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城城郊女子監獄。
白喬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此刻穿的是說藍灰色的監獄制服,原本及腰的長髮已經變成了剛剛及肩的短髮,臉色極是平靜,無悲無喜。
面無表情的女獄警將會見室的門打開,見白喬低着頭雙目無神地站在一邊,她眼上滑過絲絲不悅,手中一長串的鑰匙鈴鐺作響,見狀,伸出手掌落到她脊背,一下將她推進會見室。
順勢將門一下子拉起,房門關上,發出“碰”地一聲重響。
白喬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下,轉頭看了一眼關緊的門,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攥着手心,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朝着窗口那裡走去。
會見室的透明玻璃牆外,傅西岑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目光寒涼,裡面像是蘊藏着巨大的狂風暴雨,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射穿一般。
傅西岑平常時候雖然臉色一直板起,但一般情況下,不會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情緒泄露出來,不過他此刻的樣子,白喬卻很輕清楚,他在生氣。
脣線抿的很直,微微有點上翹的弧度,本應該是要笑的樣子,可是落在他臉上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加上他此時眸色極度深沉,下頜線條極是倨傲。
傅西岑目光緊緊鎖住她,而後慢慢擡手拿起了面前的電話,臉上是明顯可見的嘲弄弧度。
他在等她聽電話。
白喬垂在身側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神色卻很平靜,她緩緩伸手拿起了面前的電話,將話筒放到耳邊。
兩人四目相對,過了幾秒,她率先移開目光,先出聲,“你不該來看我。”
傅西岑聽到她這話,菲薄的脣牽扯出綿延的冷笑,卻沒有任何聲音,他盯着她,太陽穴隱隱脹痛着,“我總要來看看你有沒有適應這裡面的生活,怎麼威逼利誘都要來這種地方走一遭,我想,你應該很滿意纔對。”
白喬眼眸微閃,面對傅西岑的冷嘲熱諷她也沒有任何反應,擡頭,平靜地看着他,“我不過纔在這裡呆了一個晚上,談不上適應,但感覺還不錯。”
女人清冷的嗓音剛剛落地,傅西岑握着電話柄的手指驀地攥緊,五指修長,骨節泛白,“告訴我理由?”
她不解,看着他,“什麼?”
“爲什麼要坐牢的理由?”
白喬聽到他這麼問,倏然笑了,自嘲,“傷了人,私了不行,就來坐牢,有什麼問題嗎?”
傅西岑緊緊盯着她的眼睛,隨後問,“我能替你私了你也非要進來?”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白喬垂眸,眸子渙散,過了會兒纔出聲,“我只是覺得,好像除了這個地方我也找不到什麼地方可以去,某些時候,這個地方也能成爲我的庇護所,好比那些想讓我付出代價的人找不到,而我犯下的罪孽也能償還了。”
傅西岑再度冷笑,“第一次聽說有人爲了躲避什麼跑進來坐牢的,白喬,你好樣的。”
“謝謝誇獎。”白喬彎了彎脣,隨後說,“傅先生沒聽過那是你孤陋寡聞了。”
說完,白喬擡頭安靜地看着傅西岑,落在身側的那隻手指甲狠狠陷進手心,緊緊咬住後槽牙,“傅西岑,我不明白我有什麼好讓你執著的,你對我挺好,但這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另外一個人好,而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好,因爲我還不起。”
