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慕容華之死

綠真被慕容嚇壞了,那人面色慘白,眼睛卻是通紅,嘴脣顫抖着餘怒,從禪房內出來後一言不發,只腳步飛快的往寺外走。

出去院門時,她低聲提醒:“老夫人,小心腳下。”她說完,卻發現慕容停住了,綠真疑惑的擡起頭向前看,心下茫然:“大人?”

江淮就站在不遠處,她髮絲高豎,身穿一件月白色的薄衫,腰間挽着紅珊瑚穿着的錦帶,面容憔悴而不安,上前一步:“母親。”

慕容臉上的肌膚在顫抖,眼中再次落下清淚,心內有異樣的情緒在沸騰,低頭咬牙,直接掠過她向官道遠處的馬車走去。

綠真焦急道:“老夫人!老夫人!”

江淮就這樣看着她從自己的身邊直行過去,一時情緒天崩地陷,雙行眼淚奪眶而出,她轉過身,瞧着母親的背影,聲音輕弱試探:“母親。”

慕容聞言沒有停下腳步,反倒越來越快。

江淮被淚水糊住眼睛,又揚聲喚了一句:“母親!”

綠真忐忑的往回看,爲難的停住身型,反觀慕容,她人已年邁,卻是用意識撐着雙腿在走,步步如錐,追追刺進江淮的心。

她忍不住,嘶喊道:“娘”

這一個字,包含了太多的不捨和慌亂,她不捨這二十年的母女情,又慌亂那人在真相面前的最終選擇,禁不住雙肩的冷風,無力的跌跪在地。

綠真駭然:“大人!”回頭看了一眼慕容,她已然停下,遂趕緊跑到江淮的旁邊,伸手扶住她的左臂,抽噎道,“大人小心身子!”

江淮皺眉推開她,不顧膝蓋被石子硌的那細密的痛楚,手撐地面,髮絲被吹進嘴裡,和舌尖纏在一起,比中藥還苦:“您還認我嗎!”

擡頭再看慕容,在這蕭瑟的冷風中,她慢慢的挺直被歲月壓得有些傴僂的背脊,迎着浮上來的夕陽,嘆了一口冗長的氣:“認。”

綠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頭疑惑的看向江淮,那人雖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眼中的頹唐卻久久沒有消去,反倒隨着時間愈演愈烈。

一切如常?

……

……

傍晚的陽光很紅,像是火,卻也很冷,像是冰。

江淮孤零零的坐在官道旁設立的十里亭裡,石桌上是小僧換過三次的涼茶,她瞧着杯中水面的自己,落寞頹廢,猶如離羣的傷雁,心下煩躁,伸手抄起茶杯擲在旁邊,那鋪如地毯的薄雪上甩過一道碧色的痕跡。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不遠處傳來北堂的喊聲,江淮疲憊的回頭,那人跑的太快,喘的也很厲害,冷風呼嘯着灌入她的嘴裡,嘴角有些血絲:“大人!老夫人被慕容華帶走了!”

江淮轟然站起:“你說什麼!”

北堂同樣焦急如火燒:“方纔老夫人回府的路上被慕容華帶去御史府了!說是御史大人有些體己話想談!大將軍和三少爺都不在!大人您快想想辦法啊!”

“體己話?”

江淮眼中溢滿了諷刺,厲聲道:“笑話!”說罷,跑回去吩咐善緣寺的老方丈備好馬馬匹,並北堂一齊趕去御史府,一路橫衝直撞,等到了那裡,發現慕容的馬車果然停在門口,躍身下馬,不顧一切的往裡闖。

門口的家丁有些畏懼她的憤怒,卻仍是咬牙執行着慕容秋的命令,伸手攔在那人身前,可勸阻的話還沒出口,江淮凌眉倒豎,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胸口,那褲腿鞭起的勁風還未消散,就直接被一口鮮血浸滿。

家丁的身子向後飛去,順勢撞開了未及合上的府門,那兩扇紅漆大門轟隆的打開,慕容一家除去慕容清,全員在場,慕容正被慕容華拽在手邊,她瞧見江淮這樣闖進來,欣慰和擔憂並行,生怕這裡有埋伏:“君幸!還不快退出去!”

