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嘴呼吸,只覺得胸口發悶,好像有塊無形的大石頭擠壓在我的心口,讓我的心臟隱隱作痛。
我不知道這一天王小帥都去了那裡,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遇到了什麼,全身竟然變的血淋淋的。
他像是瘋了一樣,滿嘴胡話。
我呆立了很久,這才緩緩地往家裡方向走。
最開始我沒有感覺到什麼,可是後面我逐漸發現了不對勁,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冷清的村子彷彿是死了一樣,沒有一點人氣。
不,應該算是有東西。
我拐過彎來之後,突然撞到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被我們帶動的氣流一衝,在空中飄了起來。
紅脣綠眼,飄飄蕩蕩,甚至嘴角還掛着笑。
沒有三尺白綾,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吊在一家門口,紙人,穿壽衣的紙人。
我擡眼望去,密密麻麻,整個街道上,像是奔喪白燈籠一樣,掛花一樣的每家每戶都吊着一個白紙人。
不只是穿壽衣的紙人,大門口的正中央還放着白燈籠,村裡家家戶戶門口上都掛着燈籠,那全部都是冥燈啊。
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外婆說過,冥燈一般是看不見的,哪家要死人之前,大門口都會出現白紙燈籠,這也被稱爲勾魂燈,外婆說這燈籠就好像是記號一樣,陰間那些勾魂的陰差會在半夜把死人的魂給勾走。
勾魂燈籠,壽衣紙人。
如今家家戶戶的門口都出現了冥燈,這原本不該我們看到的,可是如今卻清晰可見,難怪,難怪王小帥說完了,難怪他會說走不掉了。
“還走麼?”
我的身後,傳出了一個冰冷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
“把陰魂封在紙人身上,披着壽衣滿村子走,整個村沒了活氣,跟陰使串通,大門口都出現了冥燈,還有兩個小時,冥王會親自來勾走整個村的生魂。”
“勾走了魂,這個村,也就不存在了。我問你,還走麼?”背後的聲音不急不慢。
而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尖刀在我心口一刀刀的劃下,我聽的不是很懂,但我大致明白,那些穿壽衣的紙人其實都是被人施展了妖術,把孤魂野鬼的冤魂融合到了紙人,穿着壽衣整夜在村子裡走,導致整個村都沒了活氣。
我現在終於明白老張叔死的那天晚上,我爲什麼會聽到他房間裡會傳出吵架的聲音了,白天的時候胖嬸兒可能真的回孃家了,但是晚上進家門口,那並不是胖嬸兒。而是我和王小帥看到的那個穿壽衣的紙人。
每個晚上,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房間裡面,有沒有出現過紙人,村裡人都在防楊正奎的媳婦兒,卻都不知道還有紙人,你可以想象。
在深夜你熟睡的時候,院子大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藍色壽衣的紙人,耷拉着腦袋和手,晃晃悠悠,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門口,輕輕地推開你的房門,然後坐在你的牀頭,彎着腰,那紅脣紅腮幫,藍眼白臉,靜靜地吸食你身上的陽火。
就算是被吸了陽氣,誰也不知道,難怪村裡的人這兩天看上去都精神萎靡。我覺得整個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
死,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