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芸妹妹與裳兒已經將話都說開了,如此爲兄倒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裳兒不要胡思亂想纔好!”雲半城反過來勸慰慕容裳說。
慕容裳悽然點頭,可是如鯁在喉,自己剛從相府中來,和哥哥白慕容的交談內容是不能爲外人道的,便是雲半城也是不行,她強忍心中不快,擡頭見雲半城正緊盯自己,於是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來。
雲半城見慕容裳此情此境,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就上前拉住她的手說:“裳兒可是想過,有些事情是你左右不了的,如此也就只能聽天由命而已,若是計較的過深,無法自拔了,任誰也都幫不了你了!”
“雲大哥所言極是,妹妹也不願去計較,只是雲大哥口中所說之事與裳兒息息相關,裳兒已經努力不去想,可是卻紛雜塵事總是無來由地在腦際盤旋,裳兒也是身不由己呢!”慕容裳無奈說道。
雲半城悠悠嘆息道:“是啊,時間最難以超脫之事便在於人總有情感,父母兄妹之情,莫逆相交之情,若是要從中取捨,只怕便是神仙都難以抉擇,這些爲兄都領會得來!”
慕容裳見雲半城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旁邊侍衛見了趕緊側身緩緩退了出去,她的面上一紅,趕緊將手抽了回來,低頭不語。
雲半城也覺得自己是忘情了,趕緊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說:“妹妹快做,來人呀,給慕容大人拿個手爐來!”
侍衛果真給慕容裳準備了一個手爐,慕容裳謝過雲半城,雲半城自然是想好好勸慰慕容裳一番,只可惜卻不知從何開口,兩人就此沉默了一時。
“妹妹最近當是始終糾結於孟淳之事,其實爲兄倒是覺得世間並不是所有事都有結果的,妹妹不妨靜觀其變的好!”雲半城終於迴歸了正題。
慕容裳聽後不免一愣,呆呆看着雲半城道:“雲大哥何出此言,若是孟淳的案子沒有結果,芸姐姐豈不是要受聖上申斥,若是芸姐姐因此受到牽累,妹妹心中便愈發不安了!”
“妹妹想多了,說到底孟淳之事與妹妹何干,是,妹妹定然以爲孟淳在相爺府中,無論有沒有個定論,相爺總是脫不開干係,因而纔會憂心如焚,只是爲兄方纔之言妹妹當領略了纔好,爲兄所言沒有結果,說不定還是人爲的呢?”雲半城笑着說道。
慕容裳愈發不解了,雲半城也不賣關子,而後輕聲說道:“芸妹妹追查此案那是職責所在,而且又有聖上諭旨,自然是無力推脫,但是聖上若是不要芸妹妹追查下去,這事情也就沒有那麼爲難了!”
慕容裳不免一愣,雲半城說這話時好似成竹在胸,可便是芸姐姐也不曾有如此把握,爲何他卻如此篤定呢?
“雲大哥可是聽到什麼消息了,照理說是不可能的,朝中之事向來都是芸姐姐最爲熟絡,可是這兩日妹妹見她也是焦頭爛額呢!”慕容裳忍不住問道。
雲半城悠悠點了點頭,不過看着慕容裳還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來說:“這些都是爲兄的揣度之言,爲兄是想,妹妹如今便是再過憂心卻也無力改變什麼,倒不如就寧心靜氣先將戶部的事情照料好,或許孟淳的案情也就出現了轉機了!”
慕容裳茫然點頭,說到底雲半城仍舊不過是在寬慰自己,他也不敢就此論定事情結局,而且雲半城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憂心的並不僅僅是孟淳的安慶,更多的卻是擔心家兄的勃勃野心,若是不慎敗露了,慢說是自己,便是慕容家也將就此蒙難,結果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裳兒可是還有其他心事,爲兄瞧着好似你好似心不在焉呢!”雲半城倒是心細,總覺得慕容裳憂心忡忡,太過沉悶了,而自己心中的慕容裳一想不是如此的。
“妹妹有些走神了,正自揣度雲大哥之言呢!”慕容裳笑了笑說,只是形容難免憔悴。
雲半城還是有些擔心,就看着慕容裳道:“妹妹晚間還是要住在大理寺中的,到了芸姐姐面前還是不要露出如此面容的好,芸姐姐心細如塵,一旦看出端倪來,只怕會有所分心,彼時追查案情不力,不知聖上可會怪罪呢?”
“雲大哥放心,妹妹心中不爽,也只是想到雲大哥面前來抱怨一番,至於芸姐姐那裡妹妹自然不敢有半點流露!”慕容裳趕緊解釋道。
雲半城點了點頭,而後笑說:“如此就好,妹妹莫不如就回戶部去,如今時辰也是不早了,到了戶部妹妹好自平復了心情,晚間也纔好面對芸妹妹呢!”
