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第一次聽到鄭越這樣的說話方式呢,我和小小有怎樣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呢?”對於鄭越的話,顧天祁頗感興趣的問。
他和小小固然是非常的不同,從各種方面顧天祁和杜小小都是不同的。但是顧天祁想知道在別人眼裡他和杜小小有怎樣的區別,想知道鄭越是怎麼看的。
鄭越低頭沉吟了一下,想了下措辭道:“我想對於總裁來說,愛是可以改變的。因愛而怒、因愛而喜、因愛而傷,同樣也會因愛而愛,因愛而恨,總裁的付出需要回應,也必須得到迴應,是高傲的愛情,因爲高傲所以有太多沒辦法容忍,愛而不得就是恨。而杜小姐的愛是不會改變的,因愛而喜,因愛而痛,因愛而愛,又因愛變得更愛。杜小姐的愛情最渴望的並不是迴應,而是對方的心情。即使這份感情註定得不到迴應,杜小姐的內心裡還是希望對方幸福。杜小姐的愛是高潔的愛,因爲高潔所以可以包容很多東西,愛而不得只有放手。”偏頭看着顧天祁,鄭越總結道:“總得來說,總裁是會因爲愛一個人而去恨她傷害她的人,而杜小姐會因爲愛一個而去包容去拯救的人。”
顧天祁低頭想了一下,忽然覺得很心疼。
“真是深奧又嚴厲的道理呢……”
“對不起,是我妄言了。”
“不,你說的很對,很有道理,正因爲這樣,卻讓我覺得更加狼狽。連你都看的這麼清顧,我卻不懂。”
鄭越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就是他和杜小小身上最大的不同,是面對愛情最大的不同,所以杜小小贏得了他所有的愛,而他卻輸掉了在杜小小心中的位置。
最開始的時候,明明是杜小小喜歡上他,一直都是他佔據了主導的位置,他以爲全宇宙都在圍繞着他轉,杜小小也不在話下。可是漸漸的事情變得不是那樣了,他的腳步不自覺的追着杜小小走,漸漸愛上她,最後變得無法自拔。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行走的軌道就已經偏移了。因爲杜小小肯付出,所以她最終得到,而他卻因爲不肯付出,最終一無所有。
是他錯了,連鄭越都知道的事情,卻只有他一直都看不清顧,他已經可以預見尋找杜小小的路不會好走,但是無論如何,不管用多少年,他都一定一定要找到他。
車子開進顧家別墅的時候,顧天祁看到管家正站在門前張望,不禁微微蹙眉,讓司機把車停下來。顧天祁走下來問道:“張伯,怎麼了?爲什麼站在這裡?”
張伯幾步走上前來,衝顧天祁鞠了個躬,對鄭越點點頭道:“少爺,程秘書也來了。”
鄭越點點頭,沒有說話。
張伯轉而對顧天祁道:“少爺,金小姐,一直在客廳等您。”
顧天祁聽到金沙沙的名字,微微簇起了眉頭。他不是說了叫她回去嗎?爲什麼會在這裡。
張伯見他臉色不是太好,有些爲難道:“因爲金小姐堅持要在這裡等您,所以……”
“總裁,您去見金小姐吧,我和張伯去酒窖拿酒。張伯我們走吧。”鄭越轉動了一下眼眸說道。
金沙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打發的女人,這件事他早就知道,總裁也應該知道的。畢竟金沙沙要的不是什麼金錢與權利,而是顧天祁這個男人的心。
張伯看了鄭越一眼,對顧天祁行了個禮和鄭越一起走了。顧天祁站在別墅內的燈光,深沉的整理了下衣衫推開門走了進去。
金沙沙就坐在客廳裡,這個空曠的客廳,杜小小一旦離開不管誰呆在這裡都顯得寂寥與暗淡,顧天祁只記得杜小小在的時候,這個客廳總是閃爍着一種奇妙的光輝,陽光與月光總會肆無忌憚的闖進來,灑在杜小小的身上。
是她讓這個房間變得金碧輝煌的。
“天祁,你、你回來了。”金沙沙聽到開門的聲音,回頭看着他,咬着脣有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她已經換下了那身顧天祁看也沒有看一眼的婚紗,擦掉了妝容,此時此刻面容素雅有些病態,穿着毛衣與長裙,無一不給人柔弱動人的感覺。然而在顧天祁看來,她的這些都沒辦法打動他。
走過去坐下來,顧天祁嚴肅的看着金沙沙,開門見山道:“我們之間就到此結束,金家不會吃虧,我既然承諾就不會食言。”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金沙沙忽然有些激動的大叫,顫抖的捂住心口,咬着脣苦澀道:“天祁,別這樣對我,我只是想好好愛你而已。”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快就回到原點了,她並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到達幸福的終點,就算他在教堂狠狠的把她拋下,她也還是忍着委屈來見他,爲什麼一個機會都不能給她。爲什麼只有她一個人要這樣狼狽卑微。
顧天祁看着金沙沙,她那副樣子充滿了委屈,眼看着就要哭出來了。顧天祁也知道,她一定是覺得委屈的,因爲她覺得她做的已經足夠打動他了,雖然那真的不足以打動他。
“杜小小和你不一樣,杜小小知道我和nainai關係不好,杜小小也知道錯在我,她滿可以委曲求全不惹我生氣,我會對她很好,可是她選擇站在nainai那邊,因爲她想做的不是順從我讓我滿意,而是希望我和nainai和好。”
金沙沙眼裡泛着委屈的淚水,咬着脣哀切的看着他:“那我有錯嗎?我愛你,我想站在你這邊,我有錯嗎?”
