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連翹拽緊了包包的帶子，語氣同樣的不好不壞。
“路過，剛好看到你在這裡。”莫母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連翹笑了一下：“媽，謝謝您的提醒，這一碗水要怎麼端平我心裡有數。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先進去了。”
“小小還在哭，喬陽哄了很久了。”莫母這才急了。
連翹深吸了一口氣：“媽，您的意思我也聽明白了。我連翹不是嫁給莫喬陽，而是賣給莫喬陽了。我萬事得以丈夫孩子爲中心，象這樣不打聲招呼就出門了，還私自來跟前夫兒子吃飯，簡直是罪大惡極。媽，您是這意思吧？”
莫母沒料到連翹說話會這麼衝，今天她剛好去找兒子莫喬陽，見他一個人手忙腳亂的在哄孩子，連翹卻不見蹤影。問了兒子半天，他又不說話。她猜測夫妻倆吵架了，小小那孩子從小就體弱愛哭。連翹再怎麼生氣也不能丟下孩子不管啊。剛好連翹的手機在一旁響。看到屏幕上陳嘉南的名字，她當時就氣上心頭，私自翻看了她的手機，這才追到了餐廳。
“連翹，既然你這麼說話，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那你去吃飯吧。我走了。”莫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了身。
連翹愣站在原地，她有點兒欲哭無淚。她的生活爲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有點想不通了。
回到座位時，菜已經上了一半了。陳嘉南父子卻並沒有動筷子，見她走來，陳啓明笑得眉眼彎彎。
“媽媽，菜來了，快來吃飯。”
連翹走回座位前坐下，陳嘉南朝兒子點了點頭，陳啓明這纔拿起了筷子。
“家裡有事情是嗎？”陳嘉南拿過紙巾替陳啓明擦了擦嘴角的油漬。
“沒事。”連翹低聲說。
陳嘉南看了她一眼，她的眼中寫滿了愁緒和無奈。這許多年來，她的死性子還是改不了。有些什麼事情都是悶在心裡。把自己憋到繃不住的時候一起爆發。
他有些衝動，想對她說點什麼。可是，能說什麼呢？那是她和莫喬陽的事情，他是她的前夫，不管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一頓飯吃完，陳啓明又拉着連翹的手，要她陪他回酒店。雖然連翹心裡還在生莫喬陽的氣，但心裡還是放不下女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哭？猶豫了一下，她彎下腰抱了抱兒子。
“媽媽今天還有事情，等改天，我們再約，好不好？”
陳啓明揮手便和她說再見，陳嘉南也朝他點了點頭，倆父子轉身就走。就在那一瞬間。連翹突然意識到，她的兒子並不是真的從心裡依戀她這個母親，他表現得親熱更多的是源於一種教養。她悲從中來，她曾經天真的以爲有一天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把兒子帶回自己的身邊，所以用盡全力的去打造她所謂的事業。
多年後的今天，她站在這秋天的陽光裡，她看着她的兒子和她曾深愛過的男人離她越來越遠，遠得毫無關係。她發現她的人生道路，走着走着，越來越窄，窄得她卡在命運的間隙裡。前進不得，後退不了，連喘息都困難。
連翹回了家，阿姨來給她開的門。見了她，阿姨一臉的欣喜：“小連，你可算回來了，你趕緊給小莫打個電話吧，他去找你了。”
“小小呢？”她問。
“睡了，小連啊，那個，我跟你說個事兒。”阿姨有些神秘兮兮的。
“你說。”連翹和她一起進了屋，然後把包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我知道你要說我迷信，但我覺得小小一直這麼哭不是個事兒。前幾天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賣菜的那個陳大姐，她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先生。我今天帶着小小的衣服去了那個先生家裡，先生給了一個福袋，讓天天帶着。小連，我已經給小小戴起來了，你不生氣吧？”阿姨一口氣說完，然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就是花了點錢，也沒多少，五百塊。”
“沒事，花了就花了吧，阿姨，你費心了。”連翹擺了擺手，然後往房間走去。
“小連，那你趕緊給小莫打個電話吧。”阿姨追上來。
“好。”她應了一聲。
連翹走到了牀邊，小小的眼角還掛着淚珠。她俯身看着女兒，阿姨求來的那個福袋用別針穿着戴在小小的肩膀上。小小的睫毛很長，現在看來，她長得很像莫喬陽。
連翹順着牀沿慢慢的坐了下來，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但她不想給莫喬陽打電話。起了身後，她順着房間走了幾圈。
轉回牀邊後，她脫了鞋半躺到女兒身旁。仰望着天花板，她想，或者該做一些改變了。
莫喬陽回到家時，連翹和莫小小睡得正香。他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裡，母女倆都輕蹙着眉頭睡覺。愣站了一會兒，他進廁所洗了把臉。
回到房間時，連翹坐在牀頭搓着眼睛，他嚇了一大跳。
“你，你醒了？”他輕聲問。
連翹擡頭看他，莫喬陽臉上還在滴着水。
“還生氣呢？”他走過去伸手拉她，“對不起，今天我徒弟把我辛苦一個月的成果全搞砸了。所以，我心情很不好。老婆，我不該把情緒帶回家。”
連翹順勢起了身，沉默着出了房間，莫喬陽半摟着她跟了出去。上上溝弟。
“別生氣了，好不好？”進了客廳後，莫喬陽又哄她。
“喬陽。”連翹抽出手，專注的看他。
“嗯，你說。”他又抓住她的手。
“讓你爸從我公司撤出去，明天開始，我要回去上班了。”她說。
“老婆。”他有些爲難，“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要是你覺得很辛苦，我們再請一個月嫂幫你一起照顧孩子。”
“問題不在這裡。”連翹堅決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沒得商量，如果你覺得不好跟你爸談，那就我去。”
莫喬陽看她態度堅決，默想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好吧，這兩天我去找找我爸，跟他商量一下。”
“不是商量，是通知。”連翹糾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