傅西岑瞬間從椅子裡站了起來,雙目帶着點點猩紅的顏色,冷冷地看着她。
白喬繼續說,“我在你面前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瞭,我經歷過什麼你一清二楚,像我這樣劣跡斑斑的女人不應該跟你攪和在一起,你養着我那幾個月的時間算是我偷來的,就不還了,我也還不起。”
“你還勉強算是一個好人,是我太不好了,我要是繼續被你養在身邊,接踵而至的將是數不盡的麻煩。”頓了頓,白喬對着他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而後慢慢開口:
“傅西岑,我們,到此爲止。”
說完,白喬直接放下了電話,隔着一道透明卻不通音的玻璃牆,她身子站的筆直,平靜地看着對面的人。
然而,不管傅西岑說了什麼她都聽不到,只能夠看到他英俊的臉上皸裂的神情。
視線中的傅西岑,直接踹翻了自己剛纔坐的那把椅子,話筒被他狠狠摔下,電話線在空中不住地跳動着。
白喬站了一會兒,直接伸手按了一個按鈕,然後朝門口走去。
房門應聲開啓,女獄警重新將手銬拷到她手上,扯着她就離開了。
……
兩天過去,蕭景每天早出晚歸,基本上沒有跟安言見過一面。
那晚,雖然後面沒有爆發什麼戰爭,但是兩人相互漫長的冷暴力開始了。
她自然不會同意他的話說去國外住,而蕭景不再提這個話,卻在第二天離開蕭山別墅之後,將別墅的所有網絡全部斷了。
並且將她禁足了。
不准她離開別墅,不准她上網,包括電視都不能看。
第一天她還能忍住,什麼話都沒說,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期間茯苓來過一次,應該是給他拿什麼東西。
茯苓禮貌性地叫了她兩聲,安言裝作沒聽見一樣,看都不曾看過茯苓一眼,直接轉過頭去,什麼話都沒說。
晚上蕭景回來的很晚,一臉的疲憊,眼底是看得見的青灰。
彼時,安言在書房裡坐久了,下來找水喝,路過餐廳的時候看見他在吃飯,安言視線看過去,是她晚上吃的那些飯菜。
很明顯傭人只是給他熱了熱,而他將就着吃的。
安言不過看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就朝廚房裡走去。
而男人也沒有叫住她,兀自低頭吃自己的東西。
第二天,安言有些不耐煩了,除了能打電話接電話,她什麼都不能做,自然也出不了這座別墅。
他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守着這座別墅。
中午時分,有傭人急慌慌地跑到安言面前,神色也是慌張的,氣喘吁吁的,安言放下手中的書,擰眉看着她,“出什麼事了?”
傭人指着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快速地說,“太太,別墅外面不知道怎麼回事聚集了很多媒體,保鏢怎麼趕都趕不走,現在衝突起來了。”
安言立馬從沙發裡起身,卻沒有朝門外走去,而是快速上來二樓。
房間露臺上,安言目光朝別墅大門口看去,果然看到了很多攝像機,還有聚集在一起的人,就算隔得遠看不到什麼,但是那嘈雜吵鬧的聲音卻隱隱響在耳邊。
蕭山別墅向來是最安靜的,可是媒體竟然敢大着膽子跑到這裡來,看來也是有些不要命。
不過,她很好奇,現在事情到底演變成了什麼樣子,纔會讓這些媒體鬧到蕭山別墅來挖掘新聞。
安言自然管不了,她也更加不可能走出去制止。
轉身回了臥室,拿起手機給路輕淺打了過去。
通了,沒人接。
過了兩分鐘,路輕淺的電話打進來,安言問,“你幫我看看新聞,鬧成什麼樣了?”
路輕淺驚訝了下,“你難道不知道嗎?”
安言閉了閉眼,隨後睜開,拿過一旁的抱枕墊着手肘,隨後面無表情地說,“我要是知道我會打電話來問你嗎?”
那端靜默了下,隨後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後說,“我的意思是,你難道不看新聞的嗎?”
“路輕淺,我要是能看新聞,至於給你打電話?他不讓我出這座別墅,還將別墅的網斷了。”
那頭傳來路輕淺的嬉笑聲,隨後聽到她笑了聲,“還好沒停電,要不然你不是連手機都不能使用了?”
