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不停蹄的趕回C市已經天黑了,祝末末現在在C市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她還是隻能暫時住到薛亦然家裡。
薛琪還在醫院裡,祝末末又睡不着,想找一個人說話都沒有。
無聲的坐在牀邊,看着手心裡的戒指,腦子裡明明很亂,卻怎麼也理不清楚在想些什麼事,也許直到今天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哪裡出了問題,纔會讓紀默晟突然消失,不要她了。
叩叩叩。
“我能進來嗎?”
聞聲轉過頭去,是薛亦然,手裡端着牛奶。
“薛大哥。”
祝末末很自然的將戒指攏進手心裡,不知道是最近僞裝的太好,已經習慣了,在別人面前她總是會不經意的收起不開心,微微淺笑。
“我就猜到你可能還沒有睡,給你熱好的牛奶,喝了吧。”
祝末末有些無措,特別拙劣的動作將手裡的戒指藏進枕頭底下,然後雙手接過薛亦然手裡的牛奶,笑着說謝謝。
而薛亦然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溫柔的選擇不戳穿。
抿了一口牛奶,溫度剛剛好,溫熱的牛奶從杯壁傳出暖意,慢慢的滲透進她的手心。
“喝了就睡吧,不要想那麼多了。”
薛亦然的聲音溫和,此刻竟讓她感覺鼻尖有些酸澀,心裡不是沒有委屈,只是一直剋制自己不要去想,只要不想就不會委屈了。
靜靜的看着杯中的牛奶,然後咕嚕咕嚕的一飲而盡。
“謝謝。”這是她對薛亦然說的第幾句謝謝了,或許十個手指頭已經算不過來,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夠,沒有紀默晟,她感覺好像所有人都在幫她,安慰她,可是她就是不爭氣,或許永遠都沒有辦法做的那麼灑脫。
薛亦然無奈的揉了揉她的發頂,這樣負能量的祝末末讓他心疼,也無能爲力,拿過空杯,準備出去。
祝末末突然伸來一隻手,扯住他的衣角,頭埋得低低的,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也沒聽到她說話的聲音,還好薛亦然很有耐性,他可以等,等她覺得可以說的時候。
“薛大哥,我,我想借你的手機。”
良久,她終於鼓起勇氣,組織好語句,可她說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緊張,或者是猶豫,捏住他衣角的手在不停的用力。
她是想跟紀默晟打電話嗎?真的很想抱着她,讓她依靠他就好,他永遠都不會去傷害她,可是,心病還須心藥醫,而這個人只有紀默晟。
掏出手機,晃了晃:“給你。”
祝末末終於擡起頭,那粉撲撲的小圓臉,卻是紅紅的眼眶。
“打完記得還給我。”揚起自然的笑容,薛亦然伸手握住她正拉着他衣角的手,根本就沒有用力,她自己就鬆開了,然後分開。
“謝……”
“好了,不要再說謝謝。”說完,薛亦然轉身離開她的房間,門合上的那一霎那,他停下本該邁出的步子,剛剛祝末末的樣子就好像是烙在他腦海裡,他喜歡她笑的樣子,無憂無慮。
可門關上那一刻,他才感覺此時自己跟祝末末
的距離,雖然很近,可她卻感覺不到,她已經把心全都給了紀默晟。
裡面,自從薛亦然走後,又恢復剛纔的平靜,只是她手裡多了一部手機,之前是她把自己的手機故意丟下了,其實她很害怕,很害怕任何人跟她聯繫,告訴她紀默晟真的是不要她了,連誤會都不是。
其實一直如此,一旦感覺不對勁她就自動進入烏龜殼裡,躲在裡面,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現在對紀默晟的想念來的那麼強烈,明明就很愛很愛,怎麼可能說分開就分開,說她沒志氣也好,說她不灑脫也罷,就是很想在聽到紀默晟的聲音。
感覺好像之前的溫聲細語還在耳畔,可是怎麼他就不見了,怎麼就要分開了。
不用在手機裡翻找紀默晟的電話,他的電話號碼她每一個都記得,應該說決心丟下手機那時候,她就不知不覺死死記住他的電話,就害怕自己會真的把它忘了。
也許是怕自己又會退縮,所以此時她迅速按出一串號碼,然後想都沒想就撥了出去,帶着滿滿的期待,卻聽到機械般的語音回答,直接轉接語音信箱。
眼淚突然奔流,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機屏上,帶着微微的抽泣聲,此時的她,是那麼傷心難忍。
什麼時候,他不見了,沒有他的消息,連唯一的聯繫都斷了,從未想過有一天,沒有那個人在,會變得那麼寂寞,那麼害怕。
“紀默晟,我找不到你了,連一個像你的人都找不到,我可不可以反悔,我不想跟你分開,好辛苦,不是好像,是真的,真的好喜歡你,紀默晟,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祝末末雙手緊緊的捧起手機,埋頭痛苦起來。
她真的找不到紀默晟了,她開始後悔打這通電話了,如果不打她就不會知道紀默晟真的不見了,真的不要她了,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所以,她纔會這麼的控制不住,肆意發泄,痛哭。
祝末末做不到永遠不問世事,特別是關於紀默晟的事,所以她鼓足了勇氣爬出來,等待她的卻是這麼殘忍的結果,說好的一輩子不過就是海市蜃樓,一眨眼的時間,她就一無所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末末蜷縮這身子,留言還在繼續,滿滿的裝着她的哭聲,她的傷心,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聽,可是祝末末此時只想對紀默晟說。
“如果不是不愛我,請你,不要放棄我。”
不管怎樣,只要他還是愛自己的,她就什麼都可以諒解,她保證不會瞎吃醋,她會百分之兩百的相信,只要還愛她,不要那麼決絕的說分開,她沒有一點準備,卻被傷的支離破碎,千瘡百孔。
枕着下面的戒指,手裡還抱着手機,祝末末就這麼緊緊的縮成一團睡着了,只有溼潤的眼睫毛上還留着她剛剛哭過的痕跡。
薛亦然再次進來時,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給她蓋上被子,他並不知道電話通了沒,或者已經通了,那麼他們聊了什麼?
