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徐媒婆的屍體是在當日深夜被發現的。

她死的當天,稍晚時候盯梢的人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爲徐媒婆雖足不出戶,但飯是要燒的,燈是要點的,恭桶是要淨的。這數日來,盯梢的人早已摸清了她的生活規律。晚膳時未見炊煙未聞飯香他們就有疑慮,待到夜裡,一直未見屋內掌燈,而依徐婆子的習慣,每日天黑後她要到巷尾淨棚清理恭桶再回屋,第二日一早再一次。可這日也未見她如此做。

於是深夜時,盯梢的探子們一合計,讓一人捅破了窗戶紙悄悄觀察,這才發現徐媒婆早已斷氣多時。

官府迅速趕到了,街坊鄰居均是大驚,紛紛說難怪今日未聽到徐媒婆屋裡有動靜,平常時做房燒菜可是能聽到響動的。這怎麼突然就服毒自盡了呢?

官府調查此事,卻是無人知曉徐媒婆爲何如此。她時不時上賭坊,但近期並未欠債。也曾與些人家就相談親事鬧過不好看,但也並無致命仇家。最後談成且一直在忙碌打點的,是福安縣錢家和中蘭城安家的婚事。

官差找了相關人等問話,包括錢、安兩家,最後並無收穫。於是案件便以“不明原委的自盡”做了了結。

龍大得了消息後深思不語。謝剛在一旁道:“探子們並無看到有人入內。屋子裡只徐婆子一人。發現屍體時,屋內也只她一人的痕跡。許是她琢磨數日,終是不敢背叛那謝先生,但又恐將軍治她的罪,驚嚇之餘,便自盡了。”

龍大沉聲道:“又也許,她是被那謝先生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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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剛想了想:“他知道了徐媒婆與安姑娘的談話,生怕徐媒婆真向將軍報信?”

龍大點點頭:“無論徐婆子是自殺還是被滅口,這謝先生都是個厲害的人物。”

謝剛很快懂了。“若自殺,也是對這謝先生恐懼。若他殺,謝先生老謀深算,未動陸大娘,想來已推測到那耳環定不是大娘之物,那日偷聽的另有其人。他能躲開耳目潛入徐婆子屋內行兇,定是對我們安排的監視有所察覺。那陸大娘和安家那頭有人盯梢,他定是也知曉了。陸大娘給安家送菜,徐媒婆給安家議親,謝先生許是想讓徐媒婆再探一探這事。結果一嚇唬,徐媒婆就全招了。”

“正是如此。”龍大道:“這一招,那謝先生定不會留活口。徐媒婆拖了數日未向他報信,他定是會警惕她有心背叛。”

“那他還會向陸大娘和安姑娘動手吧?”現在只有這兩個誘餌線索了。

“陸大娘他該是暫時不會動,他如此謹慎的人,深知多動一次手便多一分危險的道理。沒必要做的事他會悠着點。他定是觀察了陸大娘,若陸大娘對他的事有半點知情,那平常定會戒備防範。就如同徐媒婆一般,總會有些異常。”

“陸大娘倒是照常過日子,半點不慌。”

“所以謝先生的危險在安若晨身上。但他並不着急。”

“何以見得?”

“若他認爲安若晨比徐媒婆更危險,那他會留下徐媒婆助他滅掉安若晨。但他先將徐媒婆殺了,這表示在他心裡,覺得徐媒婆纔是最需要滅口的那一個。安若晨當日並沒有看到他的模樣,他殺掉徐媒婆之前,一定會跟徐媒婆確認此事。安若晨並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他才放心先滅掉徐媒婆。”

謝剛一琢磨,確是如此。

“你囑咐下面的人,務必盯好陸大娘和安若晨。尤其安若晨。她雖不知道謝先生是何人,但她將事情報了官,還威脅徐媒婆,陸大娘那頭有人盯梢也是因爲她報的信。對謝先生而言,這姑娘是個大麻煩。但城裡一連發生了這許多事,謝先生定不會爲了一個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的人證鋌而走險。要麼他會不理安若晨,專心辦更重要的事去。要動手,他也會耐心尋找適合的時機。我們不可掉以輕心,也勿急躁。這回可莫再犯徐媒婆這事的疏忽了。”

