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銀吃完之後，甩了甩袖子，紫色的長袖飄飛，“卓洛不在這裡啊。”
他說完，像是在囈語一般，“吶，接下來該到哪裡去找呢？”
他的身形移動的很快，只是瞬間功夫，那穿着紫色長袍的高大身子便消失了蹤影。
蘇鳳藻捏了一把汗，心裡總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重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墨川在哪裡？”
“除了醫療部，所有人都已經到前線了。”重霄眼睛有些閃爍，“宮主與鹿奈昨日到達之後便已經投入戰場。”
他說着，欲言又止。
“帶我去前線。”蘇鳳藻緊緊地抓住重霄的袖子，那股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起來。
“可是，蘇姑娘，宮主曾經命令我……”
“帶我去前線……”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歇斯底里，“快，快點……”
重霄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妥協了。
“雲雀守在這裡，我與蘇姑娘去去就來，若是有傷員來的話，你安排一下。”重霄頓了頓，“我們應該很就會回來的。”
重霄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蘇鳳藻拉出門去。
蘇鳳藻居住的地方很偏僻，從小院子裡出去之後，需要經過半個時辰才能到達前院，纔剛剛到達前院便聽到一陣歇斯底里的叫喊聲。
聽到那聲音，蘇鳳藻心中一緊。
“蘇姑娘，說實話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重霄緊緊地蹙着眉頭，“宮主的一片苦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鳳藻將門推開，偌大的庭院中擺滿了傷員和屍體。
甚至有些屍體已經死去很久，在高溫下開始發脹了。
那些還沒死去的傷員奄奄一息地呻吟着，雙眼空洞。
“小鳳，你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一個聲音無比震驚地響起。
蘇鳳藻擡眼看去的時候，眼前的人狼狽不堪，原本英俊的臉上漆黑一片，若不是那聲音，她根本認不出來。
“東方，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蘇鳳藻的聲音有些顫抖。
只不過四五天時間不見，東方啓星竟變成了這種樣子。
院子裡堆滿的士兵屍體和傷員又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東方啓星的聲音有些疲乏，“重霄，快些帶着小鳳回去，這裡很危險……”
他的話還沒落音，便聽得轟隆一聲巨響，前方傳來劇烈的爆炸聲。
“是火藥？”蘇鳳藻心中一緊，“對方使用的是火藥？”
東方啓星艱難地點點頭，聲音有些顫抖，“僅僅三天時間，三天時間，我們在短時間內集結的十萬大軍，竟一去無回……”
他的聲音無比哀傷，“僅僅憑一個人，敵軍便弒我十萬大軍。”
“小鳳，你快走，這些士兵中多多少少都感染了鼠疫，咳咳……”東方啓星話還沒說完，猛烈地咳嗽了兩聲，生生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重霄慌忙上前，反手握住他的脈搏，“你被震傷了？”
“無礙。”東方啓星將蘇鳳藻推出門去，“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與女人無關，快，快些回到後院裡去吧。”
“騙，騙子。”蘇鳳藻只覺得血氣
上涌，一直以來她都覺得不大對勁。
擁有現代思想的東方啓星對於這場戰爭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
若只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東方啓星是絕對不會如此勞師動衆的。
以東方啓星的才能，能夠將他逼迫到這種地步的，這場戰爭絕對不是她所知道的那般簡單。
這裡面可能隱藏着更深層的秘密。
“轟隆……”
又一聲巨響傳來，前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塌陷了。
“皇上，前面……前面……無法城的人已經要攻上來了……”有個滿臉漆黑的人來報，他說完之後便倒地不起。蘇鳳藻慌忙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經沒氣了。
“鹿奈人呢？”
“宇文墨川人呢？”
蘇鳳藻簡直要瘋了，她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明明以爲能幫戰爭出力，最後卻依然如此無力。
“在戰爭中。”東方啓星生生地吐出一口鮮血。
“重霄，快，快將那些御醫和大夫拿着東西到這裡來救命，快，快點……若是救治及時的話，他們還能救活。”蘇鳳藻說完，將裙子撕開綁在腿上，她飛快地跑到前方，越往前，廝殺聲越大。
蘇鳳藻從來沒有見過戰爭，除了電視劇上。
她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大型戰爭。
無法城處於一片沙漠之中，說是沙漠，倒不如說貧瘠的土地。
這個地方雖然處於東晨國邊境，卻沒有東晨國的陰雨連綿和富饒。