慕容華不顧規矩禮節,扯着她的手臂往後拉了拉,慕容頗有些年邁,被他這樣折騰,腿腳軟弱險些倒在地上,滿頭銀絲飛舞,臉上盡是痛苦。

“慕容華!”

江淮被怒火侵吞,疾馳兩步逼到那人身前,慕容華沒料到她的身型這麼快,更沒料到旁邊的大哥不幫着擋一擋,一個愣神,臉上狠狠的捱了一拳,他趔趄的撲倒在一邊,頭昏眼花之際,嘴脣裡緩慢的蠕動出兩顆牙齒。

“華兒!”穆青檸淚流滿面的扶住他,“你沒事吧!”

江淮則將慕容接在懷裡,趕來的北堂抽出腰帶劍護在她們身前,慕容華猙獰的冷笑,從母親的懷裡掙脫開,厲喝道:“來人!”

話音剛落,有激烈的腳步聲從院中的四面八方傳來,是御史府的府兵,正如去年秋末的那次一樣,不過幾次眨眼,這裡就已經是水泄不通。

看着周遭明晃晃的箭矢,那鋒利的精箭只要脫弓便能置她於死地,江淮沉呼了口冷氣,脫下外衫將慕容攏在懷裡,切齒道:“放肆!”

穆青檸也沒料到,膽戰心驚的哭喊道:“你們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把箭收起來!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能住手!”痛心疾首的拽着慕容華的衣袖,“華兒!夠了!還不快叫他們把弓箭拿開!莫要傷了君幸和你姑姑啊!”

慕容華充耳不聞,將她推入大哥慕容榭的懷中:“看好母親。”伸手抹乾淨嘴角的鮮血,看着江淮,諷笑道,“你今天別想活着出去。”

江淮將慕容交給北堂,接過她的腰帶劍,再將這兩人一同擋在自己身後,笑意森寒,大有背水一戰的架勢:“我偏要活着出去。”

“君幸!”

聞言擡頭,江淮遙見慕容秋從正房的門口走進院中,他如泰山般的身型佇立在院中,面色沉穩,看了一眼得意滿面的慕容華,知道這全都是他的謀劃,遂明知故問:“君幸,你這是做什麼?”

江淮的笑容越發蔑然,不願再兜彎子,乾脆擡起腰帶劍指着慕容秋:“舅舅,這麼多年過去,事到如今,你就別再和我假意惺惺的了,你將我母親擄來,故意引我入巢,又精心設了埋伏,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有本事,就自己來拿。”斂回笑意,說出條件,“放過我的母親,叫她們先離開。”

慕容淚水洶涌:“君幸!”

江淮沒有回頭,而是對視着慕容秋,那人本身也沒想對自己的親妹妹如何,遂輕輕笑道:“好,舅舅答應你。”說罷,吩咐堵在大門口的府兵散開,“走吧。”

江淮飛快道:“北堂,帶母親離開。”

那人擔憂:“大人!”

江淮回頭看她,目光深邃:“我讓你帶她離開!”說着,伸手點在慕容的穴道上,那人登時昏迷過去,“北堂!快帶母親出去!”

北堂只得照做,徒留江淮一個人在這虎口狼窩。

而慕容秋見勢,懶散的擡起手,剛想要下令,忽見穆青檸再次撲了過來,抱住他的手臂哭得快要暈厥:“老爺!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你不能殺君幸!她是咱們的親外甥女啊!你是她的親舅舅!你不能這麼狠心!”

慕容秋擡眼,夕陽的光聚齊在其中好像鮮血:“婦人短見。”將她推回到慕容榭的懷裡,再要揮手,卻聽慕容華道:“父親,讓我來親手了結了這個賤人。”

慕容秋放下手,算是默認。

慕容華從後面走出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脣,接過府兵扔來的長劍,笑的猥瑣不堪,暴喝着,迅疾如虎般衝過去,一劍刺中江淮心臟!