“是。”謝剛得了令,下去了。

安之甫這段日子很不順遂,煩心焦躁。玉石鋪子開了,宣傳做得好,排場擺得足,生意很是紅火,還有特意從外郡外縣趕來訂貨的客人。原先擺店裡的貨樣賣出去不少,還有幾個客人看貨樣訂了大宗貨。他收了訂錢簽了契約,可麻煩事卻來了。他一早訂好的最重要的兩箱貨遲遲拿不到。拖了好些日子後,商舶司的人居然跟他說,因爲城中作惡的盜賊很有可能是南秦派來的細作,所以太守大人下令,停了關市貿易,中斷邊境的貨物進出。

安之甫頓時傻眼,居然挑在這節骨眼上?那他買賣不成,買貨的錢銀打了水漂不算,還欠訂貨客人的一大錢違約金。

安之甫火急火燎地到處找人各種遊說,還擺了大宴宴請商舶司的司丞劉德利。宴上他各種訴苦求情。什麼他這批貨是老早就訂好的,應該挺早就到了,在太守大人下令之前就到的,該是能給他吧?他可是付過錢銀的。

可是劉德利毫不鬆口。“訂貨早可是貨到得晚,都未來得及辦文書手續,太守大人一紙令下,誰敢不從?如今什麼貨都不敢放過,都得往南秦那邊退。咱們大蕭這邊的也是如此,都不得往南秦運了。”

安之甫直冒汗:“大人,大人,那該如何是好?可還有什麼辦法?只要事成,好處都好說。”

“辦法嘛……”劉德利拖長了聲音:“倒不是沒有。”

“嗯嗯。”安之甫連連點頭等着聽,下定決心只要把貨給他,讓他讓出一半利他都答應。

“待太守大人宣佈恢復關市了即可。”

安之甫臉一僵。

“你想啊,太守大人能永遠封了這關市嗎?自然是不會的。他只是擺個威風給南秦看看。待南秦老實了,自然就會重開關市了。再有,這事已經呈報了皇上,若是有皇上聖旨下來,宣佈關市不必停,那也是可以的。”

安之甫的臉更僵了。

這不廢話嘛。等南秦老實了,那得等到什麼時候?而且還不是老實了,是得太守大人和皇上覺得人家老實了。再來就是等聖旨,別的不說,光中蘭城到京城往返一趟的時間,他安家鋪子的錢早都沉到四夏江底去了。

“啊,對了,還有,若是貢品官貨,有官府文書加上印章的,那也是可以進出運送的。你的貨,沒有吧?”劉德利撫了撫鬍子,喝了杯酒:“若是沒有,本官也沒辦法。若是有,就趕緊報上來。南秦爲了關市被封一事可是大發雷霆,估計還得鬧上一陣。太守大人騎虎難下,到了這會兒定是不能示弱。皇上也是有脾氣的,皇威震天,也許再過一陣,聖旨一下,連貢品官貨都不讓進出了。”

安之甫欲哭無淚,他這不是官貨,哪弄官文去?他也想大發雷霆,明明他的貨訂了這許久,早該辦好文書手續,全是被商舶司耽誤了,如今卻是撇得乾淨。但這話安之甫半點不敢說。再多求情幾句,劉德利的臉色便不好看了,嫌他囉嗦。

安之甫再不敢多話,一口氣全嚥進了肚子裡。

回到家中,安之甫狠狠發了一頓脾氣。安府里人人不敢大聲說話,各房都躲回院子,生怕招了安之甫的眼被挑毛病。安若晨惶惶不安,倒不是安之甫的脾氣,而是她覺得她快要失去得到龍將軍幫助她的機會。

前幾日徐媒婆被殺,官差到安府問話,着實將安家上下驚到了。安若晨知道事情底細,自然更爲吃驚。第二日見到陸大娘如常來送菜,她又放下心來。但數日過去,聽說徐媒婆之死是自殺,而將軍那邊毫無動靜,陸大娘日日過來,也無異樣,安若晨覺得事情着實是詭異,似乎她目睹偷聽到的那個飽含陰謀詭計的會面從來未曾發生過。如鬼魅一般的謝先生也只是她的想像。

安若晨很不安。在她人生已經度過的有限年頭裡,還未經歷過這般的事。

從前她的小聰明和多疑都用在與爹爹、姨娘、弟弟、妹妹們的鬥心眼上了。這般以取人性命,危害國家的大事她只在說書先生說的故事裡聽過些。如今她真遇着了,卻完全超出她的想像。

她如今倒不擔心別的,只是怕將軍不相信她,以爲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她編的瞎話。因着她說的每一件聽上去都煞有介事,但全都得不到驗證。事情總朝着相反的方向發展。她說糧倉會被燒,結果沒有。她想着不租房便沒事,結果屋主被殺。她說謝先生會對付陸大娘,結果陸大娘好好的。她說徐媒婆會帶將軍找到謝先生,結果徐媒婆自殺了。

她根本不知道謝先生是誰。唯一能證明這個人確實存在的徐媒婆已經不存在了。

安若晨沒有辦法,現在已是八月底,離她上花轎的日子還有兩個月。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謀劃逃跑一事也好幾個月了,這不也一轉眼時間就沒了嗎?