顧天祁搖頭:“不,你沒有錯。但這說明你和杜小小是不同的。你想要我愛你看着你,而杜小小想要我幸福。金沙沙,最初的時候是杜小小打動我了我的心,進入到我心裡,最後的時候也是。除了杜小小,我誰也不要。”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要聽!憑什麼!憑什麼是她!我也、我也可以爲了你的幸福不顧一切,我連命……”
“你連命也可以不要對嗎?”顧天祁的臉頓時冷了下來,有些冷酷的看着金沙沙:“所以出遊的時候你設計意外以命相救,爲了陷害小小故意演了一出她陷害你的戲碼對嗎?”
金沙沙的身體猛地僵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爲、爲什麼會知道,是杜小小說了什麼對不對?是她!我就知道她一定會說出來的!”瞪大了那雙美麗的眼睛,金沙沙的臉幾乎變得扭曲了。
一定是杜小小,對,一定是她,她不想自己和顧天祁在一起,都是她,錯的都是她!
顧天祁攥緊了手,提高嗓音的道:“你給我適可而止!小小什麼都沒說,她也什麼都不會說,只是我已經想起來了,想起小小是個怎樣的人,想起小小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那個時候我被自己心中的憤怒矇蔽了雙眼,沒能給她信任,現在我該清醒過來了。你走吧,這一次我不會和你計較,畢竟我也是錯的。但是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嗚嗚,怎麼可以,我愛了你這麼多年,從大學就愛慕你,爲了你去學了設計,就是爲了讓你注意到我,我爲你做了這麼多,爲什麼你選她不選我,明明是我先愛上你的。”金沙沙崩潰的蹲在地上,眼淚不斷的落下來。
顧天祁坐在沙發上,平靜而又篤定道:“因爲我愛杜小小,以前只是愛,現在是非她莫屬。”
不管金沙沙愛了他多少年,不管她做了怎樣的努力,都不足以成爲他愛她的理由,愛情不是等價,是一種沒辦法控制的感情。
他唯有多杜小小纔有這樣的感情。
顫抖的捂住臉,金沙沙終於承認自己輸掉。
她終於體會到這種心情,體會到杜小小所說的話:他能愛你,你就應該有恃無恐。
因爲顧天祁愛杜小小,所以即使杜小小離開了,她也不是她的對手,因爲杜小小已經在顧天祁的心中了。所以她即使不在,也可以這樣有恃無恐。
已經……夠了,再做什麼都沒有用了,即使她現在去死,顧天祁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已經做什麼都不行了。
她的愛情戰爭終於結束了,這樣潦草而又淒涼……
鄭越站在門外把手裡的紅酒遞給管家,自己推門走了進去,徑直走到金沙沙身邊,鄭越扶起金沙沙低聲道:“金小姐,我送你出去。”
金沙沙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是卻沒有再糾纏,腳步跟着鄭越向外走。
把金沙沙送上車子,金沙沙還是失魂落魄的哭泣着,鄭越看了一眼推推眼鏡道:“金小姐請不要羨慕杜小姐,杜小姐所受到的傷害是金小姐你無法想象的。金小姐並不差,各方面都不錯,找個好人吧。對於總裁,你是不行的。總裁的話是高傲的路西法,你沒有不死鳥之翼,是沒辦法讓他愛上你的。”
鄭越說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神秘笑容,關上了車門,車子駛出去,金沙沙獨自坐在車子裡安靜的想着鄭越的話。她似乎明白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
只是這一次,雖然撕心裂肺的痛苦着,但在心痛之餘又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這份癡戀終於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而送走了金沙沙的鄭越回到房間裡,看到顧天祁穿着襯衣搖着酒杯的邪魅樣子,心中想起剛纔路西法與不死鳥的比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還真是恰當的比喻。
“你在笑什麼?”顧天祁挑眉問他。
鄭越搖頭:“不,沒什麼。”
“那就坐下來陪我喝一杯吧。”顧天祁道。
鄭越點頭坐下來,視線落在他手邊的一根圍巾,不禁有些疑惑:“總裁您什麼時候開始圍圍巾了?”
顧天祁側目看了一眼,淡淡道:“冬天太冷了,我決定從明天開始圍着它。”
這個夜晚,顧天祁有太多太多的心事,但是他並不打算說出來,只是淡淡的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