看她將手機緊緊的護在懷裡,薛亦然真不忍心,怎樣都好,不要在傷心了。
也許是真的太累了,祝末末睡得很熟,一動不動的,只有那平穩的呼吸聲。
國外的夜格外冷一點,楚易坐在醫院裡的長椅上,手裡拿着一部手機,眼裡的那不符合年齡的深幽,淡漠的看着前面的風景,無法言說此時的心情。
他其實逾越了,但那是一種本能,從跟紀默晟認識以來,他了解紀默晟是怎樣的一人,每每他痛苦掙扎的時候,所有人都無能爲力,終於,他可以康復了,可以成爲一個健康的人,爲什麼一個祝末末出現就將一切歸於零。
所有人都知道紀默晟的艱難,可她做了什麼,她只會添麻煩,只會哭哭啼啼,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現在紀默晟的世界裡。
手機亮起,上面顯示是與否,他必須將祝末末的所有都抹去。
就在他快按下去時,眼前伸過一隻手來,他很熟悉的手,甚至手腕上那條藍色水晶手鍊都是他親手做的。
“你是來勸我不要管閒事?”
紀芯婕隨手取過楚易手裡的手機,然後坐到他身旁,神情淡淡,眼裡卻帶着濃濃的疲倦和憂傷。
“不是勸,是阻止。”
楚易看了看紀芯婕,又繼續平視前方,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有些不屑,有些傷心,不屑關於祝末末的所有事,傷心紀默晟到最後還在堅持。
“楚易有很多事你並不瞭解,就像末末,她只是什麼都不知道而已,一切都跟她無關。”
“也對,你們紀家人的事都不希望有外人插手。”
楚易冷冷回答,然後突然起身,不在看身旁的人,轉身欲走。
“那是兩碼事,你和我,有太多不合適,楚易算是我紀芯婕對不起,可是能讓我弟弟堅持下來的人,只有末末,我知道你也是想爲了他好,所以不要再針對末末了,她真的很好。”
這一句對不起,她收藏了太久,以爲這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了,結果,沒有她之前想象的艱難,只是看着楚易毅然決然走開的背影,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難忍。
他們之間已經不是單純的誤會,而是不可能,以前大家太年輕了,所以不懂,現在應該要成熟一點,正確的面對。
一隻手緊緊的捏着另一隻手腕上的鏈子,那是他給她戴上的,每次都告訴自己應該放下,但始終沒有取下來過,在外人面前她可以成穩,做事有條不紊,只有在他面前可以做真正的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跟楚易走到這一步,如果不是紀默晟的事,恐怕他們再也沒有任何交集。
她知道是祝末末的留言,不知道這段時間她都想了些什麼,被紀默晟傷的不輕,一定很痛苦,這個電話也一定是掙扎很久纔打過來的吧,可是紀默晟到今天都還沒有醒來,他醒來也一定很想知道關於她的情況。
明明相愛,卻不得不分開,一想到前段時間紀默晟也是那麼期待和她的婚姻,可爲什麼一定要在那個時候,紀默晟突然的昏迷,嚇壞了所有人,直到他們到了美國,紀默晟突然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跟祝末末打去電話,她以爲他會解釋,可那是她的親弟弟,他不會願意讓祝末末去爲他等一個連時間都不確定的婚姻,長痛不如短痛。
可想而知,那時候除了末末,紀默晟也很痛苦吧,不然他怎麼會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