無法城所在的地方，比西隆國的沙漠地帶更爲貧瘠，又遭遇奇特乾旱，纔會導致今年寸草不生。
貧瘠的土地上黃沙飛起，漫天塵煙飛蕩着，廝殺聲，叫喊聲響徹一片。
兩隊人馬在塵煙中廝殺，根本就看不出模樣。
鮮血充盈了乾涸的土地，塵煙之後便是赤色的血跡，塵沙飛舞間，彼此廝殺的場景如同地獄一般。
蘇鳳藻閉上眼睛，只覺得渾身發冷。
馬蹄聲聲，廝殺陣陣，鮮血流過的戰場上宛若地獄一般，已經殺急了眼的雙方人馬，像是不要命了一般相互廝殺。
塵煙漫天，血光漫天。
一具又一具屍體倒下，曾經鮮活的生命瞬間消逝，凋零，在飛起的塵煙中，徒留下一地悽慘和血紅。
哭喊聲，號角聲，廝殺聲，聲聲震入人心。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遠比想象中還要悲慘的多。
“小鳳，聽話，快回去。”東方啓星的聲音裡帶着哭腔，“這場戰爭，我唯獨不想讓你參與……”
“所以你纔會一直瞞着我？”蘇鳳藻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場戰爭，遠遠比你說過的要嚴重的多。”
她閉上眼睛，眼前浮現過夢中所預見的場景。
乾涸的土地，被鮮血染紅的沙漠，殘風中飄蕩着的血腥，還有漫天漫地的屍體……
眼前的場景和夢中所看見的場景合二爲一，壯烈和悽慘，在塵煙飛起的戰場上，有說不出的悲壯。
遮天蔽日，陽光被塵埃遮住，昏暗的天空下，世界也變成黯啞一片。
“宇文墨川在哪裡？”蘇鳳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手有些顫抖。
昨日到達機關城之後，她便
沒見過宇文墨川，也沒見過鹿奈。
心裡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她悲傷地望着東方啓星，突然有些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在八卦陣裡面。”東方啓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這場戰爭從最開始我便在瞞着你。你還記得嗎？我說要從海底找到能夠左右這場戰爭的兵器，亦或者源頭，也或者是能量。”
蘇鳳藻仔細回憶了一下，原本不遙遠的記憶卻像是混亂了一般，根本記不清楚了。
“其實我想找到的，不過是天下棋盤而已。”東方啓星垂下眼瞼，“對不起，自始至終我都在利用你……”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作爲一個上位者，有些時候不得不採取極端的措施。東晨國的情報網早就得知了破曉的首領是誰，自然，我們也有內部人員潛入到破曉核心。我們得知天下棋盤是左右戰爭的關鍵時，我纔不得不扯下一個彌天大謊。”
蘇鳳藻緊緊地攥着拳頭，東方啓星誘惑她到海底陵墓的時候，只是爲了幫她尋找那面鏡子，她也的確在海底找到了那面鏡子。
關於天下棋局的事情，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東方啓星的反應的確不尋常。
“可是那面鏡子的確在海底陵墓裡面。”蘇鳳藻皺着眉頭。
東方啓星苦笑一聲，“那原本便是東方家族的秘寶之一，我自然知曉那面鏡子在裡面。原本，我以爲你找到鏡子會穿越回到現代的，可是你沒有……”
“沒有……嗎？”蘇鳳藻晃了晃頭，在鏡子旁邊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記不清楚了。
亦或者說，是時光錯亂了。
如果真是夢境的話，那未必太現實了一些。
她在夢裡以旁觀者的角度觀看了整個戰爭，戰爭以五國聯軍大敗，東方啓星、宇文墨川、鹿奈等人戰死……
後來的事情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唯獨有記憶的便是被血染紅的乾涸的土地，以及漫天的塵埃和昏黃。
“小鳳，對不起。”東方啓星垂着頭，“這場戰爭，真的太過艱苦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將你躲在後院中……”
“不要解釋了。”蘇鳳藻狠狠地攥緊拳頭，“宇文墨川在八卦陣裡是什麼意思？”
“破曉在無法城設下了八卦陣，八卦陣一共有九個人鎮守。若不能破掉陣法，我們的軍隊無法攻擊，更別談什麼勝利。”東方啓星沉默了片刻，繼續說道，“你所看到的城下廝殺，其實都是我們的軍隊。”
“我們的軍隊？”蘇鳳藻驚訝的無以復加，“自相殘殺？”
東方啓星點點頭，“起初，我們並不知道整座無法城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我們的大軍集結攻入城中之後，也就是最開始進入八卦陣中的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到他們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見人就砍，自相殘殺。”
“我們連夜趕到這裡的時候，局面幾乎無法控制了。”東方啓星緊緊地攥着拳頭，“不僅如此，因爲鼠疫屠城，我們喪失了許多兵力和糧食，有相當一部分士兵投降了。我們尚未遇到敵人的大軍，便陷入了自相殘殺的局面。”
“我們不敢貿然前進，耐心等待着鹿奈的到來。鹿奈到來之後，我們才知道，整個無法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大型的八卦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