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趕來的時候,足足帶了十幾號人,把流光醫院新病房大樓的大門都給堵住了。擔架、護士、護工,一全套的人員和設備都自帶過來。
韓主任還想阻攔,沈讓已經和賀遲、謝舜名等一羣人進手術間搶人了。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你們沒得到院長的批准!”韓主任手忙腳亂,心中擔憂着自己的女兒,趕忙去喊門口的保安,“攔住他們,快攔住他們!不許做手術!”
保安的手搭在了男人的臂膊上,男人面無表情,只是那暗沉犀利的眼眸微微一擡,粗野道:“放手!你他媽找死!”
烈酒一般冷銳的聲線,刺骨得如同大夏天裡落地的冰雹,砸得人心驚。
驚駭,沉默。
保安的手不由一僵,沈讓微微一擡手臂,輕輕一震,便拜託了他的束縛。
“還愣着做什麼,快攔住他呀!”韓主任見狀,又推搡了兩個保安上前。
沈讓就橫站在她面前,一個動作也沒有,但是側臉冷峻的線條,無時不刻都透露着十二分的倨傲和霸氣,橫條向上的雙眉,宛若統領大陸的帝國,誰都別妄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小動作——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男人的眼神時刻透露出危險的氣息,如同一隻覓食的獵豹,看得韓主任渾身發麻,“你們不能動手術……”
“憑什麼?”男人微微眯起眼眸,脣齒之間居然飄着一股酒香味兒。他沒有穿白大褂,大約是因爲天氣太熱,他只是鬆垮垮地穿着一件普通體恤,天生的好皮囊,即使架着這樣一件路邊攤,也叫人無可挑剔。
“你用的是我們醫院的儀器,當然要經過院方同意!”韓主任身形微微一震,一想到自己的女兒還在壞人手裡,說話終於僞裝出一點底氣來。
“儀器?”沈讓朝着身後勾了勾手,另一對人馬便搬着一堆東西進來,“儀器,我自帶。”
這時,賀遲和謝舜名已經將鍾可情擡上了擔架,朝着醫院外頭走去。
沈讓回眸,朝着韓主任邪肆一笑:“也不佔用你們的手術間,隔壁就有賓館,吹吹空調、喝喝小酒、做做手術,比你這兒愜意一百倍!”
“你瘋了!你們都瘋了!你們這羣瘋子!”韓主任慌亂地掩面哭泣。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醫生,居然敢在做手術之前喝酒,而且是精密度極高的腹腔鏡手術,不是瘋子是什麼?
賀遲和謝舜名明顯也知道他喝了酒,可是他們兩個非但不幫忙阻止,還竭力支持!
沈讓的相貌略微有些妖孽,再加上喝了點小酒,面色酡紅,更是帥得迷人。他不羈的舉措,在流光醫院的醫療史上更是前所未有,不覺引來不少小護士的尖叫。
“小姑娘,走,給我打下手去——”他隨手勾住了一個長相稚嫩的小護士的腰身,迷人的眉眼掃過去,便攝走了對方半個魂兒。
“好……好……”剛剛下班的小護士連連點頭。
韓主任震驚地對着他們的背影怒喊:“她才進醫院半個月,連手術間都沒進過,你們這是要害死病人麼?!”
一幫人揚長而去,留韓主任一個人在原地,理都不理。
鍾可情在被擡入賓館的時候,因爲腹部疼得太厲害,昏昏沉沉中睜開迷茫的眼眸。她氤氳的眸子剛好對上一雙妖孽入骨的桃花眼,沈讓滿口的酒氣撲到她臉上,勾着有點浪又帶點痞的脣角道:“怎麼樣?還疼麼?”
鍾可情這會兒真是被驚到了,一點兒……一點兒疼痛都感覺不到了。她死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見沈讓——
她一直以爲賀遲口中的那個沈讓和她認識的沈讓只是同名而已,真正見了面才知道,根本就是一個人!那個從初中開始,就揚言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的人!
“不疼。”她嚇得哪兒都不敢疼了。
“笨蛋,當然不疼,已經打了麻醉!”沈讓不悅的冷斥,口中混着酒精味兒。
鍾可情突突直跳的心終於漸漸恢復平靜,幸好幸好……她現在是季子墨的模樣,他認不出她。
當初爲了擺脫沈讓,鍾可情自認……自認,做了上輩子最卑鄙無恥的事情。
“要我們幫忙麼?”賀遲上前一步,戴上口罩,準備一起進“手術間”。
謝舜名也一早做了準備,靜候在門外。
沈讓的助手丁寧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她橫臂將他們攔在門外,道:“謝醫生、賀醫生,不好意思,沈醫生做手術,不能讓男人進去。”
“這是哪門子道理?!”賀遲脾氣暴躁,他跟沈讓是多年的好友,卻從不知道沈讓這個癖好。
丁寧聳了聳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壓低了聲音道:“沒辦法,沈醫生受過心理創傷,平時就跟男人親近不了。”
動手術的時候被攔在手術間門外,這於賀遲和謝舜名而言,絕對是頭一回。
賓館的隔音效果不好,儘管丁寧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鍾可情還是聽到了一二……
她有些戰戰兢兢地望着沈讓,他那個“心理創傷”,全拜她所賜,倘若他現在知道他要救治的人是誰,他會不會丟下手術刀,撒手不管她?或者,依照他的個性,應該以牙還牙纔是!
她記得沈讓最後一次出現在她和陸屹楠面前,目光冷冽得如同一隻豹子,恨不得當即將她吞食入腹!沈讓發狠地將法院傳票摔在陸屹楠面前,冷哼道:“我他娘給我起名字的時候一定已經料到了今天!陸屹楠,這個女人,我沈讓消受不起,讓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