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干山風景區屬天目山餘脈，以竹、泉、雲和清、綠、涼、靜的環境著稱。
素有‘清涼世界’之美譽。
看到指示標，僅意味着到了莫干山風景區泛屬區域。
俗話說得好，望山跑死馬，距離目的地還十分鐘車程來着。
道路逐漸變窄，方年早適時降低車速。
目光漫不經心的掃向陸薇語，見她仍看向車窗外，方年嘴上不動聲色的道：“馬上到景區，方便問下你，怎麼最後單獨陪我來莫干山旅遊了？”
聞言，陸薇語沒回頭，語氣隨意的回答：“小慧沒時間，你陪我去湯陽，我陪你遊山玩水，公平公道。”
方年哦了聲：“是吧。”
陸薇語皺了下鼻子：“怎麼？”
“沒事。”方年笑了笑。
他再一次感覺到了陸薇語的心虛。
過去的兩個多小時車程裡，方年有意沒提這個話題。
因爲是午後長途駕駛，所以天南地北聊了許多。
比如陸薇語有提起過她的大學生活，甚至她的一部分高中生活。
比如方年也有提起過自己這輩子的高中生活。
甚至車到了一些遙遠的話題。
包括方歆，包括方年的外婆。
陸薇語也提了兩句自己的父母，家庭普通，沒有太多的故事。
加深了互相之間的認識。
這中間，方年清晰的記得陸薇語有接過一個電話，是陳清慧打過來的。
如果方年沒接到溫葉的電話，沒有之後的對話，沒感覺到陸薇語忽然的心虛，他就不會問出剛纔的問題。
也不會仔細去想陸薇語接電話的語氣，以及說的那兩句話。
“啊，沒有。”
“你…自己……行唄。”
所以你品，你細品。
方年心裡小聲嗶嗶着：“怪我記憶過分優秀。”
……方年又閒扯了兩句諸如‘看起來環境不錯’、‘值得一來’的廢話。
在陸薇語附和的聲音中，方年忽然話鋒一轉，道：“那什麼，有個事情忘記跟你說了，因爲今天是十一國慶節，風景區內的酒店房源很緊張；
儘管還是前天我就提前去預定了房間，不過酒店前臺當時就告訴我只剩下一間標間，一間露臺房。
我稍微猶豫了下，標間也沒有了，只剩下那間很貴很貴的露臺房，所以……”
其實方年話說到一半，陸薇語就轉頭望了過來。
之所以沒打斷方年說話，應該是出於禮貌。
所以方年說着說着，語速就變了，最後乾脆停了下來，留半截話沒說。
陸薇語面色卻是愈發不善，等方年停下之後，更是直接變得面無表情起來，眼睛緊緊的盯着方年，一言不發。
車內的空氣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方年感覺到自己右邊臉上的皮膚上隱約起了雞皮疙瘩，卻故意沒有裝作沒空去看陸薇語表情的樣子，目視前方，車子勻速的向前開去。
車內壓力忽然就變得大了起來。
某個時間點，方年語氣冷靜的開口道：“所以，我們得在同一間房子裡面過夜，雖然多花了很多錢，但房間條件很好，有兩張一米八的牀。”
陸薇語眼皮禁不止跳了起來，卻依舊面無表情的道：“爲什麼沒想過要換一個酒店。”
“我怕我再猶豫，連露臺套房都沒有了。”方年解釋道。
陸薇語扭過頭繼續看向車窗外：“房間了有兩張牀，你幹嘛故意大喘氣，壞得很！”
接着貌似隨意的問道：“不過我很好奇，如果剛好小慧也有時間去的話，你怎麼辦？”
方年眨了下眼睛，奇怪道：“他們去跟我有什麼關係？”
聽方年這麼一說，陸薇語才發現自己說了句廢話。
早在9月29號通電話時，方年就說過頂多可以幫帶兩個朋友，但也就是帶一下，別的不管，要是有更多人的話，甚至連怎麼過去都不管。
見車內的氣氛基本上緩和下去。
方年眼睛一轉，道：“跟一個男朋友睡在同一個房間裡，你就不害怕嗎？”
陸薇語猛地回頭，眉眼間散發出危險的信號：“什麼男朋友！”
“你注意修飾詞好吧，虧你還是馬上畢業的大學生，我們是朋友吧，我是男性吧，所以一個男朋友有什麼問題？！”
方年邏輯能力不要太強，就是始終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
