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的,算了算了。”
知書挫敗的把筆放回原處,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顧以畫。
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夜幕降臨逐漸夜深,用過了晚膳的兩人洗漱完了後便熄燈上了榻休息。
“噗——噗——噗噗——”
同處一牀,共蓋一褥聽見聲音,聞到異味,知書黑了臉,無言無語,作勢就要下牀。
顧以畫見知書起身要走,急忙身着中衣從薄被裡坐起身,伸出手抓住知書,道“知書,哪兒去啊?”
“噗——”
又聽見一聲響,知書無可奈何而言語淡淡:“今晚我打地鋪。”
顧以畫聞聲也黑了臉,但還是扯着知書的袖子,委屈道:“咿好知書,我錯了,一起睡吧。”
知書道:“我去拿牀被子。”
顧以畫道:“知書你生分了。”
“我的小姐喲,您還好意思說,今早兒知書讓您別吃那麼多,別吃那麼多,除了不讓您上火外,還有這麼一層緣由在裡兒,當然也有我的不對,我不該把我的那兒一半也讓給了您。”
“哼。”顧以畫輕哼一聲,似嗔怪又似委屈道:“誰讓知書烤的那麼好吃啊,下次我還在吃多點呢。”
“就你兒是個饞嘴又貧嘴的小花貓!早些睡,明兒啊還要早起呢。”知書打了個呵欠,拿起牀邊的娟扇把那股子濁氣給扇去,隨後在顧以畫身邊躺下,呼吸開始均勻。
大夫人的院落裡,雨霞正捧着一個漆色木盤,上面羅列着一個個精緻的荷包。
大夫人詢問道:“真的有用?”
雨霞點頭:“嗯,有了這個,誰也超越不了大小姐。”
大夫人對雨霞溫聲道:“你把下面三個送去吧,剩下的這個,我來給知書。好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有人一夜好夢,卻也有人徹夜難眠。
琴師席地而坐於院子內,身旁放着一盅酒,膝上架着一把古琴,琴師用手指輕撫琴身,木質的紋理通過指尖的皮膚傳入大腦,琴師逐漸回憶起了兩年前的事情,琴師拿起酒盅仰頭就灌下一口酒,手開始撫上了琴絃,單調而碎屑的琴音表達着主人煩亂不堪的心緒。
腦海中的記憶依稀浮現,一個在夕陽餘暉映射下的山坡,山坡有一座茅草屋,一個身着白衣的老者,坐在大塊而長條的青石板上撫摸着破碎的琴身,那把琴,看大塊的碎片便知曉很是古樸,拙雅大方,看留在琴身上斑駁的漆斑便知這把破碎的琴還有老者的面相就知道已然跟了老者六十餘年。
老人的目光深邃而柔情看向夕陽,像是在懷念什麼,隨後老者望着溪揚淡淡道:“溪揚,此琴名爲若水琴,這是你師孃親自贈與爲師的,還記得爲師對你所說的:每人一生都只有一把琴,心裡有琴,手中有琴,無論何時,無論何處,一琴一人,琴在人在,琴毀人亡這些話嗎?”
溪揚答:“弟子時刻牢記在心。”
溪揚的師父琴師欣慰的點點頭。抱着琴的木屑起身,不再看溪揚一眼,溪揚有些慌了,追問:“師父。您何出此言?”
“若水,是你師孃上善若水贈與爲師的琴,幾十年生死兩茫茫,若水早已尋不見,卻只留若水琴伴孤生,現下若水琴也離爲師而去。爲師也該做個了結了。你去準備晚飯吧。爲師餓了。”
溪揚隱隱憂心,卻又不可違背師命,於是便乖巧應下,當自己做好晚飯時,兩人居住的茅草屋正燃燒着熊熊烈火,裡面傳來了斷斷續續的那位老者的聲音。
“一琴一人,琴在人在,琴毀人亡。愛琴,愛人,都應如此,咳,咳咳咳咳咳咳——”
“轟——”
老者的咳嗽隨着房屋崩塌的聲音戛然而止。
溪揚視線模糊的望着不遠處石板上自己的琴,還有下面的小布包,溪揚知道,那是兩人所有的積蓄。
溪揚直挺挺的跪在火光沖天的茅草屋前,除了眼裡流出的淚,面無表情。
“叩叩叩——”
敲門聲把琴師遠在天邊的思緒喚了回來,琴聲戛然而止,琴師把酒盅放下,擦了下眼角遺留的淚,才道:“何事?”
