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上鉤

回程正值初夏,遂沒有來時那般寒冷,便是江浪撲來也只是帶起溫風,只不過帝后要參拜路過的佛寺,遂船駕在凌城停靠了三日。

這坐久了遊舫,猛地腳踏實地還有些不習慣,待衆人蔘拜過後,便被那凌城太守安排在了驛館裡,辛勞了兩個多月,算是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江淮自請和崔玥一起,兩人傍晚用過膳食,後者將一物交給她:“我特地叫人做了個兩面皆可開用的瓷盒,你可要收好了。”

江淮接過,發現崔玥細心,裝着避紅膏的那面是梅花紋,裝着可使守宮砂重新出現的那面,描繪的是海棠紋,遂細心揣好。

“龐密那邊怎麼樣了?”她問道。

崔玥點頭道:“你放心吧,龐密那邊都安排妥當了,他說了,長歡公主這次怕是想要在回程就把事情發作了,她這回是臨死一咬,你可得小心啊。”

江淮盤腿坐在牀上,臉上帶着些許冷笑:“無妨,我和長歡交手了這麼多次,自詡拿捏着那人的性子,只是我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敢和龐密聯手,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龐密是我的人。”

“事到臨頭她還有選擇嗎?”

崔玥無奈道:“秦德妃薨了不要緊,要緊的是成王也薨了,長歡公主可就指着成王爲儲呢,如今她已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最後一計破釜沉舟啊。”

江淮頷首:“那林步風呢?”

崔玥道:“早就綁好了,只等着你”

“大人!”

水仙忽然從門外跑了進來,氣喘吁吁道:“不好了!”

江淮微眯雙眼:“怎麼了?”

崔玥也緊張的站起身來:“該不會是……”

她還沒說完,水仙的話便鑿定了她的猜疑:“大人!皇上要您即刻去二樓的客房!好像是好像是長歡公主和龐監正告了您一狀!”

崔玥猛地皺眉,回頭看着江淮:“這麼快!”

那人笑容凝冷:“無妨,既然她等不急死了,那咱們就給她鋪路吧。”說罷,將那可使守宮砂重現天日的膏體抹些在左手掌心,隨即起身,“去二樓!”

與此同時,二樓的奢貴客房裡,桂笙低低道:“皇上,御令大人來了。”

皇帝坐在那正座上,面無表情道:“叫她進來。”

“是。”

桂笙依言開門,江淮立刻走了進來,她環視周遭,發現這屋裡人不多,只有帝后和長歡,再加上長姐江昭良,另外就是龐密和寧容左。

看來皇帝還不想讓此事太過宣揚出去。

“請皇上皇后娘娘安,貴妃和太子安,公主安。”

江淮拱手道。

長歡站在旁邊,盛氣凌人的冷笑道:“江淮,你還有膽子來。”

江淮微微蹙眉,明知故問道:“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長歡則道:“你不但以女子之身在朝上牝雞司晨,更以不潔之身擾亂我大湯的國祚國運,你難道還不知罪嗎?”

聽到長歡再次稱江淮是不潔之身,寧容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和自己歡好過,就成了不潔之身了。

那長歡和國學院院首鄭徽苟合,難道就不是不潔之身了嗎?

江淮伶牙俐齒的反駁道:“公主這話可就說錯了,微臣的御令一職是皇上欽封的,做女官也是皇上欽點的,何來牝雞司晨一說,公主這意思,難不成是在指責皇上頭腦昏聵,引狼入室嗎?”

寧容左見狀,不着痕跡的輕輕一笑。

而長歡不依不饒道:“江淮,不必你在這裡言之鑿鑿。”指了一下跪在屋內的龐密道,“龐監正,你把方纔說的話,再說一遍給御令大人聽。”

江淮眼神鋒利:“什麼話?”

