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雨搖動摺扇也不轉身,就低低吟誦:“關山萬里長煙淡,須知幾度秋涼?莫道前途不得意,總在鏡花秋月裡!”
“卻憑欄無依,盡將丹心付流水?只道花好無圓月,悲切更無語!”蘇芸不想軒轅雨當真如嚴宓所說一般對自己突然如此冷淡了,而今又賦出這麼一段莫名其妙的閒愁來,心中氣憤,偏偏要用言語來激將他。
軒轅雨憤然轉身定定看着蘇芸道:“你此次離京可是途徑江南道了?”
蘇芸一愣,站起身來和軒轅雨四目相對針鋒相對:“王爺,如此說來你是派人跟蹤我了?”
“跟蹤?你在江陰府的動靜折騰的還算小嗎?在府衙招待蘇家老幼,你可知道蘇家本就是朝廷之患,聖上若是知道了……”
軒轅雨警覺自己說的有些多了,想要頓住已經不及,蘇芸狐疑看着他問:“你說什麼,蘇家是朝廷之患,我原本不過以爲我蘇家着了葉凡的道,他身後至多也不過有個白慕容而已,聽你今日語氣,只怕當今聖上於此也脫不了干係了吧!”
“我從未曾如此說過,你也不必胡思亂想,只是你爲何會如此草率?”軒轅雨想要轉圜話頭。
蘇芸兩步走到軒轅雨面前冷笑一聲說:“王爺,不瞞你說,這些我早已想到了,哪裡還會等到今天由你來告訴我!”
她語氣篤定,軒轅雨聽後都不禁愣住了,“你想到了蘇家之事與朝廷割裂不開,卻爲何還要在聖上身邊如此盡心盡力?”
“有些事情知道了又能怎樣,王爺心中只怕也有很多想法吧,卻苦於孤立無援,因而無法達成,能做得也就是隱忍不發而已,人都是如此,坐等良機不失爲上上之策,這個道理王爺懂得,小女子自然也是懂得!”
軒轅雨聽蘇芸口口聲聲叫自己王爺,再也不稱呼小雨哥哥,心中依然有些把持不住,他哪裡是氣蘇芸途徑江南道見了蘇家諸人,他氣的仍舊是蘇芸與雲半城的曖昧情由,可是這話自己又無法出口,只能借題發揮而已!
“本王遲早要治罪於雲半城,他本就有護衛你之責,卻不知進退,任由你如此胡來!”軒轅雨終於坦露了心跡。
蘇芸一驚,她豈是不通透之人,聽了這話心中已然有數了,頓時滿面泛紅,低下頭去說:“小雨哥哥原來是在惱怒這件事,想來是你誤會了!”
軒轅雨冷哼一聲,緩緩轉過身去,摺扇在手心輕輕拍着說:“誤會?也許吧,只是本王親眼所見,豈能有假?”
“小雨哥哥你究竟看到什麼了,爲何今日如此怪異,有什麼話爲何不能明說?”蘇芸急切追問。
軒轅雨總不能說自己看到了雲半城爲蘇芸買了臭豆腐,又哄得她如此開心?
沉悶半天才悠悠說道:“算了,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你今日過府想必也不是來解釋什麼的吧?”
“自然不是,我有要事要說,此次離京有人追蹤妹妹一路,幸而得雲統領妙計相助妹妹才毫髮無傷,只是妹妹始終無法得知此人究竟是誰派來的,因而想請小雨哥哥幫忙查探。”
軒轅雨聽了之後倒顯得比蘇芸還要緊張,“果真有人追蹤你?可是對你不軌了?你受傷了沒有?”
蘇芸見軒轅雨伸手來要拉自己,趕緊避過一邊笑說:“我這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嗎,哪裡就受什麼傷了?”
軒轅雨也覺得自己失態,輕輕咳嗽兩聲說:“那便好,只是你掌管大理寺,本就是刑獄之首,卻爲何要託我來查探此事?”
“小雨哥哥是真糊塗還是裝傻,正因如此妹妹但有異動,必然都在別人眼中,如此還有和秘密可言,而對方自然會潛藏了行蹤,如此就更不好追查了,小雨哥哥只說幫是不幫,若是不幫時妹妹自去兵部請雲半城出手就是。”
軒轅雨心中又是不忿又是着急,蘇芸這明明就是在惹惱自己,可是自己卻又對她毫無辦法,趕緊說道:“罷了,罷了,我不幫你還有誰來幫你,那雲半城在兵部任上,豈不是和你一樣都在衆目睽睽之下?”
蘇芸頓時換了一副笑臉說:“妹妹就知道小雨哥哥是最好的了!”
軒轅雨搖頭嘆息,爲何自己就是對這個蘇芸束手無策呢,蘇芸拱了拱手說:“既是如此妹妹就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就此告辭,小雨哥哥若是有了消息,只管差人到大理寺知會了妹妹一聲就是。”
“且慢,你的事情說完了,卻還沒有聽我的事情呢?”軒轅雨笑說。
蘇芸倒是愣住了,定定看着軒轅雨道:“原來小雨哥哥是如此小氣的,我只求你幫忙,你又來支使我!”