是該重新自己想路子,還是將希望押在將軍身上?

安若晨心裡嘆氣,龍大將軍從來沒有說過要助她逃家。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覺得在他身上能看到希望。罷了罷了,反正最後大不了就仍依從前的打算行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自己不爲自己努力爭取拼得轉機,那也怪不得旁人。

安若晨決定等一個月。若九月過去仍不能從將軍那邊得到些進展,那十月她怎麼都得拼死一搏了。

結果用不着等一個月,九月初三那日,安若晨見到了龍大將軍。

那日天有些陰沉,安之甫因爲玉石鋪子的事又大發了一頓脾氣。他焦頭爛額,玉石買賣的生意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原以爲貨拿不到就拖一拖,反正劉德利說得也沒錯,難不成還真把關市關一輩子?仗是打不起來的,現在就是給南秦好看,教訓教訓他們罷了。回頭關市重開,他的貨就能過來了,到時買賣再接着做。

可如今麻煩就麻煩在那幾個外地的大客商身上。好說歹說,這幾人就是不同意將交貨期限延後。也不同意退回訂金買賣不做。這不,午飯剛過,便鬧到了家裡來了,一夥人正與安之甫在前院堂廳裡大聲吵嚷,討要說法。

這種時候各房皆躲回內院關好院門,只派了小廝丫頭悄悄去打聽動靜。安若晨也是如此。丫頭倒也不用怎麼打聽,因爲吵嚷得實在太大聲,站得遠些裝忙便能聽到七八成。

“是買賣上的事。”丫頭回來與安若晨說了,安若晨點點頭,將她遣了下去,自己坐下細細琢磨這事對她出逃有利還是不利?

過了一會,聽得窗外有人輕敲窗框。安若晨擡頭一看,大吃一驚。

龍大將軍!

龍大將手指豎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安若晨點點頭,心跳如鼓,捱到窗邊左右看看。龍大嚴肅臉小聲道:“無人。老奶孃在側廂房中休息,兩個丫環在後院打瞌睡,還有兩個在屋子裡做針線,一個男僕在院子外頭與一丫環調笑,另兩位男僕被你二姨娘支使着幹粗活去了。還有些其他人等都在前院裡八卦着消息。”

“……”該誇一誇將軍大人嗎?這耳目聰慧機警,簡直比她二姨娘還厲害。

“將軍是翻牆進來的?”她決定還是先問最好奇的那件。

“你該問我所來何事。”

“……”所以確實就是翻牆進來的吧?“將軍有何吩咐?”安若晨一邊問一邊小心看了看周圍,生怕突然有人冒出來將龍大將軍逮個正着。翻牆私會民女,這事傳出來將軍會有麻煩吧?

“你還想離家嗎?”

“當然。”安若晨很不放心,“將軍要不要進來說話?”

龍大挑了挑眉:“爲何?”

安若晨看着他眉毛,忍不住也想挑一挑,可惜眉毛不受控,只能撇着動一動。“因爲隱蔽。”她身爲姑娘家,當然得替將軍操心他被人發現偷偷私會的事,這還用問嗎?

龍大眉毛又挑了挑。安若晨覺得這是贊同的意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龍大卻用頭朝門的方向一擺。安若晨飛奔過去開門,眨眼工夫龍大已經閃身進來。

真是的,既是也急着進屋,跳窗不是更快?安若晨在肚子裡嘀咕着,關好門窗,畢恭畢敬地站到了龍大的面前。

“我是問你爲何仍決定要走。離家的種種難處,之前不是已經與你說明白了?你對一個女子獨自謀生有什麼好的主意了嗎?”

“沒有。”她還未曾出去,還未經歷到龍大所說那些事,如今在深閨中瞎想,還真想不到除之前想到的那些之外的新主意。

她在龍大將軍眼裡看到了不贊同。趕緊小心問:“隨機應變,車到山前必有路,算嗎?”