陸薇語咬着牙，一字一頓的道：“是，男性朋友！”
“行行行行，那我重新問，跟一個男的在同一個房間裡過夜，你不害怕嗎。”說着，方年故意挑動眉眼，“還是說你很信任我？”
多少帶點壞痞。
陸薇語目光上下翻動打量着方年，故作鄙夷道：“就你？方年小學弟，你成年了嗎？”
方年隨口道：“我都快有你大了，你說成沒成年？”
陸薇語輕笑了聲：“不好意思，路上加油不小心看到你身份證了，如果出生日期沒問題，按照農曆算，你還且得有幾天才成年！”
接着很快說了下去：“再說跟男生同住一間房，又不是大事，去年我和小慧一起去跟團遊，都是雙牀房甚至三牀房，然後就有好幾個陌生男女共住一間房。”
方年咂咂嘴：“你們膽兒挺大，兩個女生就敢跟團遊。”
“小慧男朋友跟着去的，他就是最倒黴的那個，一開始不着急，最後只能跟陌生男生女生住三牀房。”陸薇語笑着回答。
跟團遊這種現象的確很常見，爲了節約成本，定的酒店都不怎麼樣。
高端旅遊團要往後幾年纔會慢慢出現。
不過方年是偶然從網上看到的信息，他是很討厭跟團遊的……
…………
“方年，馬上就要到了，你想好一會要去哪裡嗎？”
車輛繼續前行駛向酒店時，陸薇語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方年嗯了聲，道：“今天的時間其實不早了，我想的是去看看兩個特色的地方，第一個是竹海別墅，有很多名人的故居。”
“第二個是去看看劍池。”
陸薇語哦了聲，忽然道：“你說當年干將和莫邪真的是在這裡鑄劍的嗎？”
她對行程沒什麼異議，倒是很好奇莫干山的故事。
方年查過資料，笑着回答道：“傳說是這樣的，但具體誰知道呢，尤其是干將莫邪的故事很有神仙屬性。”
“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也確實很有可能，因爲即便是現在，這個地方依舊充滿險奇，可能就代表着有某種仙氣吧。”
陸薇語從未聽過這樣的解釋，不由得笑出了聲。
“我怎麼沒發現你還這麼會白活。”
方年就笑：“我剛纔不是都說過，我隱瞞的事情可不少，這纔到哪！”
陸薇語沒再接話。
很快，車子到了風景區入口，方年買了兩張門票，接着繼續往裡面進發。
預定的酒店是在風景區內的。
車子再往裡面開了幾分鐘，終於抵達了鼎鼎大名的莫干山莊。
這是一家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很貴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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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古韻。
方年將車停穩後，拿着包跟陸薇語一起走進了酒店。
在大堂簡單登記了信息。
中途陸薇語還是問了句：“你好，這裡還有空房嗎？”
方年挑了下眉：“……”
好在前臺很知趣的道：“不好意思，小姐，已經滿房了。”
陸薇語就哦了聲。
跟着陸薇語走去房間，方年嘴角微微一翹。
對於兩手準備的方年同學來說，這點事情肯定不會有問題。
實際上在登記時，方年主動提及自己的信息時，就確定了這件事，因爲方總有錢……
…………
在房間內剛放下東西，方年的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還是溫葉的電話。
方年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接通。
“方總，方便說話嗎？”
溫葉還是那句開場白，彷彿永遠都不會更換。
方年嗯了聲。
溫葉接着說道：“活動上線兩小時，已經取得了空前良好的效果，目前的流水突破了400萬，沒有絲毫降低的跡象……”
