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兒，我來遲了。”程素衣沒打算讓他入府，便小步跑到門口。
見程素衣急忙跑到自己身邊，洛言不禁露出一絲歡喜的笑容，哪裡知道她真實的目的。
“今日素衣可要盡地主之誼，不能失了禮數。”程素衣用絹扇拍拍洛言的肩膀，後者纔回過神。
她真的很美，鵝黃色的對襟半臂月衫裙，比起月白色多了一份小家碧玉的姿態，髮髻垂在腦後，隨意插了一支珠釵，更顯靈動活潑。
都說淑女走路時珠簪絲毫未動最爲適宜，可在他看來程素衣這樣靈動活潑才嬌俏可人。
看着洛言的神色，程素衣就知道自己今日沒有選錯着裝，也不能讓這人一直盯着自己，便又用絹扇拍了拍他的頭。
洛言再次回過神，發現面前的女子眨着眼，兮巧笑兮的看着他，不禁面上又是一紅，輕咳幾聲：“素衣我們去哪？”
程素衣輕笑一聲，自然地握住洛言的手，臉上呈現的是更溫柔的笑容。“言兒之前不是說去狀元樓嗎？我們走吧！”
洛言呆楞了片刻，顯然是沒想到程素衣還會牽他的手，之後反握住那纖細溫暖的手，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嘶——疼。”程素衣露出痛苦的神色，其實這傷早就痊癒了，只是她想利用洛言才造勢而已。
“沒事吧！”洛言立刻鬆手關切的問，暗暗的惱自己，平日裡舞刀弄槍，怎得控制不住手勁，她手上還有傷呢！
沒事，我們走吧！”程素衣見洛言有些失落，連聲安撫趁洛言，趁他分神時對蕭墨城使了個眼色。
此時雖然有些不捨，但程素衣也沒有其他辦法，若想報仇，一定要利用洛言。再說蕭墨城身形一閃，溜進了崔郎中的家。
還未進狀元樓，樓頂上響起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三皇子好雅興啊，不知能否請小弟也坐坐。”
看清來人，洛言不悅的皺眉，僅在一瞬間，就恢復了往日溫和的神情，雖不知此人受誰所託，但總歸來者不善，他也不能掉以輕心。“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三皇子既已得到佳人，這便宜可不能都讓殿下佔了，不妨將性命留下，也算有個交代。”爲首的黑衣男子冷言道。
果然是電視劇才能看到的劇情，他們拖的越久，自己就越有勝算，希望墨城已經請到崔郎中。
程素衣一邊看劇情發展一邊分析劇情，也不知現在自己是喜是憂，因爲這場面，真的是難得一見。
就在程素衣分神的瞬間，這幾人已經兵戎相見。
因爲洛言並沒有帶任何侍衛隨從，還要看顧程素衣，所以一直處於下風，她也沒打算幫忙，畢竟她一介女流，能做什麼？只要傷不到她就好，程素衣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過了一會，她發現墨城的身影站在對面的迴廊旁，千鈞一髮之際，她奔向洛言，奮力的推開他，一隻長箭射入左胸，頓時血流不止，人也迅速倒下。
“素衣——”洛言驚呼，手中的劍也愈發凌厲招招見血，終於逼退黑衣人，洛言半跪在地上，抱起虛弱的程素衣，眼眶也微微泛紅，明顯是慌了神，在原地大聲呼救。
“你們救救她......求求你們救救她......”堂堂的三皇子此時與落魄的乞丐沒什麼分別。
“你是想讓素衣姐姐快點死嗎？這位是崔郎中，上次姐姐的傷也......”蕭墨城說到一半，便被程素衣的輕咳打斷。
“墨城......不要說了......我沒事......”程素衣虛弱地回答，明明是想阻止蕭墨城說下去，可聽了這話的洛言更是心疼。
什麼？上一次？自己不在的時候，她就是這麼過來的嗎？誰幹的？
洛言心裡一連串的疑問，似乎是想起自己之前的經歷，他低低的咒罵一聲，卻發現懷中的程素衣氣息逐漸微弱，再不敢耽擱，連忙抱起程素衣進了廂房。
剛將人安置在廂房，崔郎中便勸退二人，關上房門，將二人拒之門外。
洛言想要闖入，被崔郎中厲聲攔下：“現在老夫要爲程小姐拔出長箭，三殿下在旁恐怕有些不妥。”聽了這話，洛言乖乖退到一旁，乖乖在門外守護。
崔郎中關上房門，見洛言不會闖入，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剛纔他完全是急中生智才喊了出來，欺騙皇子可是大罪，對皇子不敬的罪責也不小，還好洛言並沒在意。崔郎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纔開始檢查程素衣的傷勢。
其實以程素衣這麼聰明的性子，又怎麼會甘心受傷，這傷，自然是給洛言看的。
拿出身上的血包，將衣物染上血跡，然後吃了幾副讓人氣血不足的藥丸，又和崔郎中說了幾次細節，將衣物褪去，才示意崔郎中讓洛言等人進來。
洛言在門外等了兩個時辰，雖然程素衣這麼重的傷，兩個時辰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但他此刻心急如焚，見門剛開了條縫趕緊擠了進去。進門看到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程素衣，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心急之下握住了程素衣的手。
