話語,毋庸置疑,他淪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