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女人的苦
“我有兒子了？”
戚仁建興高采烈地跳到了常香怡面前，看他喜形於色，眉開眼笑的樣子，她恨不得一巴掌扇到這張可惡的臉上。
她吐得喘不過氣來，沒有一絲力氣。
男人有了兒子，當然高興，至於採用什麼方式，採用什麼手段，達到了預期目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毫無疑問，戚仁建的快樂建立在常香怡的痛苦之上。
“我們有兒子了？”
戚仁建無所顧及地把手放在常香怡的肚腹之上摸了摸。
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一件丟人的事，對女人來說。
好事旁觀者當然也是這麼認爲。“嘖嘖嘖，你看…”
而且在他們看來，這女人真不檢點。
爲什麼沒有人怪男人呢？男人才是始作俑者。
這就是社會現象！女人其實很苦！既使是一個光鮮亮麗、呼風喚雨的女人，也終究還是女人。
那些淫亂，污侮之類的詞，都會被人在背後爲她們中的某些人貼上標籤。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雖然男女平等，但是經歷了幾千年的男權社會，即便到了今天，女性仍然在很多時候被看成弱視羣體，儘管女性一樣成就非凡。
我絕對沒有貶低女性的意思，人人都有母親姐妹。我說的是一種現象。一種至今還或隱或現的現象。
男人天生臉厚，不怕被人說被人議論。不就是差了那一張紙嗎？補一張就是了。先上車後補票，有什麼奇怪呢？
女人天生害羞，而且果是結在女人身上，讓人一看便知，男人則一身輕鬆。
戚仁建體會不到常香怡的苦。
這個孩子把常香怡逼到了絕路。
我若要這個孩子，親朋好友在內心裡會怎麼看待我？連父母都會覺得我丟了他們的臉。罪孽呀，罪孽。
如今消息已傳開，救無可救。
我不能要這個孩子，這個孽果怎能帶到這個世上？他（她）會讓我永遠都無法忘掉那恥辱的一幕，讓我永世不得安寧，他（她）是那個無恥下流的傢伙無法賴掉的罪證，他（她）會綁架我的一生。
戚仁建笑嘻嘻地問道：“有四個月了吧？”
“你想怎樣？”
“馬上申請結婚！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不聽，還要兒子來催我們。”
戚仁建說得輕鬆自然，常香怡卻聽得五內俱焚，苦不堪言。
她還能怎麼辦呢？
猶豫彷徨是另一種致命傷。
常香怡沒有當機立斷，壯士斷腕，這是她軟弱的性格造成的。
她只會在心裡苦自已，她的苦羞於啓齒。“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她的苦不知何時是盡頭。
戚仁建呢，在心裡樂得快活。在男人們看來，這小子有種。女人願意爲男人懷孩子，這是對男人多大的褒獎啊，旁邊看着的男人除了羨慕，隱隱還有一種遺憾，“可惜不是我！”，這當然是男人們潛意識裡陰暗的一面。
而女人看女人，卻又是另一番說法。
廠裡幾位閒得無聊的婦人們聊開了：哼，別看平時聖潔得象修女似的，背地裡還不是兩腿一叉……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呢？人家痛不欲生，你卻在這落井下石，不能積點口德嗎？
作孽的男人很容易被人漏過了，明明是這個男人的錯，卻偏偏算到了女人頭上，不要說是同事，就是路人恐怕也不會輕易下結論吧。
常香怡在廠裡幾百人的指指點點，流言蜚語中一步步艱難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