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把碗拿回來。”她囑咐着。
紅蟬答應了一聲:“忘不了。”
走了。
夜裡,她在昭陽宮翻着書,靜謐的夜空,絲竹聲若有若無。
紅蟬撂下簾子,哼了一聲:“整整鬧騰了一天呢,也不知道有什麼大喜事。”
她笑了:“你這個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看來我真的該找那個人,讓他把你早點領走。”
“娘娘知道他在哪兒嗎?”紅蟬雙眸閃閃發光。
她噗嗤一笑:“也不知道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一輩子不嫁人,要跟着我一輩子的,只怕早就想要飛到他身邊了吧?”
“你不是好人,就會取笑我。”紅蟬頓時霞飛雙頰。
“他很好。”她輕聲說:“昨天我才收到的消息,他現在在鳳城。”
紅蟬垂首,半晌,回了一句:“謝謝小姐。”
淚忍不住落下,好與不好,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了,如今,即便仍然是清白之軀,又怎麼能說得清楚?
明知今生緣盡,卻只是不甘。
木豆走進來,不解地看着紅蟬:“誰招惹姑娘了?奴才給您出氣去。”
“你招惹我了,自己賞自己兩個棗子吃吧。”紅蟬白了木豆一眼。
木豆指着紅蟬對她抱怨:“娘娘您看,奴才這好心好意的,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今天吃了窩心糕,正沒地兒發作呢。”她放下手裡的書卷。
邊走向內殿邊問:“怎麼樣?我交待的事情辦妥了嗎?”
“回主子,都辦妥了,今天晚上長怨閣當值的剛好就是奴才的遠方表妹,就是上次娘娘見過的那個女孩兒。”木豆躬身。
星眸看着窗外:“好就好,木豆,只是一件,這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你知道該怎麼說的。”
“奴才明白,奴才的表妹說了,若事無可解之時,大不了一死相報娘娘大恩。”
她緩緩搖頭:“這宮裡的冤死鬼已經太多了,事成後,你安排你表妹出宮去吧,一百兩黃金足夠她子孫後代好吃好喝了。”
木豆叩頭謝恩,低聲:“娘娘,今兒晚上皇上準備留宿在長怨閣了。”
她點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要的就是南宮世修留宿長怨閣。
有誰會想到那一碗湯,足可以亂了南宮世修的心智呢?
心裡莫名有些煩躁。
起身,出了昭陽殿,行至觀魚亭前,看着夜色的粼粼波光發愣。
長怨閣內,葉嬪殷殷相待,南宮世修醉意闌珊,倒在葉嬪的腿上,嘴裡含含糊糊呢喃:“霓裳,霓裳,你一直在這兒,沒有走,沒有”
“是,臣妾知道,臣妾都知道”葉嬪抱着南宮世修的蜂腰,衝着小琪使了個眼色,主僕二人不費吹灰之力將南宮世修拖到牀上。
輕紗垂下,隨風飄飄。
葉嬪顫抖的手落在自己的衣襟,緩緩解開,瓷白色的肌膚在燭光下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淚落在腳下。
仰頭,讓淚倒流。
俯身,脣落在南宮世修的脣上:“世修”
音色竟如霓裳的音色一般,純淨又嫵媚。
美人在懷,正常的人也早已意亂情迷,況且酒醉的且壓抑太久的南宮世修。
殿內,被翻紅浪,急壞了外殿的白雲霓。
“小琪,你快去瞧瞧,你家娘娘怎麼還沒有出來?”
小琪鄙夷地掃了白雲霓一眼:“娘娘要去自己進去就是,奴婢還想要這顆腦袋的。”
正說着,葉嬪只穿了貼身的白衣,走出來,輕聲:“皇上正渴着,姐姐快請進。”
白雲霓迫不及待的進了羅帳
或許是太久沒有女人了,南宮世修飢渴難耐,一夜無度。
白雲霓等這一天等了太久,拼命的奉承。
天矇矇亮,兩個人才相擁着睡了。
直到日上三竿,葉嬪和小琪,都在側殿等候,不敢打擾。
今天,剛好是尚書檯和中書省上書房議事的日子,白昶要遞告老還鄉的摺子,可偏偏皇上沒有來。
衆人交頭接耳,正在議論,小德子遠遠走來,見到白昶,躬身:“奴才先恭喜丞相賀喜丞相。”繼而,轉向衆位大人:“各位大人,先請回吧,皇上昨天晚上忙了一夜,才睡下,明兒個,大人們再進宮就是了。”
“這怎麼可能?皇上從來沒有遲到過的。”
“皇上這是怎麼了?”
上書房一陣紛亂。
小德子看向白昶,白昶一聲咳嗽:“既然德公公這樣說了,想必皇上是真的累了,咱們明天再來就是了。”
送走衆位大人,白昶故意走的很慢很慢,待到和衆人有了一截子距離的時候,壓低聲音問小德子:“請教德公公,適才公公賀喜,不知我這喜從何來啊?”
小德子望着白昶,偷笑:“是天大的喜事,昨天晚上皇上留宿長怨閣了,寵幸了皇后娘娘。”
如一塊冷冰砸到白昶的心上,他呆呆的問:“公公說什麼?”
“恭喜大人,昨夜皇上寵幸了西宮娘娘,只怕皇后復位是早晚的事情了,大人這告老還鄉的奏摺還是收回去吧。”小德子一笑,躬身:“灑家現在就去長怨閣伺候皇上更衣,告辭。”
看着小德子的背影,白昶的人傻站在原地。
半晌,他纔回過味來,一雙鷹眼落在昭陽宮的匾額,不由打了個冷戰。
眼前晃動着白霓裳淡淡地邪魅的淺笑,他知道,報復開始了。
白昶終於嚐到了生命的苦澀的苦核桃味。
身後,環佩叮噹,白霓裳盛裝站在他身後,冷笑:“恭喜丞相大人賀喜丞相大人。”、
白昶轉身,鷹眼泛着綠光,盯着眼前美豔至極的白霓裳,咬碎鋼牙:“這就是你說的報復嗎?老夫不在乎!”
她微微一笑:“丞相大人除了權利,名利,在乎過什麼?連深愛你的女人和自己的親兒子都可以置之死地,丞相大人還會在乎一個女兒和一個當初就已經放棄了的兒子嗎?”
緩步,走過白昶的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德子有一句話說對了,收起你告老還鄉的奏摺吧,皇上不會準你還鄉的。”
“爲什麼?!”
“因爲,”她回眸,黑眸顧盼生彩,彷彿看着一個特別好玩兒的玩意兒:“因爲好戲纔開始,本宮還沒有玩兒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