龐密不敢擡頭看她,這更讓長歡篤定了這人在反水江淮,遂道:“龐監正您不用害怕,父皇和母后皆在此,本公主也在,就算江淮要殺你,還有太子殿下在旁護着駕,她不敢拿你怎麼樣的,有什麼話儘管直說便可。”

江昭良不快道:“方纔本宮就聽了這龐密的一耳朵渾話,這會兒竟又叫他說。”

長歡不屑道:“貴妃說笑了,龐監正侍奉皇上多年,不敢說渾話的。”

江昭良反駁道:“那好啊。”轉頭看瑟縮不止的龐密,“你說,你給本宮一字不差的重複,若是有出入,立刻拖出去淹死!”

龐密聽到這話,立刻嚇得把身子伏的更低:“微臣不敢言謊。”

而皇后則難得出言道:“罷了,長歡貴妃,你們都不要給龐監正施壓。”又對那人吩咐道,“你不要避重就輕,也不要濃墨重彩,方纔是怎麼給皇上和在場諸位說的,這會兒再敘述一遍就是。”

龐密聞言答道:“是。”

皇帝一指旁邊的空椅子:“君幸,你過來坐吧。”

江淮依言照做,就見龐密轉身對着她道:“御令大人,微臣近來夜觀天象,發現那箕水豹星和壁水貐星亮而不消,並非好兆頭,遂一卦佔出,那袁盛漠嶺之亂原是事出有因,乃是前朝水滿則溢,延發成禍,才使得害事頻發。”

江淮臉色十分不好:“你什麼意思?”

龐密埋頭道:“微臣的意思是,箕水豹星和壁水貐星狂亮至此,乃是朝上有女子以不潔之身染政所致,這……”

“女子控政?”

江淮也不避諱的說道:“那說的就是本官了?”

龐密忙道:“大人息怒,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想了想,“如今在朝的女官也不止大人您一個,還有徐御業、郭御司和駱御司。”

長歡立刻發作道:“龐密!你方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龐密害怕道:“公主恕罪,微臣也是實事求是。”

“實事求是?”長歡揪住道,“本公主看你是見了舊主而心生怯意!從而不敢實話實說了吧!來人!拖出去打!”

“大姐,你這是做什麼。”

寧容左攔住她,淡笑道:“龐監正都說了是實事求是,你也別激動,就算他要指控江御令,也得是有理有據才能讓人信服啊。”

長歡冷笑,一把打開他的手:“老四,你別再這裡假意惺惺的,你和江淮的那些糟心事不提也罷,休說是皇城,就是闔長安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旁的皇后聞言,眼色不着痕跡的深了深。

而江昭良立刻出言庇護自家妹妹:“長歡!你不得血口噴人!”

長歡蔑然:“貴妃娘娘,您是江淮的親生姐姐,這個時候還是避嫌的好,父皇讓您在這裡坐着,無非是要你做個公正罷了。”

江昭良氣的臉色發白:“你!”

皇后穩住她,嚴肅道:“長歡,難道你今日要以公主身份彈劾女史嗎?”

長歡頷首:“皇母后所言極是,我今日就是要軌距行事!”跪地道,“父皇明鑑,兒臣今日這樣做並不是要頂撞您,而是兒臣顧及着江山社稷,纔不得不以此身揭舉江御令,還望您能理解兒臣的一片苦心。”

許久未曾開言的江淮一言中的道:“顧及這大湯的江山社稷?”冷蔑道,“你雖是一國公主,可再高貴也只是後宮女眷,按照湯律,後宮不得預政,公主是不是關心的太多了。”

長歡絲毫不懼:“我是公主,是父皇的長女,替父分憂難道不可以嗎?”

江淮也咄咄逼人道:“既然公主真的想要替父分憂!爲什麼最後遠嫁的還是長澤公主!”猛地話鋒一轉,“你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此言一出,四下寂靜。

皇帝摸着那木椅把手的手一停,神色也變得古怪起來。

而皇后和寧容左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開口,今日之事是江淮和長歡的勝負局,和他們太子麾黨無有關係。

而長歡恨得只想從眼裡飛出刀子來,狠狠的紮在江淮的身上,而那人忽然轉爲負手在背的姿勢,對着龐密說道:“龐密,你方纔口口聲聲說,箕水豹星和壁水貐星狂亮至此,乃是朝上有女子以不潔之身染政所致,可如今看來,以女子身份染政的不只有皇上欽點的女官,還有長歡公主。”

那人厲聲道:“胡言亂語!本公主何時染政!”