“琴師父,現下已是宵禁時間,可否能請琴師父明天再奏曲兒?”門外傳來聲音,琴師聽聞後有些無奈,卻也不得不回門外的問話:“已知曉。”
“還請琴師父早些休息。”
知書知書,明日就可見到你了。
琴師收起琴,心裡卻記掛着知書,琴師對着琴喃喃自語:“吾予爾一名諱可好?矢書如何?”
一夜無眠。
天微微亮,琴師大清早的就起了身,洗漱完畢便揹着琴往南西處的練琴房趕去,此時還空無一人,琴師便拿出琴開始調試音色。
到了衆位小姐上課的時間,一位一位小姐領着自己的貼身丫鬟進來,當然,顧以畫領着的知書也在裡面,衆小姐按昨日的位子一一落座,顧以畫發現前面還多了個位子,但好奇心並未維持太久,便隨後隨衆小姐齊聲道:“先生好。”
“嗯。”琴師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不知道四小姐帶來的那個人是不是知書,要如何才能讓那個丫鬟開口說話呢?
“大夫人到——”隨着丫鬟的報唱,大夫人帶着兩個貼身丫鬟就過來卻了,衆小姐面面相覷,出於輩分與禮貌,便隨後都乖乖的喚了聲“孃親”。
大夫人點點頭,顧以琴隨後進了琴房,坐在了前面主坐的位上。
琴師詢問道:“大夫人來此爲何?”
“只是來當位聽客樂呵樂呵,該作甚作甚,不用理會孃親。”
聞及此言,琴師不再理會大夫人,看到顧以琴也在此,也沒調整教導進程,正好今天也要測試一下衆人,於是讓人分別分發了一張用毛筆寫好的曲譜。
領到曲譜時,顧以畫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眼知書,知書看了眼曲譜,竟是另一首緩慢而帶着淡淡鬱感的《君生》
有了曲譜,極其之簡單。
“—噔——噔—鐺——”
當小姐都在嘗試着動手的時候,顧以琴已開始彈奏了起來。
全曲就兩個簡單的音符,只是後期的彈奏部分開始詭異,只要節奏進感安排得當,這不失爲一部全世之爭的好曲。
知書與在場的衆位丫鬟無異,都是緊閉着嘴不出聲,知書也樂意裝啞巴,她知道琴師對聲音辨別的敏感程度,之前她見過他,他卻看不見在陰影處的她,就算看到了涼亭內或外的身影,她也是有意無意掩着臉然而這次裝啞巴的小心機卻讓大夫人給打破了。
一曲終了,經過一番彈錯與評比,自是顧以琴彈的最好,大夫人也欣慰的點點頭。
但在看到了顧以畫身後的知書便招手喚道:“知書,過來。”
知書無視了琴師驚喜的眼光,硬着頭皮走向大夫人。
大夫人把人領到了一處轉角處。
“知書,最近在四小姐那裡過得還好麼?”
“嗯,還算行,大夫人喚知書來有何事?”知書開門見山,留了點空間給大夫人打太極,卻也隱隱的猜到了大夫人此次前來並不單指來聽琴,喚自己出來,這纔是正經事兒。
大夫人拉起知書的手讓她平着,隨後把一個香包放入了知書的手掌內,主動握住了知書的手,在知書不解的目光中淡淡的笑道:“這香包,有些用處,放入你家小姐的牀內,你家小姐只會脾性暴躁幾天,放進去了,算是幫大夫人做了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