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天下七分,分爲樾、寧、衛、淵、虞、笍、橫七國。七國中樾國好商,寧國擅武,兩國國力並駕齊驅,一文一武,相互牽制相互平衡,當屬諸國中的強國。
然這些年百年強國樾國,時有天災,又地處北隅,不得天時地利,國力日漸衰退,不過數十年,樾國江山便已瘡痍遍地,不負當年之雄威。而寧國卻國力深厚,風調雨順,西平敵寇,東滅苗人,不知不覺中已成爲諸國中的最強國。
花無百日紅,國無常強勢估計就是如此了。
樾國此刻正逢多事之秋,太子黎洛常常被樾王喚去,與前朝大臣們一起議事,一談便是一天。
御書房中時常燭火通明,不分晝夜。
“孤王剛獲悉邊關情報,寧國已聯合衛虞兩國,兵至隅關,各位愛卿怎麼看?”
幾位大臣面面相覷,“回大王,寧國大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微臣認爲現如今樾國上下兵力不足,糧草缺緊,若真打起來恐怕勝算不大。”說話的正是戎馬半生的蔣侯。
太子黎洛接口,“父王,蔣侯說的是,衛國雖小,五臟俱全,又主農產,一旦開戰,衛國便是寧國最好的糧草供給者。寧國有了衛國這個後盾,打起仗來持久戰可就穩操勝券了,更何況寧國本就尚武。快戰還是慢戰我們都無大勝算。”
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剩下幾位趨炎附勢的大臣自是連聲附和,讓樾王不禁有些頭疼。
樾王自己也明白,只是議和意味着什麼誰都清楚,那意味着要割城池!賠金銀!樾國強盛數百年,怎能毀在他手裡,所以他需要一個人,給他個理由繼續戰下去。
犀利的目光越向站在一旁的銀色面具男子,“御君,你怎麼看?”
御君薄脣微抿,沉默數秒,“依微臣看,宜和不宜戰。”
樾王心中暗歎,御君定是明白自己什麼心的,只是連御君都這麼說了,看來真要考慮了,“容孤好好考慮一番。”
幾天後,不知何人放出風聲,寧兵兵臨隅關一事在樾國上下傳開,民心不安,更在朝堂上掀起了波動。
樾王一邊下令地方官員安撫百姓,若再有興風作浪,立斬不饒,一邊命御君暗中徹查此事。
此事最後雖爲中車府府中搜出勾結他國的書信,卻也只是問斬了一個家丁,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中車府的擋箭牌,只是以現在內憂外患的樣子,樾王也不見得真敢追根究底,樾國上下卻已早無當年的太平盛世。大王也不再是大王了。
朝中大臣分爲以伍相爲首的議和派和以右廷尉爲首的開戰兩派,日日在朝堂上脣槍舌戰,不肯退讓。最初大家都是爲了國家,可是到後來似乎變成了爭一個面子了,朝綱如此萎靡,不得不叫人心寒。
岐和二十三年,左廷尉徐墉暴斃於上和縣。消息傳回京中,樾王連夜密詔御君入宮。
“近幾年,寧兵的兵馬在隅關虎視眈眈,蔣侯爲與寧軍周旋抵禦之事早已疲憊不堪。放眼滿朝文武,孤王能信任的人唯有你了。”
這左廷尉一死,朝廷勢力暗潮雲涌,諸侯紛爭,多年的朝綱積弊在此刻顯露無疑。
“微臣願爲大王分憂。”
“御君,你替孤王出使寧國,議和。”
“微臣領旨。”
“另外,注意丞相。孤懷疑他與沁兒遇刺有關。”
說到這裡,御君卻是呆了一呆,看了樾王一眼,想了些什麼。
御君下去後,黎洛又緊接來到議事殿。
“父王有何要事?”
“洛兒對沁兒遇刺一事怎麼看?”
黎洛擡頭,看向樾王。半響開口,“兒臣大膽揣測,會不會和蔣侯有關。”
“嘭”的一聲,樾王緊盯太子,目露精光,良久不開口。
“下去吧。”
黎洛也是臉色陰鬱,下去了,莫非父王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又或者是在,懷疑自己?
