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芳的祈禱沒能靈驗,當吳端接到電話,貂芳惡狠狠地盯着他的嘴,一隻手小幅度地轉着圈晃動。
“你幹嘛?”吳端問道。
“我在用意念縫你的嘴,不要打擾我。”
“好的幼稚鬼,明白了幼稚鬼。”
閆思弦已經調轉車頭朝着吳端剛剛報出來的地址駛去。
和馮笑香查到的新聞一致,的確是一所三本財經院校的女生宿舍樓失火。
閆思弦一邊開車一邊問道:“什麼情況?火勢控制住了嗎?有人員傷亡嗎?爲什麼聯繫咱們?”
吳端道:“死了兩個女生。”
“這麼慘?大家沒有相互幫着往外逃嗎?怎麼會漏了兩個?”
“正因爲有疑點,才讓我們去現場的。
據消防方面的消息,着火的是一間宿舍,因爲有女生在裡面藏了酒——而且是多瓶,導致火勢很大,甚至還發生了小型的爆炸。
更可疑的是,消防官兵趕到時,發現這間宿舍是從外面鎖起來的——也就是說,有兩個女生被人故意關在了着火的宿舍裡。
可憐的是,宿舍在六樓,兩人出不去,試圖從窗戶攀爬到別的宿舍,結果,兩人都從六樓掉下來,摔死了。”
幾人沒想到,火災背後竟然有這麼多隱情。
閆思弦道:“在宿舍裡藏酒?是有多愛喝,還是女生,不一般啊。”
“哦,對了,”吳端補充道:“據消防反饋的消息,兩名死者吸菸,所以起火原因——看起來像是醉酒後吸菸,不慎導致失火。”
“小太妹們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剛把離家出走的小學生找回來,大學的又來,前赴後繼啊。”貂芳一邊罵娘一邊撥着電話,還不忘問馮笑香道:“我讓局裡值班的人把法醫勘驗箱帶過來,用不用把你的筆記本也帶來?”
馮笑香搖頭,“不用不用。”
她從手包裡掏出了平板電腦,以及一個巴掌大的便攜式鍵盤,還有兩樣用以聯網的讓人不大能叫得出名字的東西。
“我用這個就行。”
三人只能感嘆:不愧是行走的黑客,什麼時候都隨身帶着裝備。
貂芳補充道:“我就是覺得,這案子未必用得上我。”
……
這話貂芳倒是沒說錯。四人趕到趕到失火地點,失火的宿舍樓下是烏泱泱的一片學生。
因爲死了人,大家的興致好像格外高漲,女生們嘰嘰喳喳,刑警們看到,有幾個女生的手裡還夾着煙,大學校園裡並不管這些。
還有一些小情侶,依偎在一起,純粹看熱鬧。
被火殃及無處可住的,大約三十來個女生,處於“圍觀”圈兒最中心的位置。
她們有的只穿着睡衣,踢着拖鞋,有的懷裡抱着筆記本電腦等貴重物品,還有的甚至抱着被褥——那大概是逃命時下意識搶救的東西吧。
有三名宿管老師正跟這些女學生說着什麼。
貂芳去看屍體,馮笑香留在車裡,吳端和閆思弦則撥開人羣,到了三名老師跟前。
吳端亮出警官證道:“請問哪位同學住在失火的宿舍?”
宿管老師一看是警察,便招呼着學生道:“快快快!617的都站出來,警察找你們呢。”
有兩名女生站了出來。
一個穿着睡衣踢着拖鞋,手裡端了一盆——看起來像是洗了一半的衣服。
另一個則穿着校服,拎着熱水瓶,戴眼睛,眼鏡片極厚,一看就是個學霸。她身材瘦小,頭髮發黃——不是染出來的黃色,而是那種營養不良的黃。
“四人間?”閆思弦問道。
“不是,六人間,”學霸道:“我們宿舍有兩個女生家在本地,偶爾回家,不在學校裡住。”
“這棟樓全是六人間?”閆思弦又問道。
“嗯。”
閆思弦看了吳端一眼,吳端道:“鑑於火災現場存在疑點,現在需要分別詢問二位,請配合調查。”
“行,配合。”學霸道。
“那就先從你開始吧。”
閆思弦帶着學霸上了車,馮笑香看着平板電腦裝空氣。
閆思弦道:“那麼——姓名?”
“彭一彤。”
“大幾了?”
“大三。”
“什麼專業?”
“工商管理。”
“你們宿舍全是一個班的?”
“嗯,一起住了快三年了。”
“關係怎麼樣?”
“我跟她們嗎?”
“當然,你可以先說說你跟其她五個人的關係。”
彭一彤板起臉,幾乎是有些嚴肅地說道:“我跟她們不是一路人。”
“哦?”
“不是一出事就撇清關係,我就是想好好學習,順利畢業,多考幾個證,以後找個穩定的工作……是,這兒是個三本大學,我來了以後才知道,這種三本大學還有個名字,叫野雞大學,文憑不值錢……可我有什麼辦法,我已經拼命學習了,我們縣城的高中,那一屆就我一個考上大學,就我一個啊……家裡條件不好,供我上大學已經讓家裡欠了好幾萬饑荒,好歹我以後得找份像樣的工作還債……
她們不一樣,她們家裡有錢,隨便玩,整夜整夜不回來,泡酒吧什麼的,交男朋友,喝酒抽菸……”
閆思弦打斷彭一彤道:“是在宿舍裡喝酒抽菸吧?我想想……最惡劣的情況會是怎麼樣呢?撒酒瘋?順便肆無忌憚地嘲笑你?”
彭一彤道:“警察叔叔,你不用套我的話,你說的那些情況全都有,我也不騙你,我煩死她們了。”
閆思弦有點介意被人叫叔叔,畢竟,他才24歲。
他繼續問道:“那其餘五個人的關係呢?很要好?”
“也不算吧。”
“具體說說。”
“我剛纔跟宿管老師說有兩個女生家在本地,我撒謊了。”
“哦?”
“她們出去跟男朋友租房子住了,搬出去,絕對有一定的原因是受不了宿舍氛圍,誰想天天吸二手菸啊,還有那兩個酒鬼,半夜推杯換盞連吼帶叫的不睡覺。”
“她們搬出去多久了?”
“一學期多了吧……最短也有一學期了。”
“之後回過宿舍嗎?”
“有些東西放在宿舍,偶爾回來拿。”
“看來那兩位跟你們的關係,已經可以劃到’不熟’的範疇裡了。”
“可以這麼說。”
“好的,那說說今天去世的兩位吧,她們就是你說的酒鬼煙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