總之，這個電話跟半小時前的電話一樣。
是來通報喜訊的。
還是那句話，這是‘貪好玩’第一次大規模運營活動，所以有很多的事情都是不在考慮中的。
所以喜訊纔會一茬接一茬。
方年想了想，道：“這樣，等晚上你再一次性說吧。”
溫葉哦了聲：“好的方總，如果有什麼特殊的情況，我再用短信給您彙報。”
不愧是進入了狀態的秘書，很快就想到了變通的辦法。
總之就是爲了方年更加方便。
方年其實是無所謂的，只是一次兩次還行，別接下來整個下午都是在彙報，這就有點影響他遊玩的心情了。
尤其是這次並不是自己一個人。
還有陸薇語這個陪伴。
方年可是故意訂的，才讓兩人晚上住在一個房間內。
莫干山可是號稱一生一定要去一次的地方。
方年是抱有額外期待的。
儘管方年知道，只要兩人遇到，愛就會誕生；
但因爲上輩子那些藏在細節裡的柔情愛意，那些最終未被發現的東西，和那句被欺騙了的謊言。
方年是很想讓陸薇語先說出心意的。
要不然，不是白白浪費了老天給的重返人生的機會嗎？
兩輩子的積累，方年還就不信自己壓不倒陸薇語一頭了……
…………
…………
四點，太陽逐漸西斜。
方年揹着相機，跟陸薇語一起離開莫干山莊去往竹海別墅。
走出酒店時，陸薇語好奇問了句：“今天不是放假嗎，下午電話怎麼忽然多起來了。”
“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事情，所以一直在催你，你又不好意思跟我說。”
方年搖搖頭，笑着解釋道：“真不是，你可別多想，就是朋友的一點小事情，不斷有喜訊，我跟她說了，讓她攢着一起告訴我。”
陸薇語也不懂，就哦了一聲。
心裡尋思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以及一點似曾相識的味道。
不過都到了莫干山景區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以往後稍稍……
…………
兩輩子，這都是方年第一次跟陸薇語單獨旅行。
是的。
上輩子兩人的交集很深，但沒有單獨旅行過。
一方面是親密關係沒到這種地步，另一方面是都忙。
兩人一塊玩的時候倒不少。
但這跟旅行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其實對方年來說，是從上輩子到這輩子的遺憾。
別看他表面上好像不重視，但在來之前可花了兩天時間規劃各種亂七八糟的行程。
之所以一口氣定下來，還給陸薇語帶朋友的機會，都算是試探。
直到真正成行時，方年纔算安心下來，也纔會有心思故意搞這樣那樣的玩笑，在危險的邊緣瘋狂的試探。
要不然……
“咦，我們到的第一棟別墅就是這麼有名的嗎？”陸薇語忽然輕聲驚歎道。
卻原來，兩人已經走到了竹海別墅羣。
眼前的這棟別墅曾經的主人很有名，人稱常校長，而且是總統府邸。
方年笑笑，沒拆穿陸薇語的自欺欺人，明明剛纔路過了好多棟別墅，只不過有的沒署名而已。
而是道：“你站那裡，我幫你拍照先。”
陸薇語欣然同意。
方年擺好姿勢，給陸薇語拍下了在莫干山旅行的第一張照片。
記錄下在2009年10月1日這一刻的美好時光。
“要不要幫你拍一張？”
拍完後，陸薇語問道。
方年笑着搖頭：“我喜歡拍照，不喜歡自己拍。”
陸薇語一邊走進蔣公府邸開放區域，一邊問：“那上次你跟家人一起旅遊的時候，也不拍自己嗎？”
“少，基本上是合影。”接着方年又自我調侃道，“那次旅行是我們家第一次集體旅行，我就是個負責拍照的人而已。”
其實那次旅行，對他來說意義很大。
藏在竹海中的別墅一共有兩百多棟，自然不可能每一棟都去看。
方年倒沒什麼挑剔的地方，只要有一個目的地不錯過就行，那就是主席府邸。
所以全程都是陸薇語在挑剔。
比如有的去，有的就不去。