“太子說的不錯,你們去盯着蔣侯。”樾王對着空氣說到,當然,他是在對影衛說。明明是同意黎洛的說法,卻又佯裝生氣,打的什麼算盤,不得而知。
另一邊,雀兒慌張跑回昭陽殿,“公主,可靠消息,右廷尉與伍相先後進了東宮。”
“噢?這不和着兩人先後進太**?”
“正是。”
“那還真是有趣。”
黎沁勾起嘴角,朝中兩大重臣先後進了東宮,稱得上宮中難得一見的大事,就算行事再怎麼低調,多少還是會鬧出些動靜來的。
要說他們只是去探望探望受傷的太子,寒暄一番,純屬瞎扯。在黎沁看來,右廷尉和伍相多半是事先約好的,至於進了東宮和太子說了些什麼或者在謀劃些什麼,黎沁自問沒那神機妙算的本事。
說得好聽點是太子黎洛心繫樾國,和大臣不分晝旦的一起商討國家大事。說得難聽點,東宮大門一關,除了當事人誰還能知曉他們真正的意圖。隔牆有耳這話說起來沒錯,可以太子黎洛種種狠厲手段,東宮上下敢胡來傳話者怕是找不出一二。
只是黎沁不知,伍相和右廷尉朝中不合已不是一年半載了,這當口進出東宮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複雜。兩位重臣嘴上心中不服彼此,但在同一件事上不約而同的達成了默契,此番冒着被樾王怪罪結黨營私的罪名,冒險進東宮,正爲此事。
黎沁做夢都不會想到,太子黎洛和兩位朝臣談論的話題正是關於她。至於爲何談論黎沁,不得不說黎沁此等高貴身份無疑是他們政權路上最有用的一枚棋子。這棋若是走得妙,事半功倍,何樂而不爲?
既然東宮今日已然如此熱鬧,多黎沁一人也不算多,黎沁突發奇想帶上雀兒說什麼要去東宮拜見一下太子哥哥,感謝太子哥哥當日的救命之恩。
雀兒平日裡是迷糊了些,這當口卻看得清楚,開口胡謅着藉口想讓公主斷了去東宮之心。可是公主要做的事豈是一個婢女能阻止的?
事實證明雀兒的阻攔還是有道理的,黎沁在去東宮的路上碰上了剛出御書房議事完畢出來的御君。兩人不期而遇,就這麼打了個照面。黎沁傻愣愣的站在那,御君因奉旨出使寧國,皇命在身,刻不容緩,對着黎沁行禮過後便甩袖而去。
不知是不是黎沁的錯覺,御君剛纔的目光恰巧也看向了東宮,而他經過黎沁身邊嘴角那意味不明的淺笑看得黎沁心裡發堵。
“算了,回去吧。”
雀兒不明白,怎麼說去東宮的是公主,這會兒還沒走出多遠說不去了的也是公主?看來,主子的心思是很難猜的。
別說是雀兒,黎沁自己都不懂爲什麼。只是半路遇上了個不相關的外臣而已,一句話都沒說,卻沒了那份想去東宮打探的心思。
剛回到宮中的黎沁思來想去,還是讓雀兒留在宮中,自己去了太**。
黎沁進了太**後真是後悔極了,她,自從她進去後,太子一個眼神,伍相右庭尉兩人閉了嘴,左右站開。太子黎洛和她就這麼面對面坐着,伍相和右庭尉就這麼站着,四人一言不發,就這麼過去了小半柱香時間。
“妹妹來王兄這裡,就是發呆的?”黎洛仍是那副看不透的笑臉。
黎沁尷尬的笑了笑,“妹妹只是想來和王兄說句謝謝,謝謝王兄救命之恩。”
“噢?妹妹的心思真是奇怪,一句感謝竟說了半柱香之久。”
黎沁尷尬的撓了撓頭,開口“伍相和右庭尉怎麼在此?”
“老臣奉大王之命來和太子議事,公主不信,可以去問大王。”
黎沁吃了驚,他們會不會太敏感了,雖然她的確想來看看有什麼事,但這句話真的就是隨口一提而已。“伍相說笑了,沁兒就隨口一說。既然沁兒礙事,那就先退下了。”
拜別了黎洛,行了禮,黎沁退出了太**。
許是太子三人太大意,離開前她終是在門口聽到了些什麼,“這事得做好,公主過來許是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