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抽了抽,看着在前方的燈光中飛舞的蛾子,眉毛擰了擰,“下車吧。”
安言眉毛挑了挑,最後再度伸了伸手臂,打開車門下車。
東西自然是蕭景提的,安言看了一眼袋子裡的東西,想着要怎麼才能讓它們出現在餐桌上。
說實話,她對下廚沒有任何的信心,但是既然有求於人,自然要將姿態擺的好一點。
一路到樓上,走到門口,安言還是感覺到了身側男人微微的戾氣,很淡,安言伸手去按密碼的時候他就在她身邊淡淡出聲,“所以說,什麼時候搬出去?”
門應聲開啓,安言按了燈光,率先進去,手指撐着門,看着還在門口的男人,“這裡是我家,我爲什麼要搬出去?”
蕭景手中還提着東西,聞言,眸色深了深,目光越過她朝裡面的擺設看去,打量了兩秒,最後目光落到她身上,似是冷嗤了一下,“你明明知道你跟路輕絕不會有任何結果,還霸佔着他的房子做什麼?”
女人揚脣輕笑,並不打算解釋什麼,只說,“這是我的房子,要我說幾遍?”
她還固執地一手撐在門框上,一隻手撐在半開的門上,淡淡地說,“你今天晚上要是繼續跟我扯這個問題,你信不信我不讓你進這個門,”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本來麼,稍微認識我的都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路輕絕,但是我這樣隨隨便便帶男人進來,我叫保安他們就會立刻上來扔你出去,你信不信?”
蕭景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雙手都提着東西,自然沒有辦法騰出手來強行走進去,所以怔了半秒鐘,點了點頭,態度好了很多。
“信,我暫時不說了。”
暫時……
安言也難得管了,這一層可不止她一個住戶,但是他舉這麼站在門口也不太好,安言側身後退了一步將路給他讓了出來。
男人被西褲包裹的長腿跨了進來,而後腳快速地將面前的門勾起關上,幾乎沒有給安言任何的反應時間,她轉身,低聲說了句幼稚。
而後蕭景提着東西,視線掃了一圈準確地找到了廚房的位置,將袋子全部擱到廚房裡去了。
末了,將水果什麼的提出來放在了茶几上面,最後看着還站在客廳中的安言。
“愣着幹什麼?我是客人。”
她嘴角勾起冷嘲的弧度,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末了說,“那你歇着吧,我去做飯。”
蕭景點點頭,絲毫沒有拘束,看了她一眼大搖大擺地在面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遙控器,將電視打開了。
最後,目光在這不算大的客廳裡逡巡,窗簾是淺色的,而且好幾層,從這裡看出去可以看到對面的樓盤,這個時刻,竟是萬家燈火的模樣。
窗臺上放着盆栽,好幾種花卉,但是大多是那種很好養活的。
然後便是角落裡的那盞落地燈,男人的視線在碰到這個物件的時候暗了很多,因爲這個款式跟蕭山別墅裡她書房裡的落地燈是一樣的款式。
廚房裡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蕭景擰了擰眉,撿起了茶几上的一個蘋果拿着朝廚房裡走去了。
廚房裡,安言正在跟一條魚較勁兒,不能說是魚,因爲這已經是被人處理過了的,只是一塊塊的魚肉,她應該是已經將魚肉給洗乾淨了,現在正在給魚肉入味。
旁邊的水池裡放着水,又蔬菜被放在了裡面。
聽到腳步聲,安言擡頭,看着已經脫了外套只穿着深色襯衫從外面走進來的男人,她沒說話,繼續低頭將調料倒進魚肉裡面。
蕭景走進來就看到她在捯飭這個,看到她的動作,不禁皺了一下眉頭,“鹽巴多放一點,反正魚肉都要再次洗過的,不要吝嗇你手中的鹽巴。”
聽他這麼說,安言還是又拿起放在一邊的鹽巴,使勁兒地往裡面倒,最後在聽到那聲“夠了”的時候,住了手。
然後她又準備把澱粉給倒進去,這時蕭景已經將手中的那個蘋果洗好了,放在脣間咬了一口,看到她又要將兌了水的澱粉直接倒進去。
立馬出聲阻止,可能聲音有些大,無端變成了有些斥責的語氣,“這個澱粉怎麼能這樣處理魚肉呢?醃製魚肉澱粉不需要兌水,直接放進去就好,或者加一點點水打溼,那像這樣,那你剛纔才放的鹽豈不是一點作用都不起了?”