軒轅雨無奈搖頭說:“哪有的事,這事情本就是要說與你聽的,不巧你先來了,我自然要先聽你說!”
蘇芸本就是和軒轅雨玩笑的,見他認真的有些發急,就笑說:“小雨哥哥只管說來就是!”
“你纔回宮,想必聖上這幾日都要與你親近,若是提到白慕容的事情,還請妹妹留意聽了,及時知會了我纔是!”軒轅雨沉吟說到。
蘇芸點點頭意味深長看着軒轅雨道:“原來小雨哥哥不過是個馬後之人,你難道不曾聽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話嗎,你便是知曉了聖上對於白慕容言語又有何用,我且問你,妹妹此次離京爲何要將雲半城帶在身邊?”
軒轅雨見蘇芸將話頭又轉回了雲半城身上,而且還頂撞了自己,心中更是不爽,冷冷說道:“妹妹心中如何想法我哪裡就能知道了,所謂人心隔肚皮,這個倒是難猜!”
蘇芸不禁冷笑,兩人說話的聲音因爲激動越來越大,武田和嚴宓早已折返來在花廳外乾着急,蘇芸也不顧及,冷冷說道:“妹妹良苦用心原來在你眼中卻是一錢不值,我要雲半城陪在身邊,還不是要你趁機整頓了兵部,一國之基便在於武力,如此淺顯的道理倒要妹妹來教你嗎?”
軒轅雨呆愣愣看着蘇芸,他這才明白過來蘇芸口中所說的良苦用心,正要賠罪,蘇芸卻衝出花廳,對着愣在原地的嚴宓道:“不走還等什麼?”
嚴宓趕緊低垂了頭跟着蘇芸快步出了後院角門去了。
“看來本王當真是錯怪了她了!”軒轅雨看着武田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於他。
武田笑說:“愛之深責之切,王爺不必煩心,這些都是小事,你我只管知道了蘇姑娘的心事就好了!”
軒轅雨想想也是,可是又不禁想到蘇芸如此對待自己,可是自己卻是於無形中利用着她心中還是不免煎熬,可是在武田面前又不能說出來,於是擺了擺手摺扇說:“你退下吧,本王這裡不用伺候!”
再說蘇芸帶着嚴宓出了軒轅雨,外面侍衛躬身行禮,蘇芸視爲不見,徑直走到轎子前弓身進去,怒喝道:“回宮!”
“姐姐要說的事情可是說了?”嚴宓小聲在簾子外面提醒,蘇芸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算是迴應。
嚴宓又道:“姐姐,不是妹妹多嘴,妹妹倒是覺得魏王心地純良,只不過他身邊那武田未免老謀深算了一些!”
蘇芸的聲音從轎子裡悠悠傳出來:“你道姐姐渾然不覺嗎,這事情早已在姐姐眼中了,因而我今日才故意時候了這些氣話,就讓他覺得姐姐雖然有些心機,卻是按捺不住情感之人!”
“姐姐原來是在做戲,當真是連妹妹都騙了過去呢!”外面嚴宓驚愕說到。
轎子到了太和門外侍衛躬身道:“少卿大人,聖上有旨,少卿回宮後御書房面聖!”
蘇芸答應了一聲就下了轎子,讓嚴宓自回玉華宮去,她抄御花園小道直奔御書房,到了院落門外侍衛個個臉色凝重,蘇芸一看便知,定是慕容海下朝之後發了怒了。
她匆匆入內,程毋庸迎上來使了個眼色,也沒敢說話,蘇芸微微點頭就朗聲說道:“臣蘇芸見駕!”
“進來!”慕容海聲音果然陰冷,蘇芸疾步入內,還沒說話慕容海早已擺手道:“俗禮免了!”
蘇芸看到白慕容正坐在一邊,心中不禁疑惑,既是白慕容在此,而且堂而皇之坐在御書房中慕容海緣何又要當着他的面發火呢?
“你執掌大理寺,此事本與你無關,只是朕依舊想聽聽你的見解,西域國內兵變,居然重兵駐紮我國門之外,朕憂急萬分,你倒是如何想法?”慕容海開門見山問蘇芸。
原來如此,大兵壓境自然是當務之急,難怪慕容海心中不順了,蘇芸正要開口,轉念一想白慕容就坐着自己身邊,尚且不知他心中做和想法,若是直白說了,只怕觸及他的眉頭。
“聖上,既然相爺在此定是有妙着於先,微臣哪裡還敢獻醜?”蘇芸看了一眼白慕容到。
白慕容視而不見,慕容海的面色一沉道:“朕自問你,你且勿論相爺是何想法!”
蘇芸立時明白了,白慕容的退敵之策自然不在慕容海眼中,因而纔會氣憤若此,她心中清明,說起話來也便有了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