那人被這巨大的衝擊力撞得後退,靴底和地面擦出巨大的塵埃,但那箭尖卻沒有扎進去,甚至連血都沒有,好像紮在了石壁上。

慕容華瞪眼,不明所以。

江淮伸手掐斷那箭尖,輕咳了兩聲,從懷中掏出一物來,那是一枚木牌,背面卻是用黑鐵覆蓋住,因着方纔中招,有塊小小的凹痕。

慕容秋雙眼微眯,果然,江淮將那枚令牌舉起,清冷道:“太后手令在此,誰敢動我一根汗毛,九族得而誅之。”剎那,夕陽退去,黑幕如水瀑般落下,盡數砸在她的肩上,然後零零散散的留在地上,又開始下雪了。

慕容華紅眼切齒道:“江淮!”再要執劍而上,慕容秋飛快的喝住他,這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回頭,卻見自家父親面色濃黑至極,隱怒要突破眼眶,“讓她走。”

慕容華如何肯:“父親!”

慕容秋沒在開口,負手轉身,款步向正房走去。

“二少爺!”

“二少爺小心!”

還不等過門檻,身後有喊聲響起,慕容秋渾身激靈,下意識的轉身,見到滿院府兵亂成一團,江淮不知何時消失,而方纔言之鑿鑿要殺她的慕容華卻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前赫然插着那柄腰帶劍,鮮血洶涌!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瞬間,穆青檸反應過來,直接昏了過去。

慕容秋額前的血管快要破出肌膚,他如暴風般衝開人羣捲到大門外,左右看了看,根本尋不到江淮的影蹤,憤怒的回首慕容華,忽然發現了什麼,疾步過去,身子難得踉蹌兩步,臉色發白發僵:“……收天劍。”

去年他僱傭六道閣的金絲雀去滅口,沒想到她非但沒能殺死江淮,佩劍還被她搶走了,更沒想到這柄帶着劇毒,觸之即亡的寶劍,江淮交給了北堂,如今又用它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快去傳太醫!”慕容榭大喊。

“不必了。”慕容秋垂眸着慕容華,眼睜睜的看着他不停嘔血,心如刀絞卻也知道迴天無力,可恨的咬了咬牙,罵道,“自作自受!”

慕容華將這四個字灌入耳中,又咳了兩口血,胸口猛地沉了下去,眼皮也無力的垂了下來,血涸融進薄雪中,徹底死了。

……

……

江淮逃進宮,奔跑在去上御司的長街之上,她遙望着漫天的紅光,腳步卻在該軟弱的時候越來越堅定,硬咬着一口氣不肯鬆。

“大人!大人留步!”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江淮擔心的回頭,原是氣喘吁吁的秦戚,老總管用拂塵拄着地面歇息兩秒,遂才擡頭:“您沒事吧?”

江淮面對這個知情者,也沒什麼隱瞞,搖了搖頭:“無妨,總管何事?”

秦戚端詳着她的面色,也有些心疼這個看着長起來的孩子,但事態緊急,他來不及多做安慰,便道:“皇上口諭,要您去浴堂殿一趟。”

滴血灌骨之後,江淮對這個夢魘般的地方有了本能的牴觸,無意識的皺起眉頭問道:“浴堂殿?難不成又要重新灌骨嗎?”

秦戚臉上寫着窘迫:“這……老奴就不知道了。”

江淮面上露出些許的冷笑,話音輕薄:“那就走吧。”。

說罷,拂袖欲闊步往外走。

“等下。”秦戚忽然叫住她,老太監爲難了幾秒,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來,那是一隻六孔的陶壎,上面有些磨損,但依稀可以辨出圖案,好像是兩隻對頸的白鶴。

江淮眸光疑惑,小心翼翼的接過手裡輕輕嗅了嗅,聞到了一股清淡的梅香,擡頭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是什麼?”

秦戚有些悵然道:“這是長信王的遺物。”又從袖子裡掏出一本紙張黃舊的冊子來,“還有這個,這是王爺生前擬寫的所有對句,大人您收下吧。”

江淮全部收好,謹慎的問道:“他的東西,不是早就燒光了嗎?”

秦戚左右看了看,這才道出實情:“王爺生前待人和善,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因着和江家有遠親,老奴沒少受他的接濟,所以這是我偷偷留下……”

江淮叫他不要再說,心下感激他的低谷不棄,一時有些鼻酸,“多謝總管。”

秦戚回憶起那個如玉般的人來,二十年的光陰流水般的度過,卻依舊掩蓋不住長信王一絲一毫的風采,記憶中的那人仍是鮮活而生動且令人敬佩的。

“大人。”他輕聲道,“走吧。”

“不。”江淮搖搖頭,眼神濃黑,“我得先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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