安言閉了閉眸,抿緊了脣,什麼話都沒說,重新將澱粉拿出來按照他說的那樣處理了魚肉。
看着她將魚肉處理好,旁邊的水池早就放滿水了,男人手指一揚,對着她說道,“把蔬菜洗乾淨,切好,另外,土豆的話,切成絲吧,哦對,還有排骨……”
安言沒動,一邊在洗着自己的手指,如畫的眉眼間已經隱隱有了一些不耐煩的情緒,但是被她掩飾的很好。
末了,她的手指剛剛伸進放蔬菜的那個池子裡,蕭景已經打開了冰箱,一股腦地將裡面的泡麪還有還有面包從裡面拎了出來,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安言只聽到厚重的物體落進桶裡的聲音,轉頭去看,發現他已經將那些東西全部撿出來扔了進去,末了,還將自己吃完了的蘋果核扔了進去。
她一愣,隨即臉色一兇,“你扔我的食物做什麼?”
男人似乎有些驚訝,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修長的食指指着面前的垃圾桶,一邊看着她,“你跟我說這是食物?”
“能吃進肚子裡的東西不是食物那是什麼?”
“吃泡麪這類垃圾食品就等於慢性自殺,你懂嗎?”
安言手指使勁兒搓着蔬菜,而後有些咬牙切齒,“就算是,爲什麼要將我的麪包給扔了?”
男人低笑了一聲,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歡吃西餐之類的麼?麪包算一類,索性一起扔了。”
“……”
安言眉毛跳了跳,咬着下脣,沒再搭話,她害怕下一秒她會控制不住直接扇他一巴掌,所以及時控制住了。
大概靜默了兩分鐘,安言將池子裡的蔬菜洗好了,但是男人還是沒離開。
她回頭沉默地看着他,目光不是很友善,無聲地在問他爲什麼還不離開。
但是他好似就是沒有察覺一樣,雙手插在褲袋裡,指着放在琉璃臺上的排骨,說,“這個排骨,就燉個湯吧,可以吧?”
安言抿着脣,還是沒說話,目光中似乎燃燒着幽幽的火焰,現在還不是很強烈。
蕭景見她沒說話,於是繼續說,“土豆絲做成酸辣味的吧,不要太辣,我不吃……”
女人閉了閉眼睛,睜開的那瞬間手指指着廚房門的方向,目光冷的可怕,狠狠地盯着他,“你給我滾出去!”
他挑眉,沒有因爲她的怒氣而停止自己的話,眸子裡甚至含着笑,不知道怎麼的,他突然就想到了當年她差點將廚房燒了,還將手指傷了才熬好了一盅排骨湯。
可是那湯,他卻沒有喝一口。
從那以後,即便是到如今,到此刻,他都是非常後悔的,因爲再也嘗不到那湯的味道了。
就算是她如今願意做,那裡麪包含的意義也早就不一樣了,什麼都變了。
他咳了咳,嗓音溫淡,和她的暴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只是害怕你犯錯,在一邊指點你一下,我不出去。”
安言手中本來那拿着不鏽鋼鐵盆的,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直接將手中的盆子“嘭”地一聲擱在琉璃臺上,金屬和瓷磚相接觸的聲音驀地傳來。
緊接着,是她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到底要怎麼樣?你要我下廚我忍了,要我付菜錢我也忍了,現在你對我這麼指手畫腳難道我還要忍嗎?!”
“……下廚和菜錢本來就該你出的,加上,我不是指手畫腳,我只是在指導你。”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面對憤怒暴躁的她還能裝出這麼一副溫和的樣子,和平常那個嗜血修羅判若兩人,但是那充斥在安言胸腔裡鋪天蓋地的憤怒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她冷笑了一聲,“那不然你來做好了。”
於是,話音剛落,男人已經識趣地往後退去了,已經走到了廚房門口,對她說,“你先把菜洗好吧。”
男人到客廳裡去了,在客廳外面陽臺上站了站,吹了吹冷風,大概過了十分鐘,他才返回廚房去。
這時候,安言已經在切土豆絲了,動作很笨拙,而他就站在門口看了不過兩秒鐘,心就已經七上八下的了。
看那個樣子,活脫脫的每切一下就是要切刀自己手指的節奏。
他趕緊走過去,用了巧力將她手中的到拿了過來放到一邊,安言原本在認真地切菜,突然被人打擾,鼻息間傳來熟悉的男人的味道。
她側頭看着他線條流暢,弧度好看的下頜,“你又要做什麼?”
