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秋日裡沒有桃花,爲何冬日卻有呢?也怪不得這本就是一傻子,哪兒能識那春夏秋冬呢?”
“哈哈哈哈哈,芊芊郡主說的也是啊,一個傻子,還能分辨甚麼春夏秋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不遠處,一個扎着飛天髮髻,插着一枝孔雀金步搖明晃晃的閃着別人的眼,身着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裳,那面容如那出水芙蓉一般讓人爲之驚豔,不過那如玉的面容此刻讓那譏嘲的神情佔據,顯得有些面目扭曲,這正是那芊芊郡主。
此時,芊芊郡主領着身後的一行大家閨秀的小姐們。正蓮步輕移的款步而來,看到顧以智,更是毫不留情的批笑,身後的丫鬟和唯她馬首是瞻的小姐們,更是竊竊私語,還有一個在大聲附和。
聞言,顧以琴微微把眉頭皺起,看着面前這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一行人,下意識的把害怕的顧以智護到身後,因而芊芊郡主是那澤王爺之女,身爲丞相之女也該行禮請安的。
顧以琴雖皺着眉,但轉瞬即逝,她落落大方曲膝微微彎腰,禮貌而疏離道:“以琴見過芊芊郡主,芊芊郡主福安。”
“呵呵,起來罷。”芊芊郡主歪頭微微一笑,隨後眼睛卻看向了顧以琴身後的顧以智,笑道:“素聞顧丞相家又一癡傻之女,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她可真是不出本郡主所料那般癡傻啊,竟連桃花開在哪個季節都無所知。”
“芊芊郡主說笑了。”顧以琴心裡更加不悅,但面上還是和顏悅色,她道:“妹妹的病已被天起真人在小半月之前就已醫治好了,現下只不過是一八九歲的稚兒,哪兒能懂這在莫名湖畔四季長春的桃花林裡分辨出桃花兒是在哪兒一桂節開放?”
“哪兒也不能說是在冬日開罷?也當真是冤枉了哪兒桃花。”一個身着撒花純面百褶裙,用手帕掩嘴的小姐正盯着顧以智吃吃笑着,她這一說,芊芊郡主身後的七八個小姐和丫鬟們都用手帕掩嘴低低笑了起來,又開始了竊竊私語。
“就是,方纔聽那傻子所說,當真是笑死人了,桃花不是開在春日嗎,若是開在了冬日,當真委屈了那銀裝素裹一點紅的梅花了。”
“是哪是哪,果真如傳言所說,當真是一癡傻之兒,也難爲了丞相還能把她養這麼大”
“如若是尋常人家啊,說不定她早就被棄屍荒野了。”
最後一句話是芊芊郡主搭腔的。
聽聞這樣的話語,顧以琴的眉頭狠狠皺起,言語間不免有些尖利,她也譏諷道:“芊芊郡主若是學那長舌婦面前亂嚼舌根,倒真是如那市井婦人一般,讓人心生厭惡。”
顧以琴心裡翻江倒海,說完後只覺得一陣爽快,本就是對姐妹極其護短之人,這芊芊郡主,上一次上林苑來爲難四妹,現下又來爲難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誰跟她是有仇了。
芊芊郡主聽着顧以琴那直白的話語,臉色都白了,想回擊顧以琴卻無從回話,只得憤憤然的瞪了顧以智一眼,這才呼啦啦的帶着身後的那幫小姐丫鬟走了。
顧以琴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不顧地下髒污,就蹲了下去,幫着顧以智擦拭那眼角的淚痕,溫聲安慰着,隨後把顧以智攬入懷中,輕聲道:“別哭了六兒,會好起來的,嗯?聽姐姐的話,乖乖的,不要再亂出聲了。”
顧以智輕點點頭,輕聲應道:“六兒知道了,會乖乖的。”
“嗯。”
這時,榮千憶也來到了這桃花林之中,因而宴會還未曾開始,榮千憶便在桃花林內尋了個位置坐下,開始品茶欣賞起這落英繽紛的美景來。
“哈哈哈,本王倒是不知你這榮國公之子還真會應本王邀約而來,你卻是不知本王有多麼驚訝啊。”
“宣王說笑了。”榮千憶聞聲,只看到了一身黑衣金邊勾勒的素袍,面容俊秀卻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骨節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頗像那紈絝子弟,此時神情卻是玩世不恭的看着面前坐着賞花之人,榮千憶卻不知爲何想起了一句詩,不由得打趣道:“宣王此身打扮,不由得讓小弟想起了一句極其適合你的詩句。”
“哦?”風琛竹好奇道:“那是爲何詩?”
