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默晟輕輕爲她擦去臉上的淚漬，隨便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頭髮，看她的眼神就像呵護着無價之寶，小心翼翼，無比珍惜。
有這樣眼神的紀默晟，對她一直都是這樣寶貝的紀默晟，讓她如何相信，他不愛自己。
“紀默晟，你還愛我嗎？”
無論任何理由，就算是所有人反對，只要紀默晟說愛她，那麼一切都不重要。
愛，怎麼會不愛，從未停止過愛她，可是現在的他連最簡單的承諾都給不起，能愛她嗎？
紀默晟眼裡有一抹的猶豫，就在他已經話在嘴邊，眼看着要說出來時，祝末末對視着紀默晟的眼睛，特別認真的脫口而出：“紀默晟，我愛你。”
你不在的日子，我才知道自己低估愛你的程度，原來我已經那麼那麼那麼的愛你，愛的不能停歇，愛到連每一次呼吸都在想你，如果不是有孩子的支持，她根本就沒本法想象怎麼撐下去。
祝末末伸手去牽紀默晟的手，這種觸感是那麼安心。
“我一定會努力的讓自己做好，可不可以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紀默晟從來沒有看見過祝末末這樣子，心裡的心疼可想而知，他此時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不讓她在受到一點點傷害，又怎麼會在離開，不會離開了，就算是死也要一直陪着她。
這次是他不好，是他高估了祝末末的承受能力，不是她說不疼就真的不會受傷，他的末末總習慣在自己的殼裡，除了逃避，還有悄悄的舔舐傷口。
紀默晟無言的將她摟緊懷裡，用力的將她抱着，卻不失該有的溫柔，明明想她永遠幸福，到最後傷害她最深的卻是自己。
還好他來了，還好還來得及，來得及抱着她，來得及給她想要的安穩，深深的呼吸一口氣，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賭博，跟命運抗爭，所有的力量來源於她，可是現在他又是如此的惜命，曾經可以不顧一切的孤注一擲，此時他有些膽怯了，因爲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他已經不能自私的去賭，哪怕出發點還是想跟她一生一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但總會有一個意外，他不能保證，就如他們的婚禮，他一樣沒有辦法參加，所以這次的手術他猶豫了。
“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保證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
“我信，我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會來回，紀默晟就算一輩子都不結婚也沒有關係，我不要在跟你分開了。”
抱着紀默晟的手，漸漸的變成了拽，她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拽住紀默晟後背的襯衣，肚子傳來的痛越感強烈，額頭上沁出大顆大顆的汗粒，埋在紀默晟胸膛的臉，越來越蒼白，力氣也越來越小，可是她又害怕，害怕如果睡着了，再醒來他就會不見了，好不容易找到他，真的不甘心。
“紀默晟，不要鬆開我的手，好不好……”
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下來，直到發不出任何聲音，眼前一黑，祝末末昏倒在紀默晟的懷裡，在保留最後意識之前，祝末末已經牽住紀默晟的手，這次她沒有鬆開。
“末末，末末……”
耳邊迴盪着紀默晟急切的喊聲，叫的全是她的名字，鼻翼周圍都是紀默晟的味道，如果之前都是夢，那她想永遠都不要醒來。
昏昏沉沉，祝末末感覺身體很重，重的讓她好像連動動手指都很艱難，當然恢復意識，祝末末睜開眼來第一反應就是
尋找紀默晟的身影。
“末末你終於醒了。”
睜開眼第一個出現的就是紀默晟，永遠一絲不苟的他，滿臉的倦意，還有下巴有些沒來得及打理的鬍渣，衣服也沒有換，只是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有些邋遢的紀默晟。
“你一直都在？”
她的左手一直都被他牽着，他的手好暖，在昏迷的這段時間，她能感覺到紀默晟他在，還以爲是做夢，沒想到他真的在這裡，就在她身邊，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嗯，我怕你醒來看不到我，會擔心。”
紀默晟微微的笑着。
“我想摸摸你。”
她沒有力氣伸出手，只好跟紀默晟說，讓他幫忙。
紀默晟聞聲淺笑，然後牽起她的手，將她的手覆在他的左臉上，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的讓人安心舒服。
祝末末動了動手指，一點一點的觸碰這紀默晟的面容，先是額頭，再是眉毛、眼睛、鼻子、嘴脣，當觸到他的嘴脣時，祝末末的動作頓了頓，是她的紀默晟沒錯。
不聽話的眼淚悄然落下，不知是太高興了，還是有些意外，原來夢成真的時候，感覺是這樣的，酥酥麻麻，難以言喻。
紀默晟伸手，溫潤的手指輕輕的幫她擦拭眼角的淚水，每一個動作都盡顯疼愛寵溺，連看她的眼神都溫柔的像春日的陽光，讓她享受着這一切。