“我覺得,他這個決定還是非常正確的,畢竟我要是你的話——我看到網上那些言論我可能會瘋,”停頓了下,路輕淺立馬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不,我可能會暴打鬱衶堔一頓。”
安言擰着眉,“路輕淺,你講話講重點可以麼?”
路輕淺眯起眼睛笑了笑,顯然心情還有些不錯,但是語氣卻頗有些凝重,“可以,關於宋子初的熱烈討論還在持續,但是她的人生基本上完了,攤上那樣的事,誰都保不住她。”
“關鍵是你,無數人很好奇你的身份啊,現在很多人說你沒死……但鬧成這個樣子你身爲主角卻不露面,關鍵是你丫的之前也太高調了些,很矛盾的一種存在,你知不知道?”
這話成功地將安言繞暈了。
“路輕淺,我不知道是我理解有問題還有你表達不夠清楚,我沒聽懂。”
“……”
“你自己算算,你之前有多少次跟蕭景出現在公共場合?”
安言當下就明白了,精緻的眉眼被淡淡的陰翳籠罩着,手指捏緊了電話,“所以他們現在在查跟在蕭景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誰?實際上就是我,是這場緋聞中的女主角,可惜那些媒體不知道,還以爲是蕭景的新歡。”
路輕淺點頭,而後察覺到她根本就看不見,於是嗯了一聲。
安言繼續說,“所以現在事件已經演變了成了蕭景跟他前妻、舊情人和新歡的愛恨情仇?”
“嗯,你說的很對。”
安言一時之間沒說話了。
前妻是她,媒體口中的新歡也是她,而他們口中的舊情人是宋子初。
氣氛靜了靜,路輕淺咳了咳,而後嘆息,“其實要想熱度降下去,還有辦法的,只要蕭景出來澄清下沒有什麼捕風捉影來的新歡,其實都是你。再在大衆面前表現一下他如今的立場,其實應該事情就消弭很多了。”
安言掐着眉心,“我已經好兩天沒跟他說過話了,他怎麼做的?”
“哦,你說蕭景啊,好像什麼都沒做吧,新聞能壓的就壓,壓不下去的就動用權利強制性地壓下去,聽說已經有兩家稍微有影響力的媒體翹辮子了……”路輕淺停下,輕輕地咳了聲,“不過話說回來,這些是憑權利就能壓得下去的麼?你當廣大吃瓜羣衆都是傻的啊?”
“現在很多話張口就來,扛起鍵盤就是作家,媒體只負責發佈勁爆的消息,剩餘的空間還不是留給那些沒事幹茶餘飯後只知道刷微博刷新聞的人討論的。”
安言驀地覺得腦袋脹痛,目光沒有聚焦,看着房間一隅,“算了,我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其它的根本就不重要。”
“你能看開是最好的,反正我這個暴脾氣是絕對忍不了的。”路輕淺接着帶着點點勸誡的嗓音傳來,“但是他爲什麼不說你可以想想,這個我也不知道。”
安言一直沒回答路輕淺的話,很明顯現在她有些焦躁,路輕淺握着電話在那端衝她神秘一笑,隨後說,“你今天不問問我在做什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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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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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傅府滿門被滅,冥冥中一雙黑手將她推入皇權傾軋的中心,自此鬥皇子,虐朝臣,戰沙場,兩雙素手共攪郢都風雲。
起初——
郢都意外重逢,她笑指心口真誠道:“無論命運將我帶向何處,你始終在我這裡,不老不死,永生不滅。”
於是他溫言回她:“我只願你能永遠把我當作你的依靠,把痛苦分擔給我一些。”
後來——
禁軍重重包圍,她於大殿前冷眸看他:“從此你爲帝王,我爲反賊,一生一世,再無相交!”
他卻含笑答道:“我既能權謀得了天下,自然也縛得住你。這一生,我是竹馬,你便是青梅,我是龍,你便是鳳!”
朝局變幻,皇權更替,逐鹿天下。
且看一代將女熱血歸來,舞弄朝局,攪三國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