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郁顫抖的拔下手上的戒指,閉上眼睛親吻着它,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是被人牽着鼻子走,現在,她偏要與天爭一爭,哪怕此刻就讓她下地獄,她也要試上一試······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這個世界彷彿被按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像一尊尊栩栩如生的蠟像,擺着各種姿勢站在那裡,當然除了林馥郁······
“這是你第一次呼喚本君。”一襲白衣的司命星君悠閒地坐在半空中,頗爲好奇地盯着坐在地上抱着一具屍體的林馥郁,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繼續說着,“很遺憾,他已經死了。正中心臟。”
“世人的生命在你們神仙眼裡,就什麼都不是嗎?”林馥郁非常討厭司命星君說話的口氣,一時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紅着眼睛瞪了回去。
“凡人生命本就短暫,對神仙來說,就猶如曇花一現,有的人生而不凡,還有些看頭;有的人一生碌碌無爲,索然無味。然後一世一世又一世的出生、死亡,循環往復,偶爾一世精彩,也不枉費這麼辛苦地轉生了。”
“我們的生命對你們來說,確實如曇花一現般短暫,可我們拼盡全力地去活、去愛,我們不會去想下一世會怎樣,因爲下一世與這一世又有何干?這一世想愛的人沒有愛到,想做的事情沒有做成,把這一世的願望放到下一世,那簡直就是空談。”林馥郁淚流滿面,不屑地看向司命星君,“你們神仙的生命是很長,可你們每天住在那個冷冰冰的宮殿裡面,你快樂嗎?你可有曾愛過人?或者別人深深地愛過你嗎?”
司命星君坐直了身體,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臉,若有所思地看着林馥郁。
“沒有對吧!”林馥郁吸吸鼻子,“我們凡人就是如螻蟻一般,但我們認認真真地過着螻蟻一般的生活,也看似享受着這種生活。”
“那你爲何叫本君過來?”司命星君快速掃了她一眼,他看不出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難道是因爲這個男人死了,讓她神志不清了?
“你將我從另一個世界拉到這裡,讓我扭轉這個世界的命運,現在,我要真真正正的爲這個世界做一些事情了。”林馥郁的笑容中充滿了苦澀。
“很好,你終於知道自己的使命了。”司命星君滿意地點了點頭。
“請幫我復活他的生命。”林馥郁挺直背脊,眼神異常的堅定。
林馥郁的話語如驚天炸雷般,炸的司命星君忍不住掏掏耳朵,然後飛向林馥郁,與她幾乎快要臉貼着臉。
“你再說一遍?”
“請幫我復活他的生命。”
司命星君看着林馥郁無比堅定的眼神,不可置信地向後飛去,在離林馥郁兩米遠的空中停了下來,轉身擺了擺手,“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清楚,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而且我也知道天轅王朝不能沒有他,我更知道,你可以救他的命。”
“本君可以救你,但他不行。”
“救他就是救我,我一個人不可能完成任務。”
“不行。”
“你不是給了我三次復活的機會嗎?我把我的一次機會給他,這總可以了吧?”林馥郁步步緊逼,見司命星君不說話,她慌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不然的話,我就陪他一起死,這個任務我不做了。”
“你有三次活命的機會,你忘了?”
“那我就扎死自己三次,用完機會後,我再扎死自己。”林馥郁說的決絕,如果司命星君不答應她,她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
“你忘記你是不可以自殺的,自殺的人死後,是要變成陰間的一棵樹,受陰靈鳥億萬年啃食的。”司命星君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林馥郁,希望她能因此改變主意。
“如果救不了他,做再多的事情也沒有任何意義了,那就讓陰靈鳥來啃食我吧!這是對我自己的無能應該付出的代價。”林馥郁賭氣地衝司命星君吼着,在他的眼裡,此時的她簡直就是一個無賴。
司命星君嘆了口氣,這個女人真的是太倔強了,無奈之下,只得向她妥協,“好吧,那你以後自己小心些吧,你只剩兩次機會了。”
“謝謝星君。”林馥郁喜不自勝地看看懷中的君楚曦,又仰頭感激地看着司命星君。
“你是第一個敢威脅神仙的凡人。”司命星君的語氣很冷漠。
“星君,我還有一個問題。”林馥郁試探性地問出了口,這個問題迴盪在她的腦中已經很久很久了。
“說。”
“爲什麼是我?”
“天機不可泄露,時機一到,你自會知道爲什麼非你莫屬。”
“好吧!”林馥郁垂頭喪氣的扁了扁嘴,她知道多問無益,乖乖地閉上了嘴。
“放下他吧!我們要開始了!”
“我要怎麼做?”
“本君會讓時間倒流,至於怎麼救他,你自己想辦法。”只能幫她這麼多了,司命星君擡手默唸咒語,周圍的景觀開始變換,像一部電影被按了後退鍵,所有人都回到了黃金羽箭射過來的那一刻,“準備好了嗎?”
