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中有一味藥會讓女子逐漸失去生育能力,到最後人是好了,卻沒法生育。”
賈充道:“可能換成其他藥?或者不加?”
“如果能這樣做,我就不會徵詢你的意見了。”
賈充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問問,既然得到了肯定答覆,他就不多說什麼。
他只是道:“用吧。”
他還是在乎她的,他答應過她,不再娶旁人,如今,她無法生育,也就意味着他得從旁系選一個孩子出來繼承家業,想想便不甘心,只是,他還是同意了。
如果這都不算愛。
他又殷殷吩咐下去:“此事府中休提,否則別怪我動用私法。”
在座的就這麼幾人,賈南風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那麼聽的就只有大夫了。
大夫這心啊,拔涼拔涼的,你說這有什麼意思,救死扶傷還要被人威脅,人生啊,這叫一個蒼涼啊。
郭槐醒來後,令人將那段時間照顧小兒子的乳母拖出去杖斃了,她本是一直帶在自己身邊的,如果不是因爲那就好太忙,也不會讓乳母前來照顧,哪知道,這一照顧便出了事。
杖斃都是輕的,這個時代,命若螻蟻,難保朝夕,尋常人的命根本不能算命。
賈充也不忍心說她,憐她喪子之痛。
他兩個大抵是不算好人的。
賈南風根本提都沒提這件事。
郭槐倒是自己提過一次,她道:“我不管她有什麼緣由,我只知道,我自己兒子死了。”
人便是這樣的,對自己的認可的人永遠包藏私心,難以做到真正的理智公平。
另一方面,司馬炎面子功夫做的還是很好的,甚至派下一個黃門侍郎前來慰問離職治喪的賈充。
只是,沒過多久,東吳邊境便有事,司馬炎派典軍將軍楊囂宣告諭旨,命賈充六十日內復職,治喪之事便停了。
本來這事於禮不合,但事且從急。
何況,賈充情感上是願意守喪這三年,理智上卻覺得倘若真脫離官場三年,待他再回到官場上,他這些年累積的朋黨也不知幾個還認他,這官場啊,是典型的人走茶涼。
他便領命前往東吳。
而後不久,東吳將領孫秀率軍來降,司馬炎任驃騎大將軍,又以賈充是舊臣,打算將車騎將軍與驃騎將軍地位對調,因賈充辭讓而未成。
賈充心裡是明白的,倘若他欣然接受,孫秀這人雖不說什麼,但心中想來是怨恨着他的,只不過因爲初來乍到,不會有所動作,等到後來,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踩上一腳。
公元271年,泰始七年七月,由於西北秦、涼一帶氐、羌反叛,屢事侵掠,其中由以鮮卑的禿髮樹機能侵擾秦州和雍州爲最。
侍中任愷上書朝廷道:“其罪昭昭,非臣等之莫能敵也,長期如此,必當軍心渙散,望陛下遣德高望重之輩前來坐鎮,撫慰邊族,以顯示我大晉泱泱之大國,浩浩之皇威也,臣不才,私以爲魯郡公可擔此事矣。”。
中書令庾純非常支持,在此條件下,司馬炎已覺賈充權勢過大,暫時外放皆可。
他任命賈充加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出鎮長安,並於來年初發兵出征,然,賈充深知司馬炎其意,但因其背後是世族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心中十分不情願。
平日裡與他關係親密衆人也不願意他離開朝廷,他代表着一個利益集團,倘若他暫時離開朝堂,那麼朝堂之中再發生大事,難免對利益集團不利。
如今戰事吃緊,過幾日便是年後,到時他就得率大軍出征。
時間不多了。
而中書監荀勖也是利益集團中的一員,對此自然是不樂意見其成的。
他曾私下對親信馮氏說:“賈公遠行,我們就少了依附,在朝廷上定會失勢,應該設法讓他免了這趟苦差。”
在官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哪個不是老油條,大家都看的清楚,看不清楚的,都不知去了那個偏僻角落。
“荀公可是有什麼方法。”
荀勖點頭道:“婚嫁時,夫妻雙方父母都得在場,如果嫁於旁人,皇命大過天,不定能留下,而太子如今十三有餘,尚未定婚,正好娶妻,若能讓賈公女兒嫁與太子爲妃,不用出面挽留,他即使想去關中,也走不成了。”
馮氏道:“這主意不錯,只是不知賈公又有何打算?”
“明日爲賈公在夕陽亭餞行,我再看看他的意思。”荀勖答道。
第二日,見到賈充後,荀勖便藉口到密處談,賈充知他向來有主意,便跟着他去了。
還沒等荀勖開口,賈充便道:“如今的困境你是知道的,我有心不去,卻又毫無辦法,找不到藉口留下來,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荀勖微微一笑說:“您貴爲國之宰輔,要是受制於任愷等人,的確太窩囊了!只是,此番奉命出鎮關中,很難推辭掉。惟有您與太子聯姻,纔可以不用推辭外出之任而自然地留下來,您意下如何呢?”
“只有這個法子了麼。”賈充彷彿不大樂意,這方法他也是能想到的,只是心中多少不情願。
荀勖道:“賈公可是心中有所疑惑或是不喜。”
“太子質樸柔順,性子太過綿軟。”
這一通稱讚下,無疑是一個父親對於要女兒嫁這樣一個人的不滿。
荀勖道:“正是這樣,方纔好拿捏。”
賈充恍惚了一陣,他依稀看見了他的妻子曾在燈下對她說的話。
她說:“你要知道,有時候爲了達成目的,不得不做很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如果會帶來後果,只能承受着,這是你必須承受的,也是我必須負擔的。”
他爲了世族做到這一步已經失去了很多了,如果堅持走下去,他還要失去更多,他還要繼續嗎?
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一時之間心軟罷了,男人猶豫的少,堅定的多。
他盯着荀勖,問道:“果然妙計!但如何說項呢?”
荀勖回答:“我自有辦法。”
言罷,故作神秘地一笑。
賈充道:“你我利益盡繫於一身,望你成功。”
荀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