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衣緩緩睜眼,看見崔郎中正替她把脈。
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肚子痛到昏倒,還以爲自己身上有什麼隱疾,連忙問道:“先生,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病?”程素衣剛剛轉醒還很虛弱,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程小姐這是中毒所致,還好中毒不深,也許是下毒之人並不想置之死地。”崔郎中欲言又止,猶豫着要不要告訴程素衣。
“先生但說無妨,素衣雖年幼,卻也見過些世面。”程素衣感覺自己陷入陰謀中,可她毫無頭緒,只能希望崔郎中說些有用的情報讓她接近真相。
“程小姐所中之毒名爲蠍子毒,是用蠍尾、蜈蚣、莨菪、羊躑躅、馬纓丹、和馬錢研磨而成,此毒比砒霜厲害百倍,而且味道清甜,方纔也是混入糕點之中,程小姐才誤食此毒。”崔郎中解釋道。
“什麼?糕點?那墨城......”程素衣過於激動,只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此時她只能倚在牀上,休息片刻再行動。
崔郎中將她扶回榻上,示意她安心緩緩說道:“程小姐放心,蕭公子已無大礙,只是老夫疑惑,若是下毒之人存心加害,爲何又在糕點中加入雪蓮、鳳尾草,就是這糕點中的草藥救了程小姐和蕭公子,否則就是華佗在世也難救。”
程素衣摸到榻上的荷包,拿出一錠銀子遞給郎中:“煩請郎中保密,今日之事不可透漏半句,在此謝過郎中,素衣抱恙,無法出門相送,請先生見諒,今日之事素衣改日前去拜謝。”
程素衣說完,便閉上眼睛假寐,確認蕭墨城安全後,她倒是要好好想想。
到底是誰要害她?又是誰要救她?或者是根本就想讓她生不如死?何其陰險,居然用了毒,她現在越來越覺得,慶功宴之後,自己能不能活着,都還是未知數。
蕭墨城醒來後,確定程素衣無事,也開始思考起這件事。
他知道若不是這糕點中的草藥,他和素衣恐怕早就見了閻王。
那又是誰下的毒,不是蕭妃,那便是......祿兒?當然也不排除在途中被人下毒,這件事牽扯到的人實在太多,蕭墨城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正當蕭墨城想着,吱呀一聲門從外面打開了,進門的是祿兒。
祿兒見他已經能起身了,連忙驚呼:“墨城哥哥你身子還未痊癒,這點小事還是讓祿兒來做。”語畢,給蕭墨城倒茶。
可蕭墨城偏偏不領情,硬生生將茶水撒了一地,他看到祿兒俯下身時眼中的恨意和殺意,卻偏偏一閃而過,再起身時仍舊一臉笑容,絲毫看不出剛纔的一絲情緒。
果然是她,蕭墨城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祿兒:“你若是敢害她,日後定會讓你生不如死,我說到做到。”
祿兒沒料到蕭墨城會有如此表情,這種似乎只有君主纔有的威嚴。
她就如螻蟻一般被他看在眼裡,但揹負深仇大恨的她,怎麼可能在這裡輸掉,自從她來到程家,走錯一步,就是輸了。
“墨城哥哥在說什麼,祿兒聽不懂,她是誰?祿兒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尤其是被姐姐救來程府,更是不敢逾越半分。”祿兒裝作天真的模樣問他,臉上還掛着笑,只是她的心已經慌張到極點。
“還敢演戲?你敢說這毒不是你下的?不是你還能有誰?”蕭墨城見狀更爲惱火,發現祿兒想逃,連忙拽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我說過,你若是害她,我便讓你生不如死,廢你一隻手臂不算什麼。”關心則亂,蕭墨城並未注意門口已經又細微的腳步聲了,而這腳步聲的主人,剛好是程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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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各爲其主而已,你又爲何要多管閒事。”祿兒本來想解釋,可聽到腳步聲,連忙改口。
她假意掙脫,卻發現蕭墨城拽的更緊,她感覺自己的手腕要被撕裂。正當祿兒不知如何脫身時,程素衣卻突然出現,蕭墨城條件反射的鬆了手,祿兒趁機跑出房門。
“素衣我......這是個誤會。”蕭墨城就定在原地,不知是該上前還是待在原地。
他還未解釋就被程素衣打斷:“現在時局不穩,我真的是沒心思聽你和祿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的事情,容後再議吧!我先回房了。”不等蕭墨城說些什麼,程素衣轉身回了房間。
程素衣轉身的時候,身後響起蕭墨城略微哽咽的聲音:“能相信我嗎?”