好吧,不算。她從將軍表情裡看出來了。

“怕只怕你連車子走到哪座山前了都不明白,走上岔路死路,便是要糟。”

“這不是,如今走到將軍的面前了。”安若晨試探着。將軍來這兒的意思,是要幫她,還是利用她?

龍大又挑了挑眉,這姑娘,說話倒真是有意思。他看着她,她清澄的眼眸裡有着戒備,但無懼。

龍大道:“襲擊馬場的兇嫌到現在仍未抓到,我大蕭與南秦的局勢更緊張起來。平胡東巷屋主被殺,看起來是盜賊所爲,兇嫌至今也未抓到。陸大娘平安無事,到今日我派去盯梢的人未發現有任何試圖接近她或是傷害她的可疑人物,她每日進出規律,也無異常。徐媒婆躲在家中數日,最後自盡……”

安若晨急了,打斷他道:“將軍,我未曾說謊。這裡頭每一件事都是真的。確實有謝先生這人,他與徐媒婆密商襲擊糧倉,我真的聽到……”

龍大擺擺手,安若晨一噎,咬了咬脣,閉了嘴。

“你急急躁躁的,能辦什麼大事?”

“啊?”安若晨呆愣樣,她還辦大事呢?

“逃離家族,隱姓埋名,到異鄉獨自討生活。這對個漢子都是難事,何況你一個弱女子,這不是大事是什麼。”

安若晨抿緊嘴,挺直了背脊。確實是大事。她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將軍沒有不信她,而且他也沒有輕視她,他正視她的想法,在試圖指點她。

“將軍教訓得是。”她應聲,恭敬地認真聽。

龍大看着她的表情,繼續道:“那些事,與你預估的進展都不相同,始料未及,這表示對方是個老謀深算,冷靜有謀略的。他既是控制了徐媒婆,又鎮得住她不敢背叛,必是有些手段。這樣的人,必在城中有他的人脈佈局,且潛伏了很長時日。所以他才能特色招攬合適的人手,再將他們牢牢控制。他在這城中衣食住行皆需打點,必有人認識他、見過他。這段日子,我派人在城中各處打探,卻毫無此人蹤跡。”

“將軍並不知曉他的樣貌,如何打探?”安若晨忍不住插話,說完察覺自己失禮,趕緊垂首認錯。

龍大未答,卻問:“你猜猜看。”

“……”

“若你能有些機智謀略,那我便給你些好處。”

不是逗她的吧?安若晨不確定,她小心觀察了一下龍大表情。腦子裡轉了一圈,反正於她沒甚壞處,於是道:“但凡要控制得他人爲自己辦事,得威懾、利誘、要挾……嗯,或者施恩結下情誼,又或者搏取同情。徐媒婆這人見錢眼開,沒甚同情心。再者他們是辦那樣的事,那謝先生定不會用裝可憐騙同情這招了。嗯……”安若晨想了想,“他穿的衣服料子看上去不錯,體型修長,背影看着頗有姿態,聲音聽着沉穩,我猜看上去該是個有身份的體面人。”

她說着,看了看龍大。龍大眼睛明亮,透着讚許。安若晨心中一喜,頓時有了信心,覺得輕快了起來。“這般的人物,吃穿住行定有講究,而且穿衣打扮也不馬虎,神態舉止也有氣度,定會讓人覺得有威嚴,不好惹,而且說話會故意高深莫測,讓人拿不定他心裡的主意,摸不透他的喜悲。這樣才能嚇唬得住別人。就像……”

龍大挑起了一邊眉毛。

“……”安若晨及時將“就像將軍一樣”這句話咽回去,改口道:“就像出身大戶的一般。所以將軍是查了查那些酒樓鋪子之類的,看是否有人見過姓謝的、特徵相符的男子,對吧?”

龍大點點頭。他沒補充糾正的是,本城姓謝的大戶人家、吃穿講究氣度出衆的人物很有限,這個查起來範圍不大。但若是敵國潛伏在中蘭的細作,改名換姓僞造身份那是常有的事,他於城內也許根本不姓謝,謝先生不過是個代號,認真查起來,範圍太廣,如大海撈針,可不只是查姓謝的。

安若晨見得到認可,笑了起來,那笑容讓她整張臉都亮了。龍大不禁多看了幾眼,道:“你說得對。既是答得好,我會依諾給你好處。”

安若晨大喜,道:“將軍能幫我取消婚約嗎?”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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