還有的別墅被改成了酒店，可供入住，就只能在外面參觀。
一路走走停停，拍拍照，很快就到了主席府邸。
走在前面的陸薇語招手喊道：“方年，快來。”
方年笑着快走兩步，舉起相機抓拍了幾張瞬間掠影。
相較而言，他更喜歡這樣的方式。
留下的每一刻都是風景。
“這次你還是不要留影嗎？”
等方年幫陸薇語用不同角度拍完照後，陸薇語再次問道。
沒等方年說話，陸薇語又說：“要不，我們合影一張吧。”
語氣波瀾不驚，仿若渾然不在意的樣子，但稍微咬緊的嘴脣，和放緩的呼吸，依舊出賣了陸薇語緊張的內心。
方年自然注意到了。
“既然你強烈要求，那行吧，你稍等，我支棱下架子。”
方年向來準備充分。
這種事情完全不需要別人幫忙。
很快調整好設置，方年跟陸薇語站到了一起。
陸薇語稍作猶豫，在自動快門按下的瞬間，忽然朝方年的方向靠了靠。
相機抓拍到了那一瞬間帶着的期待、忐忑、扭捏、害羞、美好。
方年倒是沒什麼表示。
陸薇語輕咳兩聲，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參觀完竹海別墅後，按照之前的計劃，方年跟陸薇語去了劍池。
穿過層層疊疊的樹木，終於走到了帶着瀑布的劍池，其實沒有太好的風光。
儘管這是莫干山上最熱的風景點。
迎着夕陽西下，方年跟陸薇語在這裡留下了瞬間的記憶。
這次沒有再合影。
接着沿着指示標踏上了返程，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半。
走在青石小階上，陸薇語忽然問道：“你爲什麼不今天上午來？”
“上午想看閱兵式。”方年解釋道，“而且風景如果一次性看完了的話，以後就再也沒有期待了。”
“我這個人很奇怪，如果不是特別的必要性，任何一個景點，都只想去一次。”
“但如果我沒看完那個景點，我會想要再來一次。”
陸薇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你這次來，總不會就只是想看看別墅，還有劍池吧。”
聽陸薇語問起，方年想了想，然後才說：“那倒不是，我還想去試試越野。”
“越野？”陸薇語茫然道。
方年解釋道：“據說這裡有非常優秀的越野場地，有特別有意思的天然路段，當然，天然就意味着有一定的風險。”
“我是很想租臺越野車，試試能不能駕馭這裡的風光。”
方年當然是知道這裡未來會有一個路虎體驗中心。
對於很多希望野性的男人來說，是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一方面是安全有保障，另一方面是可以體驗到天然的風光，最後還有一方面是驚險。
而現在未經開發，則意味着有更多的天然性。
陸薇語稍加思考，用商量的口吻說道：“現在時間不早了，肯定是來不及了，要不然明天再抽時間試試。”
方年挑了下眉，略有意外，不過嘴上還是道：“好。”
接着又說：“其實除了開發的這些景點以外，莫干山有很多可以體驗的刺激冒險項目。”
見陸薇語望過來，方年便解釋道：“我也是查資料的時候知道的。”
他是真的查了很多資料。
對照現在與未來的區別。
陸薇語想了想，道：“如果明天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去體驗一下。”
方年再次感到意外。
或許，這是兩輩子，方年還是會喜歡上陸薇語的原因。
這個時候，方年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同時也在心裡咕噥道：“這次真的沒白來。”
沒別的，方年是個喜歡偶爾冒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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