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之中,年輕人都眼眶紅紅,這個年紀都是熱血青年,此刻聽到了凌大沖的故事,都在心中同情起這個看上起有點落寞的少年來,他剛纔挖牆角的事,也被衆人默然原諒了。
思考最多的反而是剛纔那位領頭的老者,他站在一邊,時而看看凌大沖,時而低頭沉思不語,對老者來說,大限將至,生命無幾,這是最惜命的階段,本以爲人的一生便如此過去,沒想到凌大沖的講述讓他看到了另外一扇門,那門外,生命還可延續,甚至會以更高級的形式存在。
凌大沖看看衆人,便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奏效,他轉頭望望這恆古不變的城牆,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你們願意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如一聲驚雷炸響,所有沉浸在凌大沖故事中的人都驚醒過來,他們擡頭看着凌大沖,再望望他身後的城牆,眼中漸漸閃現出一種光芒,那光芒,叫嚮往。
“後生,你說的這仙緣,是真的?”老者還是先說話,他小心翼翼問向凌大沖,心中有種忐忑的期待。
“呵呵,老人家,若我沒有親身經歷過,我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你看我的年紀,也不像是有能力編造這麼大一個故事的人吧?”凌大沖苦笑着看向老者。
老者心中其實早就信了,有這仙緣存在,對大限將至的老者來說,即使凌大沖胡編亂造,他也願意相信,這可相當於一種新的希望啊。
“可是,這城牆,我們可是從來沒有碰過,可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的,據上古傳說,這城牆外,可是無盡的黑暗啊,我們一旦出去,就會被黑暗吞沒,再也不復存在。”
老者皺着眉,看着凌大沖說出這樣一番話。
凌大沖想了想回答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知道外界是真實存在的,那我也相信,我們出去,一定不會被黑暗吞沒,不復存在。”
說完,凌大沖對着衆人喊道:“誰願意跟我試一試!”
“……”
等待凌大沖的是一陣沉默,他也不着急,靜靜看着衆人,等他們做出抉擇。
衆人雖然心中有嚮往,但老者的話也迴盪在他們耳中,萬一……城牆後真的是黑暗……那他們該何去何從。放眼望去,這城牆高聳入雲,完全看不到盡頭,牆上也滑不溜手,根本無法攀爬。亙古長存的這道城牆,此刻在衆人眼中,變的有點陰沉。似是阻擋了他們與外界的聯繫。
“唉!拼了這一把!老頭子我願意試一試!”出乎意料,帶頭的老者突然出聲,他顫巍巍的雙手拿起一把菜刀,站在凌大沖身邊,舉着菜刀高呼。
“我也參加!我支持大沖哥!”陳繼詠也站了出來,振臂高呼。
周圍的衆人看着眼前三人,不由得竊竊私語,最後變爲大聲討論。
“要不咱們也試試?”
“是啊試試,這一輩子這麼短,要真的成了仙人,那可真是有大把時間可以追求隔壁小花了。”
“熊孩子你時刻不忘小花,就你這心性還想修仙。”
“你管我……爲了小花……大沖,那個大沖,我也參加挖牆角!”
像是連鎖反應一般,有人開了頭,衆人也都振臂高呼,生怕自己落於人後,搶着上前拿起車中的工具,打算凌大沖一聲令下,就開挖。
凌大沖得意的看看陳繼詠,似乎在說:看,哥就是這麼強大。
陳繼詠嘿嘿一笑,沒來由的,對此次出去充滿了信心。
凌大沖一個跳躍,站在推車上,對衆人大聲招呼道:“大家聽我口令,我們力往一處使,總會挖出一個洞來!”
“好嘞!”