江淮馬上尋到她方纔的話中漏洞,一錘定音道:“你既然沒有染政!爲何今日會再次彈劾女史!你方纔可說了!你顧及着江山社稷所以才越距行事!”

長歡霎時瞪眼,沒想到這主動權竟在不知不覺間被那人奪去了,含恨的和皇帝對視一眼,她立刻道:“你別想混淆視聽!”

“是我混淆視聽,還是你無言可辯!”

江淮起身道:“龐密!你說!”

那人嚇得險些斜倒在地,雖然他心裡清楚這是在和江淮做戲,但瞧見那人在帝后面前敢和長歡如此頂撞,也是不安道:“大人息怒,大人方纔所言,也不無道理。”

長歡一愣,旋即顫抖着手指着龐密:“你胡言亂語什麼!你方纔可說了!以女子不潔之身染政的就是江淮!爲何現在改了口供!可是江淮指使!”

寧容左微微眯眸,而江昭良則道:“長歡公主,今日之事是你挑起,就算有人收買了龐監正,那也是你,君幸才被叫來對峙,她如何指使龐密?更何況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寧容左見狀,這才道:“大姐,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長歡一下子淪落成衆矢之的,眼看着手裡最後一顆稻草要折斷,她不管不顧的拎着裙子起身,指着寧容左道:“不用你在這裡替她申辯!”又指着江淮,“她的不潔之身是怎麼來的!你最清楚!”

皇后厲斥:“寧容姬!你胡說什麼!”

寧容左也不太滿意的說道:“母后別怒,敢問大姐,在你的認知裡,什麼才叫做不潔之身?又是何種定義?你又怎麼知道江御令是不潔之身的?”

見他這般蒼白狡辯,長歡的心才稍微安穩下來:“自討苦吃,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發誓,這麼多年,你就沒和江淮行過周公之禮嗎?”

轉身又指着江淮的鼻子道:“未出閨閣便這般淫賤!乃不潔之身!和一國太子穢亂宮闈!乃不潔之身!殺人無數手上血跡斑斑!乃不潔之身!”

江淮此刻的表情還算冷靜,那藏在袖管裡的小臂肌膚開始生出火灼一般的痛楚來,又有極熱外溢,疼得她額角開始出現細密的汗來。

而這一切異樣,都被長歡看作是她心虛的表現,便更加夯實了她的底氣,就算江淮再如何巧言善辯,這已出的事實卻無論如何也抹不掉!

這便是她今日敢來對峙的把柄!

“大姐。”

誰知寧容左站出來,平靜道:“四弟願意對天發誓,和江淮絕無私行,這麼多年也並沒有染指過她分毫,你可信了?”

“我自然不信,你騙鬼嗎!”

長歡厲聲道:“你以爲掩耳盜鈴就有用了嗎?”狠瞪江淮,“江淮還在永巷的時候,你便夜夜過去歡好,她出了永巷更是常常出入上御司,如今到了這河泗,在那遊舫上也不知收斂,我們可都看着呢!”

寧容左冷笑道:“真不愧是大姐啊,尋常的談天說地,竟也能形容的如此不堪,你有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兩個行越距之事了?”

長歡道:“談天說地?虧你好意思說得出口,至於看見了”話說一半,她竟然撲過去抓住了江淮的右手,拼死把袖子推上去,露出那白皙的內臂,上面乾乾淨淨毫無守宮砂的痕跡,只有手腕上戴着一個牛皮護腕。

長歡大喜,喪心病狂的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證據!”

寧容左猛地皺眉。

皇帝也略帶狐疑的看着江淮。

而那人至此,不慌不忙的擡起左手,挽上袖子,露出那顆守宮砂來。

“公主是說這個?”

衆人譁然,寧容左更是難得失態,險些把驚愕表露出來。

不是早就沒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這東西難不成還能重新長出來嗎?

而長歡完驚住,呢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回事?”

江淮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反手握住她的左手,那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她的小手臂來,卻見那內臂上除去一條傷疤外,也毫無守宮砂的痕跡。

“微臣倒是要問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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