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歸併不以爲意,在她心裡,雲孤禪是她爹的舊友,只這樣便夠了。
兩人又站了一會兒,方纔離去。
回到客棧不久,便有人敲了敲門,君未歸打開門一看,卻沒看到任何人,只看到在地上躺着的一枚寶玉,考寶玉是極其平凡的樣子,並沒什麼不同,然而中間一條玉髓顯示了這塊寶玉並不是很平常能得到的寶玉。
君未歸記得,就是這枚寶玉被放在宗廟裡面,也是後來引來滅門之禍的東西,不知道怎麼會在這兒。
她不覺得是雲孤禪掉落的,如果是雲孤禪掉落的話,爲什麼會聽見敲門聲,而以雲孤禪的性格,他得到這東西的話,會當面交給她,爲什麼會丟在這裡,這塊東西不會是雲孤禪弄掉的。
那還會是誰?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依舊將東西撿了起來,摟在懷裡,珍之又重。
這本來是個好消息,君未歸卻沒打算告訴雲孤禪,她只是貼身收着。
太原的冬月一直持續到來年五月,那時依舊下着大雪,城裡的老人漸漸死去,死去的有些多,可也不過萬人之衆,同沒有天道干涉的可能死百萬人相比,已經算是少多了。
可城中的修道士大多同君未歸一樣,萎靡不振。
那些道士的宗門一開始沒有發現,可時間長了以後,自然發現了自己在太原的外門弟子的情況並不好,因此一路追來,便發現了禍起雲孤禪。
雲孤禪也是沒辦法,他就是純粹的被坑了,因爲他已經被天道發現了,被天道制裁中。
他毫無辦法,如果還想在這個世界存活下去,就只能靠不斷的吸收人身體裡的靈氣來維持自己日常所需要的精氣神,如果退回山林的話,就不能夠吸收人體內的精氣神,必定活不長久。
至於爲什麼不找個靈氣充裕的神仙洞府留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大一些好一些的靈脈已經被各個門派所把持,他現在狀況根本沒辦法進去修養,而小一些的靈脈完全比不上一個城鎮給他帶來的巨大好處,極有可能讓他在與天道抗衡的同時因靈氣跟不上而死去,所以他寧願選擇在太原城待着。
雖然他現在的所作所爲已經牽連到了在太原城留有外門弟子的這些門派,那些門派中留在這裡的外門弟子中有實力並不強勁的,已經被吸納了所有靈氣然後死去,按照這個結果來看,這些門派已經和他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門派籠罩在另外一個人的陰影下,這樣對他們的門派必定是一個打擊。
各門派的出了些人,尋找罪魁禍首,找到之後,便圍剿上來。
那是太原城難得的一個天氣晴朗的時候,陽光溫暖,客棧被人圍住。
君未歸還美滋滋的圍觀,那麼冷的天,也就只有八卦才能拯救她無聊的靈魂了,當她看見雲孤禪從樓上走下來時,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大概她不僅是一個圍觀羣衆,還得參加打鬥。
這夭壽的人生喲。
她是如此可憐,弱小又無助。
她悲傷的擡頭,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她的悲傷終於逆流成河。
她提起刀就砍了上去。
雲孤禪道:“不用。”
他安靜的看着她,神色裡是淡然,好似這麼多人都沒有被他看在眼裡,這些人似乎是彈指一揮間就會消失不在的存在。
她聽話的鬆了手,但是她去勢已經收不住,往一個修道士的身上砍去,修道士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手臂破了點皮,蓋因這修道士的實力實在遠超於他,是以纔會造成現在這樣的結局。
她先動手了,別人又怎麼會放過她?即便他們的敵人是站在樓道口的那個男人,他們也不介意,先拿這個長相豔麗的女人下手也不錯,至少還可以拿回去當爐鼎。
而在她刀見血的那一刻,離天上仙已經感覺到了,那時,他正在和掌門說話,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掌門單方面地向他報告最近修真界中出現的消息,着重提到了和他徒弟有關的事情。
離天上仙道:“掌門,還是應該將心思放在門派事務上,當初我師尊傳給師兄,師兄傳給你,正是因爲相信你們的能力。儘管我在,你也可以當做我不在,我對門派中瑣事一向不感興趣。”
掌門連連陪笑臉道:“師伯說得是,但是老一輩的師叔、師叔祖都已經仙逝了,門派中年紀大一些地位高一些資歷老一些的也唯有師伯你了,儘管大部分事情不該來勞煩師伯你老人家,但是有一些事情,卻不得不向師伯報告一聲,好讓師伯有一個心理準備。”
離天上仙道:“說吧。”
掌門道:“大約再過一兩年,便是蓬萊仙境開的時候,那裡只允許元嬰期境界以上的人進去,所以我在想,到時是師伯走一趟,還是讓門派中元嬰期以上的長老、弟子走一躺,這事還請師伯定奪?”
離天上仙道:“過兩日給你答覆。”
掌門點頭:“還請師伯早做決定。”
說罷,便退了出去。
離天上仙方纔離開望舒洞府,幾個呼吸間便到了太原城的客棧。
耽擱的時間其實並不算多,但是找上門來的那些門派裡的人實力高強,而云孤禪因爲天道的干涉像一個廢人一樣,幾乎是君未歸一個人在戰鬥,君未歸不過一個築基期,又怎是這些人的敵手,不多時,便身上出現了傷口。
雲孤禪突然心滿意足,自己曾惦記的一切都不惦記了,他道:“你退讓開吧。”
一旁的人叫囂道:“還想跑,把命留在這兒吧。”
雲孤禪改變了主意,道:“你還是過來吧。”
她離他並不遠,大約也就兩三步路的去,聽見他這麼說了,君未歸便向他靠近,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她也如願的拉住他的手,儘管過程中又被砍出了些傷口也無所謂,他已經將她護在懷裡。
他說:“乖,閉眼。”
那麼輕,那麼柔,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說出這麼溫柔的話,不像平時,即便溫柔的說話也好似在暗算着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