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都是實誠人
“這就是榮華首飾鋪？好傢伙，和我玩迷宮是吧？這走街串巷彎彎繞的，不知情還以爲這裡是什麼軍事……武器庫之類的。”
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總算來到榮華首飾鋪，蘇挽秋長舒一口氣：這鋪子離縣學其實不遠，就是太繞了，這一路不知道串過了多少個巷子。
“難怪老大說偏僻，這道兒果然難走。”
沈元熙點點頭：“不然你以爲它家明明做工最好，卻爲何名聲不顯？那金老闆是個胸無大志的，衣食不愁，哪怕偏安一隅也自得其樂，我說過他多少回，他也不肯挪地方。”
“知足者常樂。”蘇挽秋感嘆道：“其實也不錯，這樣人總比其他人幸福快樂些。”
“如何？欠我一個人情不冤吧？沒我引路，就是給你畫張地圖，你能找過來？”
蘇挽秋無疑是個能幹的女孩，但人無完人，她身上也有很多短板，路癡就是其中一項。
不過，欠人情那肯定是不能欠的，尤其是沈元熙這廝的人情，於是蘇挽秋斜晲他一眼，悠悠道：“我沒記錯的話，沈少爺不是過來辦事嗎？正好順路而已。”
沈元熙：……
“還有花樣？”
蘇挽秋哭笑不得：“我要是做你們這行，還用得着來找老闆您嗎？”
金老闆詫異地看了蘇挽秋一眼，沉聲問道：“姑娘也是做我們這行的？”
“怎麼？難道你真是特意出來爲我帶路的？老天，小女子何德何能？擔得起您如此用心？那我豈不是要欠你一份大人情？”
“是吧？”蘇挽秋連連點頭，一邊解下身上錢包遞過去：“這裡是一貫錢，連同修補手鐲用的金箔和工錢，夠不夠？”
“成吧，但這可不是一時間就能完成的，你要修補，得把鐲子留在我這裡，後日來取，你可信得過我老金？”
金老闆搖搖頭，將錢包推回來，正色道：“姑娘今日教我，令我茅塞頓開，這隻玉鐲，我免費幫你修補，權當是學費了，即便如此，也是我賺得多。”
一竅通百竅通，幾個花樣彷彿幫金老闆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目光凝在紙上，腦海裡反覆推敲工藝流程和結果，以至於整個人就像雕塑一般動也不動。
沈元熙嘴角抽搐幾下，很想將這女人一軍，就讓她欠下這份人情，但……說自己特意爲她帶路，這……沈少爺不要面子的嗎？
金老闆茫然擡頭，片刻後方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激動道：“姑娘真是巧思，巧思啊！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金銀首飾，明明也經手過無數花樣，卻從未想過將這些樣式運用在修補方面，如此一來，不但修補後的鐲子式樣各異，十分美觀，就是在金銀的用量上，也可以減少一半。”
有個屁的吩咐。但是他話已經說在前頭，就沒事也得找點事出來。於是沈元熙也咳了一聲，淡淡道：“眼瞅着過年了，我娘說要再進一批首飾，年前正是買賣最好的時候。”
眼見金老闆和沈元熙沒話說了，蘇挽秋這才走上前，將那個斷成兩半的鐲子放在桌上，對金老闆說道：“老闆您看看，這個鐲子能不能用金銀鑲嵌法修補一下？”
金老闆也笑了：“是是是，我糊塗了。我只納悶姑娘竟然懂這個。”
蘇挽秋眼睛一亮，嘴上卻仍客氣道：“這怎麼好意思？我也不是特意教您的，只是爲了鐲子修補得漂亮些。”
還有這樣好事？
“前天不是剛送一批過去？而且這才入冬，離過年還……”
正是午時，首飾鋪子裡沒人，金老闆正喝着茶水，一邊和老婆打情罵俏，因剛將老婆摟在懷中，就見沈元熙等人進來，這個尷尬勁兒就別提了。
蘇挽秋根本不在意沈大少的眼刀，從懷裡取出一張紙，一邊說道：“老闆，那我就後天來取。我這裡有幾個花樣，您看看用哪一種修補比較好？”
金老闆咳了一聲，假裝無事發生，揮手打着招呼。
沈元熙扭頭輕聲問蘇挽秋，卻見她也一臉疑惑，小聲道：“沒什麼啊，就是幾個修補手鐲的花紋式樣，不至於就對老闆造成很大沖擊吧？”
這話題轉得，可真夠生硬。
最後權衡再三，沈元熙也只能忍痛舍了這份人情，凜然道：“都說過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蘇挽秋努力憋住笑，不憋着不行，拆穿沈元熙於自己有什麼好處？難道真要欠他人情？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她纔不幹呢，索性大家都裝裝糊塗就好。
其實蘇挽秋能給他什麼？不過就想看到這女人低頭罷了，不然每次看見她如此飛揚囂張，心裡都很不爽。
沈元熙：……
沈元熙一邊說，就抻長脖子去看那張紙，然後碰碰金老闆：“這個……很出奇嗎？你看得這樣入神。”
金老闆只是下意識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在沈元熙嚴肅的目光中察覺到端倪，連忙改口笑道：“是是是，我老糊塗了，都入冬了，可不就要過年了嗎？哈哈……哈哈哈……”
“你那紙上是什麼？金老闆怎麼像中了邪似的？”
蘇挽秋心中嘆息：沒有各種現代手段的古代生活，信息之閉塞是任何現代人都無法想象的。先前因爲蘇挽夏的疑惑，她還怕古代沒有金銀鑲嵌修補玉鐲的手藝，如今看來，還好，有是有的，不過大多數人不知道。
蘇挽秋笑道：“沈少爺現在這裡，我有什麼信不過的？”
“沒聽說過修補鐲子還有花樣。”
金老闆這回是真詫異了：小縣城，一年到頭也遇不到幾個補鐲子的，一般都是用金銀圈住裂口就行，怎麼？這鄉下村姑竟還能拿出別的花樣？
只看一眼，金老闆就收起了輕視之心。他做這行二十多年，修補的鐲子倒也不少，卻從沒想過要整出點什麼花樣。只看這張圖紙，上面或是雲紋或是菱花的鏤空，很明顯比一成不變的圓環要精巧美麗許多。
沈元熙：……特麼的這個時候你倒想起少爺我了。
“老金這個人說一不二，你就把錢收回去吧。”
“沈少爺，怎麼大中午的過來？可是老爺夫人有什麼吩咐？”
沈元熙在一旁幫腔，金老闆也認真點頭，蘇挽秋見其態度十分堅決，只得將錢收起，笑道：“那真是謝謝老闆了，哎！這叫我怎麼過意的去。”
“應該是我謝姑娘纔是。”金老闆深吸一口氣：“好了，姑娘和沈少爺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就幹活了，老實說，我現在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修補後的鐲子是什麼樣，就不虛留你們了。”
沈元熙：……
蘇挽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