程素衣微微睜開眼，抽出被洛言握住的手。
洛言臉上的表情更爲失落，這時崔郎中微微嘆氣道：“程小姐本來就氣血不足，前幾日又傷了手，這回......唉！能撿回一條命，實屬萬幸。”
難怪前幾日她畏畏縮縮將手藏在衣袖，那種味道，不是玉露膏還能是什麼？
“她的手，怎麼弄傷的？”雖然他已經猜到幾分，但他更想從程素衣這邊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恕老夫不敢多言，這有一劑藥貼，四個時辰後給程小姐服用即可，老夫告退。”崔郎中演完他的戲，自然是要退場，否則某人以爲他演砸了，他得不到銀子不說，也許還會丟了小命。
“多謝崔先生。”洛言感謝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幫程素衣，想將崔郎中送出府門，順便問些情況。
可崔郎中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告退，他可不敢讓皇子送他。
洛言本想將人送至門口，不過也好，他可以回去看程素衣。
回到廂房時，發現蕭墨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還是我來說吧！素衣姐姐的傷，其實是洛北......”
“墨城，你住口！莫要在殿下面前失了禮數。”程素衣虛弱的呵斥墨城，然後一臉歉意的看着洛言：“對不起，言兒。”蕭墨城見狀，不忍再看，直接從屋子裡面退出來。
洛言那還顧得上那麼多，要不是程素衣爲他襠下那一箭，自己早就不在人世，還能像現在一樣完好的坐在這裡？
“你告訴我，是誰弄傷你的手？”洛言連聲問了幾遍，他現在只想找到那個人，然後將他碎屍萬段。
洛言過於激動，連稱謂都忘了加，不過洛言本就不像洛北辰那般虛僞，行軍之人，自不會在意這些虛禮。
程素衣垂下眼簾，一副痛苦的神色：“言兒，你別問了，那個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洛言看到程素衣這般摸樣，也猜到幾分：“是他對不對？”想到是洛北辰，洛言的狠厲絲毫沒有掩飾的暴露。
此時程素衣卻低垂着頭，像是喃喃自語般的小聲嘀咕：“明明已經決定不再糾纏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程素衣擡起頭時，眼圈微微泛紅，一副委屈的模樣，用力扯着洛言的衣襟。
“程家屍骨未寒，父母被如此踐踏，素衣卻無能爲力，只待他日重逢，他們不責怪我不孝便好。”程素衣說完後，扯着衣襟的手慢慢鬆開，那雙委屈的雙眼也逐漸變得平靜無波。
“素衣，我......”洛言極力想解釋，這種感覺，他怎麼會不懂？可是話到嘴邊又只能通通嚥下。
“你怎麼會懂？”程素衣垂着頭小聲呢喃。
洛言見解釋無果，一時情急抓住了程素衣的手。
程素衣倒吸一口冷氣，直呼疼痛，面色也更加蒼白。
聽到程素衣的叫喊，蕭墨城衝進房內，厲聲呵斥：“你不知道姐姐幾天前才埋葬了程家五十幾口人嗎？她的手......”
“墨城，不要說了。”程素衣一邊叫墨城住口連聲給洛言道歉，一邊又打量着洛言的神色，她知道是她贏了。
洛言看着程素衣故作堅強的模樣，更是心疼，卻也對這件事更加好奇，怎麼回事？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要問你的好皇兄對素衣姐姐做了什麼。”蕭墨城沒好氣的回答，還白了洛言一眼。
“墨城，你出去。”程素衣還很虛弱，這一句更是用盡力氣喊出，之後便有鮮血涌出，蕭墨城見狀也不敢多留。
蕭墨城走後，程素衣一直觀察洛言的神色。
發現洛言右拳緊握，很明顯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二人都沒有說話，程素衣則是在心裡竊喜，過了一會，程素衣像是思索許久的對洛言說：“言兒我沒事，更何況今日暗殺你的人，未必是二皇子的人。”
這話看似誠懇，卻無形中挑起矛盾，這正是她想要達到的目的。
她叫我言兒，卻叫他二皇子，洛言自然是欣喜，而後又聽到暗殺，面色一沉，難道真的和他有關係？並沒有發現程素衣在挑唆。
程素衣見洛言陰沉的臉，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也不敢讓他多做停留垂下眼簾道：“言兒我想睡了。”
洛言此刻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追查，見她說這些，也是不讓自己難堪，細心地給程素衣掖好被子，洛言就回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