“嗯!”林馥郁記得自己當時是背對君楚曦,在轉身的時候看到黃金羽箭飛過,這一次,她要面對着他,幫他渡過這生死劫。
司命星君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靜止的畫布突然活了過來,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林馥郁義無反顧地撲向君楚曦,擋在他的身前,司命星君眉頭一蹙,食指微微一劃,黃金羽箭改變了軌道,插入林馥郁的肩膀上, “唉——傻女人,只能幫你這麼多了,自求多福吧!”司命星君連着嘆了三口氣,消失在空中。
“還好,趕上了——”林馥郁擋在君楚曦的身前,看着活生生的君楚曦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笑得更燦爛了,即使她聽到了羽箭入肉的聲音,疼痛感散佈身體各處,很快麻痹了她的神經,眼皮子越來越重,慢慢合上了雙眼,直到倒下的那一刻,她的臉上依然掛着笑容。
“鬱兒——”君楚曦瞬時臉色變得煞白,雙手也變得冰涼,痛徹心扉地抱住滑落的林馥郁,眼中的殺氣暴漲,他小心翼翼地將她交給醫藥院的士兵,拿起手中的劍,像瘋魔了一般砍殺烏蘭士兵,他以一敵百,無人敢靠近他的身邊,他就像一隻紅眼夜叉,飛身躍下城牆,直奔烏蘭大王子所在之處。
跟着君楚曦一同從胡州來的士兵們看到他躍下城牆,也紛紛跟着他一同跳了下去,他們個個輕功了得,如飛燕一般與城外的士兵混戰在一起。
而君楚曦所過之處,屍橫遍野,可謂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人能擋住他的腳步,如果說戰場是人間地獄,那爆燃中的君楚曦直接將地獄變成了修羅場,烏蘭士兵再無人敢靠近他。
黃金面具下的大王子,緊緊抿着的嘴,突然勾起一個帥氣的弧度,將手中的弓箭扔給侍衛,抽出佩劍,從馬背上飛身躍起,直奔君楚曦,二人手中的利刃碰撞在一起,摩擦出怨恨的火花······
君楚曦滿腦子都是林馥郁爲他擋下一箭的畫面,如果不是她不顧性命的擋在他身前,那現在他已是死屍一條,他認得那個黃金羽箭,那是烏蘭大王子的專屬配箭,她受傷,烏蘭大王子必須要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如果她死了,那麼,他就滅了烏蘭國給她陪葬。
此一戰役似乎已經進入膠着的狀態,兩方都殺紅了眼,完全開始不計一切代價的定下輸贏。
不要說老天會偏愛誰,偏愛也是把機會永遠都留給有準備的人。
其實林馥郁她們有把嵐州城被圍的消息往外送,只是她們想送的地方被烏蘭軍早就攔截了下來,幷包圍了沽州城,佯裝要攻打沽州的樣子,沽州內有水患,外有強敵,一時間自顧不暇。
君楚曦不可能至胡州安危於不顧,在出發前,他就已經秘密派遣左衛李東帶着百名精英奔赴沽州,待李東到達沽州,果真如君楚曦所料,蘇傲雄受人蠱惑,死守沽州城不出,等到李東告訴他烏蘭軍圍攻嵐州城,林馥郁生死未卜時,他才如瘋魔般帶着大軍衝破烏蘭軍的包圍,日夜兼程趕赴嵐州城。
兩軍會合之日,便是烏蘭軍大敗之際,烏蘭大王子無法面對自己已經失敗的事情,瘋狂的要與君楚曦一決生死,如果不是他的侍衛們拼死從君楚曦手裡將他搶了下來,他早已成爲君楚曦的劍下之魂。
當初意氣風發,讓對手聞風喪膽的烏蘭軍已不復存在,如今烏蘭士兵丟盔棄甲,疲於奔命。
“大王子,趕緊走吧,我們已經敗了,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沒用了。”薩蠻抱着歇斯底里的大王子,防止大王子又衝向戰場,薩蠻用那隻完好無損的眼睛既驚恐又怨恨地盯着正在廝殺的君楚曦,薩蠻咬着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那個射瞎他一隻眼睛的是君楚曦的七夫人林馥郁,“我一定會回來報仇的,我薩蠻向藍坨神發誓,我一定要將林馥郁騎在身下折磨致死,然後一片一片割下她的肉,敬奉藍坨神。”
烏蘭大軍潰敗於嵐州城外,城中的將士們看到奔逃的烏蘭軍,激動的扔掉手中的武器,相擁在一起,他們這些天經歷了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只有城中的老百姓知道,只有——天知道。
“王爺,王爺,別追了。”李東攔住還要追殺烏蘭軍的君楚曦,他看着君楚曦的樣子有些膽戰心驚,他跟着王爺這麼多年,也隨王爺征戰無數,可從來沒有見他如此嚇人的模樣。
“本王要取大王子的狗命。”君楚曦紅着眼睛,渾身是血,模樣瘮人。
“大王子早已經跑了。別追了。”李東焦急地喊着,他不知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遠處清理戰場的蘇傲雄看到瘋魔的君楚曦和李東,徑直向他們跑來,見了君楚曦忘記了行君臣之禮,焦急地抓着君楚曦的胳膊,語氣急促地問着,“鬱兒呢?鬱兒呢?”
“鬱兒?鬱兒!”聽到林馥郁的名字,君楚曦的神志清醒了許多,甩開李東和蘇傲雄,轉身踉踉蹌蹌地往嵐州城的方向跑去。
蘇傲雄看到君楚曦的樣子,心裡咯噔一聲,跟着君楚曦也往回跑,心中祈禱着他的鬱兒一定要平安。
進入城中,君楚曦跟個沒頭蒼蠅一般,四處尋找,總算讓他找到一個熟人,他上前抓住那人的襟口,大吼着,“夫人呢?夫人呢?”
“軍——哦,夫,夫人,被送回府邸了。”大趙被君楚曦凶神惡煞的樣子要嚇傻了,說話都有些結巴。
聽到林馥郁在府邸,君楚曦扔下大趙,火速跑回府邸,大趙看着君楚曦奔跑的背影,渾身一激靈,“媽耶!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