慕容裳起身道:“也好,若是妹妹一再與雲大哥糾纏此事,這心情一時半會也好不起來了,還是雲大哥說的在理,妹妹告辭!”
雲半城笑着起身,一路將慕容裳送到兵部門前,這才轉身入內。
他站在院落中出身,侍衛們上前道:“統領,羌人大軍壓境之事可是繼續計議?”
“你們且將邸報分門別類放好,本統領稍後自會斟酌!”雲半城冷冷說道。
侍衛趕緊答應了一聲,而後進了正廳去整理邸報去了!
雲半城茫然踱步,兵部院落本就是青石鋪地,上面未曾有積雪存留,不過因爲連日落雪,下面卻有不少水漬,緩緩走動了一針只覺得腳心發涼。
最終運雲半城停在一株樹木前面,仰面看乾枯的枝杈上一隻孤零零的鳥巢隨風搖晃。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他苦笑一聲,方纔慕容裳的臉色還在腦際縈繞,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若是白慕容與孟淳之事脫不了干係,則慕容家只怕是要遭逢大難了,慕容海出自慕容家是不錯,可是她生性多疑,只要危及她的皇權,便是任誰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再說慕容裳回了戶部之後刻意不再去想那惱人之人,處置了一些公務之後外面侍衛進來奏報:“大人,晚膳時分到了,大人是留在戶部用膳,還是就到大理寺去?”
慕容裳伸了個懶腰,轉身向外時果然見天色已晚,自己竟渾然不覺,於是就起身笑說:“備轎,本官這便前往大理寺去!”
外面官轎備下了,慕容裳匆匆出門上了轎子,吩咐了一聲就朝大理寺而來,她心中不住提點自己,見到蘇芸之後萬不可就此流露出心中所想來。
到了大理寺門前,卻見蘇芸正站在門前送嚴宓離開,慕容裳下轎之後笑說:“宓兒姐姐只是要走呢,看來晚膳也只有裳兒與芸姐姐一道用了!”
嚴宓上前拉住慕容裳的手說:“是呢,晚膳姐姐已經備下了,只是王府中晚膳也要姐姐動手,因而不能耽擱!”
慕容裳就笑說:“瞧瞧,宓兒姐姐這是在提點芸姐姐呢,她一人伺候了大理寺又要回王府伺候,當真是裡不可支了!”
蘇芸就啐了慕容裳一口說:“她不過是在叫苦罷了,堂堂王妃,難道王府中當真要她伺候,小雨哥哥這麼些年沒有她在身邊伺候不也過的好好的?”
慕容裳大笑說道:“還是姐姐的舌頭毒些,一語中的呢!”
“姐姐還沒有說你呢,既然你知道宓兒要兩邊伺候,緣何不早些過來,這裡有了你伺候,宓兒不就可以早些回王府去了嗎,你卻還在這裡大放厥詞,當真是不知所謂!”蘇芸看着慕容裳憤恨說道。
慕容裳吐了吐舌頭,嚴宓拍着她的肩頭說:“姐姐玩笑呢,而且這幾次孟淳的案子着實叫姐姐有些緊張了!”
嚴宓回身對着蘇芸行禮,蘇芸點點頭,嚴宓就上了官轎去了!
慕容裳上去抱住蘇芸的胳膊說:“好了,姐姐不用惱怒,明兒妹妹早些到就是了!”
蘇芸立時露出笑容來說:“姐姐不過是唬你呢,也趁機告誡宓兒不要太過勞頓,王府那裡確乎並不需要她來事事操持!”
慕容裳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來說:“姐姐可是怕宓兒姐姐在王府坐實了王妃之位,而後姐姐再嫁過去之後便無能爲力了?”
蘇芸大囧,一把揪住慕容裳的耳朵說:“你這蹄子愈發無禮了,看姐姐怎麼收拾你!”
“姐姐倘若是憂心,不妨就懲戒妹妹多用些肉不就是了!”慕容裳笑着說道。
蘇芸看着慕容裳,兩人相視大笑,而後攜手進了正堂,嚴宓走之前已經將飯菜擺上了,慕容裳見到飯菜之後其實心中並沒有多少食慾,可是想起雲半城的話來,還是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扶着蘇芸坐了下來。
“孟淳的案子果真是讓姐姐爲難了,妹妹也不想再提,可是卻想勸慰姐姐還是以身體爲重,這事情早晚會水落石出的不是嗎?”慕容裳笑問蘇芸。
蘇芸點點頭笑說:“是了,姐姐也是如此想法,可是一時之間沒有太多頭緒,因而心緒有些煩躁,妹妹不要見怪,如今已經不是當值之時,姐姐也不想再提起公務來,妹妹見諒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