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因爲猜疑帶來的患得患失的不穩定情緒在張笛生日這天終於消除了。
在衆多的生日禮物中,她唯獨對鬱簫的禮物看了又看,鬱簫在封頁上邊歪歪扭扭的字讓她不禁暗笑,“真像小學生寫的”,她忽然有種久違的溫暖。
這是一本米蘭.昆德拉的《生活在他方》,她上次和同伴討論昆德拉時,鬱簫還譏笑着說“過時了”。她收到這件禮物時會心的一笑,將這些時日以來的所有煩擾統統掃掉了。
張笛讀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已經不能再熟悉的段落和文字,想着他讀到這會有什麼想法,她已經猜到鬱簫該讀過這本書。
而事實上,鬱簫對於張笛的每一個細小動作和眼神都體察在心,要不是他感到張笛的那些既憂又喜的目光,要不是他猜到張笛的接受,他是不敢這樣冒然行動的,儘管如此,寄出禮物那刻起,鬱簫的心就已經懸在半空不得落地了。
“喂,恩•••禮物收到了嗎?”
“恩,收到了,謝謝”
“生日•••快樂”
“謝謝你的禮物,其實••••••你直接給我也可以的”
“恩,呵呵”
兩人停頓了一會,張笛說再見,鬱簫說再見,又停頓了一會兒,張笛方纔先他一步放下了電話。
張笛認爲是因爲剛剛母親鬱竹在身邊,她纔沒能多說點什麼的。
張笛與鬱簫終於由冤家變成了愛侶,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或是一個不經意的語氣也能讓他們很快捕捉到對方的心思。很多時候兩人都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個想什麼,不用多說,另一個就已經猜到。
“你今天一定會去三樓的美食城吃水餃”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兩人嬉笑着說。
如果說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也許就是兩個人成長環境的不同所帶來的差異。戀人之間也是會有嫉妒,他們分享過往的歲月趣事時,張笛講的是小時候參加音樂節比賽得了一等獎;那次她們幾個初中同學揹着父母去了KTV還第一次喝了酒;她和一個男生打賭,結果坐過山車時叫的最大聲的卻是那個男生••••••
而鬱簫說的是他八歲時到地裡刨花生被鎬弄傷了腳用作業本上的紙包了一下就繼續忙收成;他上小學六年級時因爲沒錢買一副白手套而白白將升旗手的機會讓給了別人;爲了自制一把二胡,他還殺過幾條蛇••••••
他們之前的境況實在不同,生命的軌跡卻在此刻有了交集,鬱簫的內心是有些不平的,甚至有些嫉妒,而張笛卻也有一種愧疚感,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過那麼好的生活,同鬱簫比,她好像是在犯罪。
人性有弱點,但也有更大的優點,有時候,鬱簫也會假意嘲諷一下張笛:
“石榴是長在樹底下的綠色的纔好吃,城市佬”,張笛聽了反而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