“原本我有好多好多的問題，可是現在我好像一個都問不出來，紀默晟你會不會笑話我？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麻煩到你說不準哪天又會突然不見了？”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就算是末日我也要牽着你的手，對不起，末末你能原諒我嗎？”
現在說他生病都感覺是藉口，他不該那麼自私的丟下她不管，昨晚他聽到了她的留言，他聽了一個晚上，心如刀絞的疼痛，特別是祝末末那哭泣的聲音，到現在都感覺迴盪在耳畔，他怎麼能忍心丟下她。
就算是醫生強制要求他離開，紀默晟也沒有鬆開過手，是他不好，一切都是他不好。
“嗯。”滿意的點頭，其實何來原不原諒呢，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恨過紀默晟，只是一直都想不通爲什麼要離開而已，而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忘記之前的不快。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那麼辛苦。”
祝末末輕輕的搖搖頭，然後努力的伸過另一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紀默晟我們有小寶貝了，你開心嗎？”
他昨天就知道了，當他知道的時，怔驚和後悔史無前例的洶涌而來，他什麼都不知道，這段時間祝末末都是一個人在承受，在努力，那天在醫院看到她笑着，那麼平靜的樣子，原來她都在守護他們的孩子。
就算是知道了，可聽祝末末這樣對他說，紀默晟還是心頭一顫，伸過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感覺着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生命。
“我很開心，也覺得很幸運，還好有他在，我的末末依舊好好的。”
“我們回家好不好？”
沒有你的日子，我連家的方向都找不到，那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空殼子，除了無盡的孤獨寂寞，我在那裡什麼都找不到，現在你終於回來了，所以我們可以一起回家了，在外面徘徊遊蕩太久，我好想家，想有你的日子，想有你在的那個家。
“嗯，我們回家。”
無論什
麼事都好，祝末末都不要再去糾結了，紀默晟回來就好，她依舊相信紀默晟說的每一句話，他們不會再分開了。
下午出院時，薛亦然來了，臉上還是有些擔心，看着完好的祝末末才放心下來。
“沒事吧？”
有些不好意思的搖搖頭，這次她記住醒來就跟薛亦然聯繫，報平安，在電話裡已經解釋了一遍，可薛亦然還是有些不放心，很自然的再次詢問。
“薛大哥我要回家了。”帶着淺淺滿足的笑容，就像親密好友之間最想要快點分享的喜悅。
“我知道。”他早就能猜到結果，只要紀默晟回來，她一定會投入他的世界，現在不正是她一直在渴望的幸福嗎，這不是他願不願意爭取的問題，而是在一開始，祝末末就沒有將他分劃在戰局裡，她的世界裡只有紀默晟一人的位置。
“清楚你要的答案了嗎？”
薛亦然語氣自然，就像是在聊聊家常，不是故意提起之前的事，而是希望她能真正的明白，至少能瞭解紀默晟這個人，他的離開不可能毫無原因。
祝末末稍稍頓了一下，然後綻放笑容回到：“我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麼，可是，我相信他，一如既往的相信他，這就夠了，薛大哥，他說他不會在離開我了，所以我很幸福。”
如此簡單清楚的回答，也是最真實的想法，這就是她要的答案，不管這中間到底有什麼她還不知道，或者說不能讓她知道的事，只要相信他就夠了，她可以不去過問，因爲愛他，同樣相信紀默晟對她的感情不是假的，因爲她感覺不到空洞和孤單。
“你這樣我就放心了。”薛亦然習慣的揉了揉祝末末的發頂，眼裡流露出濃濃的情意，不過在此時紀默晟走進來那一刻，完全奪取祝末末的視線。
“怎麼這麼快？”紀默晟是去辦出院手續，隨便去找醫生詢問祝末末現在應該注意什麼，和飲食方面調理，因爲之前祝末末不放心，怎麼都不要他離開，直到最後要出院了，再加上一天的安穩她終於願意放他離開一小會兒。
說麻煩不如說有些享受，也有些心疼，換做以前的祝末末怎麼都不會這麼粘人的。
不過真有些意外，前腳剛走，後腳就來情敵，不僅是他的朋友，還是他不得不感謝的對手，因爲有他的照顧，他的末末還會這麼好好的，可感謝跟吃味是兩碼事，不是幫過忙他就能視而不見此時薛亦然對祝末末那麼親密的動作，還有一點正因爲他在祝末末最需要人依靠時幫過忙，他更加要有顧慮和小心。
“怕你着急。”
見到四個字，足以顯示他主人公的身份，不過，薛亦然對此有些嗤之以鼻，現在纔來擔心吃醋，早幹嘛去了。
紀默晟回來了薛亦然沒坐一會兒就藉口要走，他對做燈泡沒興趣，特別是還要看紀默晟空前絕後的各種幼稚的曬恩愛。
“薛大哥我的衣服明天我會去拿的。”
“知道了，不過你真覺得你就不會再次住到我哪裡？”這充滿挑釁的口吻自然是會觸碰到紀默晟的神經線。
可沒待他開口，祝末末一直拉着他的手，帶着最自然最好看的笑容，語氣堅定：“不會的。”
這次換紀默晟滿意微笑，而薛亦然不免無奈失笑，轉身擺擺手走了出去。
那三個字被祝末末說的特別絕決，因爲有他在，所以她什麼都不足爲懼，相信且自信的面對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