蕭景已經洗好手了,盯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最後拿起她方纔拿的那把刀,將她方纔切了四分之一的土豆合着菜板一起移到自己身前,動作熟練地開始切絲。
安言低頭看着,那刀工的確比自己要好很多。
而且,那雙手也是很好看。
她咬了咬下脣,轉身就要出去,卻被蕭景叫住,“我是害怕你傷了自己,到時候飯吃不成我們還要去醫院,所以我來做飯,你來打下手。”
安言靜默地站了一會兒,對於這個結果,她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的,而且他的廚藝安言知道,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了他。
最後幫他打下手,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儘管有些時候他的確有故意整蠱她的意味,但是整體下來,有蕭景在,效率高了很多,直到最後一道菜出鍋。
在他開始炒第一個菜的時候安言其實已經有點餓了,一般都是,做飯的那個人不餓,但是在一旁幫忙的人看着鍋裡色香味都俱全的菜卻會越來越餓。
蕭景去洗手間洗手時,安言已經將所有的菜都端上餐桌了。
最後還盛了兩碗湯放在兩邊,直到男人在她的對面坐下,安言端坐着,看着他。
男人剛剛拿起筷子,擡頭的剎那就撞進了女人如水一樣的眸子裡,心臟莫名跳快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卻是神色如常,只淡淡地說道,“怎麼?”
安言低頭,“沒事,先吃飯。”
先吃飯?男人微微挑了挑眉,意思是吃了飯之後還有別的事情說。
那如此,他倒是想先聽聽她想說什麼。
於是他沒動,盯着她,“你想跟我說什麼?無事獻殷勤,的確有些奇怪。”
他當然不會認爲她是爲了答謝他給她買了一個手機,那麼這頓飯,毫無疑問是鴻門宴,反正她必然有事。
安言張了張口,還是說,“先吃飯。”
話音剛落,男人反而放下了筷子,看着她道,“先說,說了再吃。”
她已經端起碗喝了一口湯,聽到他的話,一怔,放下碗,直直地看着他,“好,我打聽到後天某個集團要舉行一場慈善拍賣,你是受邀嘉賓,我要你帶我過去。”
男人原本波瀾不驚的眸光倏然變得複雜了,頓了頓,似乎是沒有料到她會說這個話,先沒有回答她,而是問,“你怎麼知道的?”
“難道我不能知道麼?”
“不是。”
他也端起湯喝了一口,繼續說,“我暫時想不到你要去的理由,給我一個理由。”
安言笑了下,目光沒有任何逃避,直直地看着他,“理由?很簡單,我需要去見見世面,畢竟曾經我也是這個圈子裡的人。”
男人的眸光深邃了很多,眸子裡像是有一汪深潭,能夠將人吸進去,“只要你想,你現在隨時就可以。”
“你的意思是,找個有錢男人麼?”
他擱在桌上的手指動了動,青筋乍現,但是臉上的情緒有些緊繃,最後看着她,“你儘管去找,不廢了他算我輸。”
她捂嘴笑了下,“那你現在就可以去廢了路輕絕。”
蕭景的目光陰狠,不像是開玩笑,安言臉色恢復如常,“反正帶我去對你來說很容易,不過就是點點頭的關係,不行麼?”
他只是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沒說話。
安言拿起筷子,在那盆水煮魚中了無興趣一般地翻着什麼,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反正蕭先生您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主動找你是不想到時候你再看到我,又要生氣。但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也是會去找別人啊——”
最後一句話被她說的尤其地輕巧,但是男人的眉宇卻狠狠皺着。
末了,安言看着他淡笑,“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啊?”
嗓音帶着三分嬌軟,三份撒嬌,剩下六分是勢在必得。
蕭景看着她,性感的喉結滾動着,啓脣,“答應可以,但是我不做虧本的生意,我答應了你,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她一愣,低眸,隨後看着他,說,“不行。”
語罷,她看到他薄脣邊上漾出一個陰測測的笑,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行是麼?那你就看着那天你能不能找到其他男人帶你進去,你既然知道有這場會,那麼你也應該知道那天大致會有哪些人物會去,你覺得如果我從中做點手腳,你進得去?”
安言咬脣,他絲毫都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已經直白地說出來了,如果她要去的話,對象不是他,那麼無論如何她都是進不去的。
沉默了半晌,她說,“你先說說你的條件是什麼?”
蕭景擱在餐桌上的手指慢慢地,有規律地敲擊着,“我要你如實地告訴我,你的腿是怎麼傷了的,另外,我請醫生給你看看,你不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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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親你們一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