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否決了，他這樣的人天生就不會說好聽的話，想來是沒用的。
破身？
也覺得不大對勁，畢竟他和之前那個男人不同，這村子裡面沒有那個男人熟悉的人，自然能夠高興大膽的調戲。
君未歸是他的徒弟，他又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要是傳了出去，不僅他要被人指指點點，君未歸更是要被人恥笑。
他尚且無所謂，閒言碎語於他不過是耳邊清風，只是，他知道他的徒弟重情重義，聽在耳中，難受在心裡。
明明心裡想着許多事，卻從不對人說，面子上只裝出一副開朗大度的模樣。
他看在眼裡，卻越發覺得難受。
他的弟子，幾時過得這麼憋屈過。
他支着頭，沉思起來。
要想出去這村子，還是有辦法的，也未必要和他生死相依，真得在一起，他同她說清楚，和她演個戲罷了，帶她出了這村子，他們還是師徒關係。到時她要嫁給誰都是她的自由，也不會叫旁人說了閒話去。
想到這裡，他便去找她，她在村長旁邊的屋子裡面學習有關聖女的所有知識，與她一塊兒學習的，還有其他幾個人，只是看過去，神情都是十分緊張的，不時就有一個人看向君未歸，好似生怕她撂挑子不幹了。
君未歸多半是有所察覺的，可實際上，卻一直低頭斂眉，認真學習。
他教導她時，她也是這副模樣，虛心認真。
她律己性略強，答應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答應了看來上次聖女離開的事讓村長引以爲戒，平日裡都要幾個人跟着聖女，看着聖女不行差錯步方纔覺得放心。
他靜靜的站在門外看着她，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擡過頭，鎮定自若，看起來十分的虛心求教。
她總是這樣，虔誠學習自己不會的。
他靜靜的站了很久，君未歸纔看見他，君未歸從裡面走出來道：“師尊，你怎麼來了？你也真是的，要是有事叫我，你隨便讓一個人叫我，我就去了的，何必親自跑一趟呢？就算你親自來，你怎麼不叫叫我？我又不知道，讓你平白等這麼久。”
他道：“你嫁給我吧。”
“嗯？”這事震驚到她都變了神色，復又失笑道，“師尊，別拿我尋開心了，這事真不像你能做出來的。”
離天上仙否定了她的說法，將自己心中打算盡皆告訴了她。
君未歸倒抽了口涼氣道：“師尊，因爲我做到這一步，那句話也不過是我說說罷了，不必當真。”
離天上仙才後知後覺的記起，這人當年拜師時，便說過要嫁他。
她當時說：“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離天上仙救了我，我自然該嫁給他。”
君未歸想了想道：“師尊，我說過你不必擔心我啊，我是這個村子的聖女，她們不會爲難我的，相反，還會對我很好。師尊，你爲我操心了十來年也夠了，若我是凡人，這個年紀早早的就嫁人啦，縱然是父母，也幾乎是沒有什麼再見面的機會，何況是你呢，師尊，你就當我嫁人了好嗎？”
他問她：“這裡面有什麼好？你非要留在裡面。”
她反問他：“那外面有什麼好？你非要我去外面。我啊，在外面無牽無掛。”
說實話，離天上仙也對自己這樣婆媽感到分外奇怪，他向來甚少干涉別人的事，由來覺得，無論如何，都是自己選擇的，旁人干涉不得。
可想歸想，他還是要勉強她。
前面說了，到他這個境界幾乎上都是修的有些入魔了，因爲道之一途上，要道心堅定才能走下去，然而正因爲堅定，到最後便成了固執，任誰也無法改變。
他說：“我娶你。”
君未歸兀的一下笑出聲來，甜甜問道：“師尊，你爲了一個我，搭上了自己，可值得？”
他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我答應過你陪你在塵世遊歷，我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反悔。”
“正所謂百年時光匆匆過嘛，我懂得的。”她意興闌珊道，“你都做到這一步了，我不答應，又好像對不起你，好啊。”
“走吧。”
“哦。”
他們正要去問心天塹，村長聽見了，走出來，抱胸道：“你們太天真了，被破身了的女子才能走出去，當年那個人騙了二十多個女子，都破了身，或者出來瘋的那個沒破身，只是單純喜歡他而已。”
村長復又笑道：“是留在村子裡，還是成爲夫妻，自己選吧。”
君未歸也是頭一次聽見這說法，她喃喃道：“不是可以自己出去嗎？”
村長嗤笑道：“要是可以的話，我早就出去找你奶奶了，還會一直在這待着？”
君未歸分外爲難的看着離天上仙。
他們本來是打算假扮夫妻，說君未歸不適合聖女之職，而後放下聖女信物再一起離去的。
如今看來，竟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她留在村子中做聖女，他也陪着留在村子裡或是娶別的女子爲妻再離開這裡；要麼，她就痛痛快快的和他結成夫妻。
君未歸想了想，竟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善妒的女人，她覺着，若是將師尊留在這小山村陪着她孤獨終老，她也覺得沒什麼，可要是想到，他得在這兒給她找個師孃，她這心就開始冒小泡泡了。
憑什麼呢？這些人既沒她好看，又沒她懂師尊，怎麼配得上師尊，她憤恨着。
但是男女之事，不能她一個人說了算，她看向師尊。
離天上仙喉結動了下，才道：“好。”
他的遲疑僅因爲他從沒想過會真正的和誰結爲道侶，一開始，他爲了出去，想的也只是和君未歸假扮成夫妻而已，事到如今，不得不成爲真正的夫妻，其實他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如果道侶是君未歸的話，也沒什麼不可以。
他想通了，卻安撫她道：“一切有我。”
她看着他半晌，還是選擇相信他的話。
“好。”
夜裡，兩個人僅喝了杯酒，便算拜了天地。
他不通世情，卻依舊知道，這樣的婚禮對自己的道侶並不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