像是受到了凌大沖的感染,衆人齊聲高呼,連老者都在人羣中舉着菜刀,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呼喊。
……
寂靜黝黑的叢林中,隱約響起了一聲怒吼,那吼聲中隱隱帶點吃疼的味道,還帶着些淡淡的委屈。正是凌大沖與狄三石之前探路的那片叢林。
叢林中那幽深的黑暗,似乎也出現了一層波動,像是水波般,偶爾變亮一下,還不時夾雜着一聲吼叫。
不遠處,離瓏的身影自天空出現,他眼中帶着疑惑,看向下方,喃喃自語:“蜃龍怎麼會突然吼起來,以前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啊。”
從離瓏的角度望去,下方樹林那黑影像是在蠕動般,光影忽明忽暗,努力分辨,會隱隱看出一條盤起的長龍的形狀。
離瓏低頭按印,口中唸唸有詞,似是在與誰溝通一般,片刻之後搖頭苦笑:“凌大沖啊,你真是到哪兒都不消停。明明是一次錘鍊,爲何你就能鬧出如此大的動靜。”
……
此刻凌大沖正在與大家興奮擊掌,高呼出聲,那牆根竟真的被他們挖出了一個小洞,衆人手中的工具大都已經卷刃,但這毫不影響他們的心情,眼看着從未改變過的城牆,忽然出現了一個小洞,每個人心裡都莫名興奮,有種迫切的希望,想要看到城牆的另一面。
“好了,我帶你走,別在這裡玩了。”凌大沖的表情突然愣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此刻他想要哭,又想笑,更多的,是啼笑皆非,自己以爲沒被放棄時,現實讓他挫敗,甚至自暴自棄,然而當他以爲這一切都已結束,重振旗鼓時,卻發現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那聲音的主人,正是離瓏。
“大家再加把勁,今天先挖一個大點的洞出來啊!”老者弓着腰,長久站立讓他覺得有點累,此刻他看凌大沖站着不動,不由奇怪地問道:“大沖,你怎麼不動了,你力氣最大,你可是主力啊!”
“大叔,我……”凌大沖看着眼前的老人,自從聽到離瓏的傳音,他便知道自己已經可以離開,只是,看着眼前這賣力的老人,和身邊正摩拳擦掌準備繼續挖牆角的衆人,他心中突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後生,你這是怎麼了,吞吞吐吐的,要是想拉肚子,還是想休息,就直說啊,我們也不會嫌你偷懶的。”
“哈哈,是啊,大沖,你現在是我們的領袖,我們不會嫌棄你的!”另一名叫小虎的高壯漢子高聲笑道,凌大沖擅長交際,就在剛纔挖牆角過程中,已經與幾名年輕的小夥子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只是這小虎越是如此,凌大沖心中那種難受的感覺越是明顯,他緊緊捏一把拳頭,握緊,再鬆開,握緊,再鬆開……
離瓏似是能看到凌大沖的情況般,他皺皺眉頭,凌大沖並沒有喊停,讓衆人停止挖牆,那樹林深處的黑影也不時怒吼兩聲,聲音之中更顯焦躁。
“傻小子,你在幹什麼?做好準備,我來接你出去。”
離瓏的聲音再次在凌大沖耳邊響起,似是在催促他般,此時陳繼詠驚喜的聲音也傳來:
“大沖哥,我,我聽到離瓏長老的聲音了!”
“聲音?什麼聲音啊,繼詠老弟,我們怎的沒有聽到啊。”陳繼詠旁邊一個拿着鋤頭的漢子聽到他說話,好奇的湊了過來問道。
陳繼詠聽了這一句話,也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凌大沖與陳繼詠對望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捨與猶豫,雖然與這些人交往不久,但他們因凌大沖的一番話而提起勇氣,想要打破自己從來深信不疑的世界,然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凌大沖與陳繼詠要拋下他們,自己離開。
陳繼詠想了想,還是面帶難色的搖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忍心就這樣離開。
凌大沖突然眼前一亮,自己等人沒辦法,不時還有離瓏長老麼,他也不猶豫,對着天空大喊道:“長老,你快出現,我們帶他們一起離開吧!離瓏長老,求求你了!”
老者與小虎等人被凌大沖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正待笑罵他時,忽然聽出了凌大沖話中的含義,長老?難道,傳說的仙緣就要出現了?
老者等人想明白這關節,臉上的表情頓時激動起來,互相對望一眼,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喜與意外,轉而,眼神中充滿期待的望向凌大沖。
“沒辦法,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想要出去,要冒很大的風險,很可能所有人都受外界擠壓,迅速死去,至少這裡,他們還能正常生存幾十年。”像是知道凌大沖在想什麼,離瓏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可是,可是他們,我給了他們希望,如今,我要是走了,他們等於有了希望又失去,這太過殘忍……”凌大沖與離瓏暗中傳音,說出自己的憂慮。
“也不是沒辦法。”離瓏沉吟片刻,說道。
“長老,真的有辦法?你快說,我一定去想辦法做到。”凌大沖大喜,竟然真的有辦法,自己辛苦這麼一趟也算沒有白費。
“這個辦法很難做到,至少現在的你,還不具備這個資格。”
“哦?這個辦法是需要修爲?我不怕,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修煉,我一定會等到這麼一天的到來。有機會,我就會去努力!”凌大沖想了片刻,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他看看眼前期待的諸多眼神,在心中輕輕下着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