見她沒有回答,蕭墨城苦笑,自己都被人暗算至此,還奢望她能相信什麼。
程素衣只覺得心裡一疼,明明自己關心他的安危纔去看他,也想和他談談這次中毒和慶功宴的事宜,可結果他早就美人在臥。
自己也確實沒有資格遷怒於人,一切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蕭墨城還是個孩子,正是談戀愛的時候,是她下意識的將他當作靠山,當作是自己的東西纔會這樣。
自己真的不應該,作爲社會主義接班人,人人平等也學了十幾年結果就這?程素衣在心裡鄙視自己,都多大了還跟小孩子置氣。
想歸想,可這些事情一團亂麻纏在一起,程素衣決定還是差人給九王送了封信。
洛輕銘這邊收了信,也給程素衣回了消息。
說自己幾個時辰之後就到,程素衣自然是乖乖等着,等到太陽下山,人也還沒到。
正當程素衣心灰意冷打算回房時,身旁卻響起一個聲音:“素衣小姐就這般沒耐心?還是本王不值得素衣小姐等?”
“洛......素以拜見九王爺,九王爺安好。”聽到洛輕銘的聲音,程素衣有些安心,想了想直呼其名還是不妥,到最後還是恭恭敬敬的施了個禮。
“這該記的沒記住,不該記的倒是記得清楚。”洛輕銘聽到程素衣想叫他的名字到最後又忍住了,他有些沒由來的火氣,說話時也有些沒好氣。
見程素衣不說話,他語氣倒是先軟了下來,嘆了口氣問道:“身體好些了嗎?還有沒有哪裡痛?本王前些日子得了些藥材,明日差人給你送來。”
“嗯。”程素衣悶悶的應了一聲,再無其他了。
“平日裡不是機靈得很嗎?怎麼今日這般不小心還被人暗算,真是不讓人省心。”洛輕銘完全是下意識的去數落程素衣。
畢竟他也很擔心不是?他真怕哪天醒來看不見這個小丫頭,那他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着說着才注意到程素衣的聲音悶悶的,不知是夜裡天涼還是心情不好,她的話也不像平日那般多。
“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好嗎?夜裡涼,下次記得添些衣裳。”洛輕銘說着解下披風給程素衣披上,只聽得程素衣輕輕抽噎一聲。
“無事,我沒想過,我傳信給你,你就來了。”程素衣鼻尖有些酸澀,眼眶也是。
她沒想過洛輕銘在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前提下能來找她,她雖然很鎮定,但是她也很委屈。
她被人下毒,差點死了,她也想有人關心,有人安慰,尤其是在這個處處是敵的地方,蕭墨城又是個小孩子,祿兒也是,她滿腹委屈,也無人傾訴。
“你傳喚我,我自然會來的。”洛輕銘摸了摸她的頭,揉了揉她的耳朵問她冷不冷,心裡卻有些慶幸。
他慶幸自己來了這一趟,程素衣對他完全信任,這可不是一般的好處。
“洛輕銘,我今天差點死了,你差點就見不到我了。”程素衣的聲音依然是悶悶的,甚至帶了點撒嬌的意思。
當她意識到這點之後,她連忙調整態度又補了一句:“素衣有件事情懇請九王爺賞臉幫忙。”
“素衣小姐不說本王也會查清楚。”這小丫頭,變臉也太快了,洛輕銘習以爲常倒也沒計較,他怕程素衣站久了寒氣入體,趕緊勸她回房休息,自己也早些回府有更多時間籌謀。
入夜,程素衣如何都難以入睡,直到祿兒進房,她才恍惚入睡。
祿兒確認身邊的人已經入睡,便又起身去了那片竹林。
“程素衣怎麼沒死?這麼重的毒都沒毒死她?”萍兒說這話時有些顫抖,恐怕是覺得在寂靜的竹林提到死人有一絲不敬。
“生不如死不是比死更痛苦?萍兒姐姐不懂?”祿兒說這話時,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恨意。
她要程素衣死,不,是折磨致死,她要報仇,爲了姐姐,不惜一切的報仇。
萍兒被祿兒的狠厲震懾的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祿兒發現是她害死她姐姐。
此時,祿兒卻將毒藥遞給萍兒:“萍兒姐姐收好,這東西若是放在祿兒身邊,不安全。”
萍兒嚇得手一抖,毒藥直接灑在地上。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萍兒想着,聲音顫抖的問:“你打算怎麼辦?”
祿兒看見萍兒害怕的模樣,似乎是想到程素衣以後悽慘的模樣,笑容也更加燦爛:“萍兒姐姐可有五石散?”這次讓她僥倖逃脫,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五石散?這可是禁藥,不過我有辦法,三日之後來取吧!”萍兒說完這話急匆匆的離開,這個女人如此毒辣,她自然是不想多停留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