榮千憶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風琛竹的臉黑了,不由得“啪”的一聲合起了扇子,坐在石桌的另一邊,仔細打量着榮千憶。
榮千憶此時一身白衫素袍,面冠如玉,一頭如墨的長髮被髮帶束起,一雙劍眉下那雙丹鳳眼黑不可測,當真是讓人癡迷淪陷。
榮千憶忍笑繼續道:“當真當真,風兄若是淑女,當真會有許多君子前來求親的。只不過風兄風流倜儻,謙謙如玉的君子一位,怕是哪位大家閨秀待字閨中的小姐們也是芳心暗許了。”
風琛竹抽回思緒,回擊道:“我倒是覺得千憶你笑起來纔是似那窈窕淑女呢。”
榮千憶停了笑,嘴角還是若有若無的勾起,隨後起手拿杯,爲風琛竹倒了杯茶,無奈道:“罷了罷了,從小到大,哪次不是最你會逞口舌之慾,每次都拿別人說你的來反擊那人,卻也不知鬧了多少笑話。喝茶。”
風琛竹接過茶,也笑道:“是啊,可我們兩人太過相像,你這說我的,我都可以原封不動的還於你,你那語塞的樣子當真是讓人爽快。”
榮千憶搖搖頭,不語。
風琛竹像是想起了什麼,詢問道:“你前一年不是讓國師收入門下當關門弟子麼,爲何此時卻又下了山,難道出師了?”
榮千憶搖搖頭,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一句,看了風琛竹一眼,又看了風琛竹身後的林子一眼,只見了一方衣角,之前那熟悉的面容還在腦海裡,如此躲躲藏藏,怕是見他與風琛竹在這兒而不好上前打擾而已。
榮千憶思及此處,隨後答道:“自是有要事而已,你這兒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不去籌辦待客,來陪我這閒人做甚?”
“嗯,本王也該去主持大局了,等下可要與本王喝夠那三百杯不醉不歸啊。”風琛竹點點頭,那杯茶也未喝上,便起身與榮千憶告辭了。
榮千憶笑着應答:“那是自然。”
待風琛竹走遠之後,一棵樹後面便出來一婀娜多姿的身影,一身百褶如意月裙,梳着一凌虛髻插着梨花淚金簪的顧以畫。
榮千憶看到顧以畫,看了一眼顧以畫的頭上並未曾插着自己送於她的翠綠簪子,心下微苦,但面上還是微微笑着又拿起一個茶杯,爲顧以畫倒了杯茶,笑道:“四小姐請坐。四小姐請喝茶。”
顧以畫正在暗自懊惱着今日宴會爲何未曾戴那心上人送與的翠綠簪子,看到榮千憶那骨節分明的的手把茶放到自己的面前,臉上並未有不喜之色,心情可說是鬆了一口氣,又有些難過。
前者是對方並未責怪,而難過的是榮千憶根本沒想象中的在乎她。
顧以畫笑道:“榮公子喚我以畫便好。”
榮千憶道:“禮節禮數還是要到位的,且四小姐還是未到及笄之年,小生若是當真這樣喚了,還不是唐突了佳人,這可是那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才做的事兒。”
顧以畫點點頭,抿茶不語。
榮千憶又道:“你眼下略黑,可是夜裡未曾休息好,神情憔悴,還是經常多慮。”
顧以畫一驚,隨後點點頭,看向榮千憶,道:“公子你爲何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