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人性的鬥爭

這個消息,把迷迷糊糊的我一下給震醒了,頓時,我睏意全無。精神煥發,我連忙盯着狗蛋問道:“帶人了沒?”

狗蛋搖搖頭,說:“沒有,一個人來的,已經被兄弟們控制了!”

我點了點頭,爬起身就和狗蛋一起出去了。來到ktv的一間大包廂,我一下就看到了憔悴不堪的欒宇,這會兒的他,完全沒了從前那股子精神氣,看起來就跟個逃犯似的。真沒想到。一向囂張狂妄的欒宇,也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他看我的眼神,也沒了那不可一世的高傲,只存在咬牙切齒的恨,他狠狠的盯着我,沉聲道:“我來了,快放了我媽!”

他的語氣決絕,似乎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我看着他,會心一笑,道:“不錯嘛。你還真是一個孝子,爲了你母親,連命都不要了?”

欒宇依舊保持着那吃人的眼神,對我憤怒道:“放了我媽!”

我摸了摸下巴,隨即對着兄弟們道:“把他帶去地下停車場!”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停車場,這地方常年不見陽光,都有種陰森森的感覺,欒宇一進來,就變得有些焦躁了,也不知道他是擔心他那媽,還是擔心自己接下來的下場。

走了不一會兒,我們就到達了小屋門口,兄弟們立即給我開了門,裡面的欒母此時已然變得狼狽至極,她那震懾人心的女強人氣質不見了,那貴夫人的優雅更是消失的蕩然無存,她似乎一下都沒閤眼,看起來疲勞的不得了,飯也放在她旁邊沒吃,最主要的,她胸口的衣服還是我走時的那樣,搞得好像是被人強暴了似的。

欒宇見到他老媽的慘狀,立即就暴怒了,他跟瘋了似的衝我大喊大罵,喊的嗓子都啞了,看來,他是誤會什麼了。而原本昏昏沉沉的欒母,也突然被欒宇的聲音給驚醒了,她看到自己兒子被我的兄弟夾着,眼淚立馬唰唰的掉了下來,她突然來了精神,叫着,宇兒你怎麼這麼傻,爲什麼要跑過來。

這情深母子相見的場面,都感動的讓人不忍直視了,於是,我直接一揮手,讓人把欒宇帶到另一個房間。

隨即,我一個人走進了關押欒母的小屋,說實話,從小不被父母疼愛的我,這時候還是挺羨慕欒宇的,他從小衣食無憂,還有這麼溺愛他的父母,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美少婦,我忍不住道:“欒媽媽,你放心,我葛天說話算話,你兒子既然來了,我就不會動你一根汗毛,待會兒,我就放你回去!”

此刻的欒母,哭的都失去了理智,她才管不了自己的死活,只顧衝我怒喊着:“你這個畜生,快放了我兒子,你要殺就殺我,你不能拿我來威脅我兒子,你不得好死!”

她越喊越無力,人都快虛脫了,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我知道,如果我現在殺了她的兒子,那就相當於是她間接害死了欒宇,因爲欒宇是爲了她而主動赴死的,作爲母親,她肯定寧願自己死,也不想害了自己的兒子。

但,理解歸理解,我對任何人都可以仁慈,對欒宇,卻不行,於是,我果決道:“對不起,我答應不了,欒宇,他必須死!”

欒母聽完,淚水流的更猛了,她沒力也不敢再吼我了,她軟了語氣,求我,不停的求我,曾經的女強人,高貴夫人,此刻儼然成了一個爲了兒子豁出去一切的可憐婦人,她說,只要放過她兒子,她什麼都肯答應我。

對於如此的母子情,說實話,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但是,我卻不能再次因爲心軟放過欒宇,無論是爲了曾被他逼死好幾次的自己,還是爲了報兄弟的仇,亦或是爲了陶婉馨的安全,我都必須取欒宇的命。

見我態度堅決,欒母依舊不肯放棄,一直不依不饒的祈求我,她跟我說,欒宇的本性其實並不壞,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教好他,太縱容了他,讓他從小都沒受過半點委屈,總認爲自己高人一等,所以纔會惹出這麼大事來。

欒母把一切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在欒宇被擒之前,她只是罵我,刺激我,現在欒宇到我手上了,她才終於跟明白了一切似的,爲了兒子,放下態度,苦苦哀求,我知道,這是作爲母親最深的愛,因爲這種愛,我真有些於心不忍。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而後,我咬咬牙,對她道:“我要你陪我睡一晚,你肯不肯?”

一直處於哀求狀態的欒母,聽到這,當場就錯愕了,要知道,她平日裡是什麼樣的存在啊,也許都沒人敢用猥瑣的眼神多看她兩眼,而此刻,她聽到我如此無禮的要求,怎麼能不錯愕。

我還以爲,她在錯愕之後,會瘋狂的爆發憤怒,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忽然露出了堅定的眼神,而後沉痛的對我點頭道:“肯,只要你放了宇兒!”

她的態度,如此的堅定,簡直比將赴沙場的戰士都勇猛,我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我剛提出那樣的要求,並不是真想對她怎麼樣,只是爲了試探,原來,母愛真的會有這樣的偉大,我是既羨慕,又心疼。

頓了許久,我才狠了狠心,回道:“算了,你還是放棄吧,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放過欒宇。不過,看在你這樣真性情,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欒家的人,不主動找我麻煩,我不會去對你們怎樣。至於欒宇的那個叔叔,他也參與了綁架我的事,但只要他滾出這個城市,我也不會對他趕盡殺絕的,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

說完,我也沒再看她,轉身便離開,獨留撕心裂肺哭喊叫罵的欒母。

來到關押欒宇的房間,這傢伙,一見到我就瘋狂的大吼大叫,質問我,他母親怎麼樣了,我在門口頓了一秒,突然,我邁開步子飛速的衝到他面前,二話不說就對着他狠狠的來了一腳,本來還哇哇大叫的欒宇,立即滾到了地上。

我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直接從我兄弟手中撈過了一根鋼管,然後彎下腰,捏緊鋼管對着欒宇,狠狠的砸,邊砸,我一邊大罵,罵他不懂事,罵他瘋子一樣的行爲,罵他殘忍的手段,罵他差點毀了陶婉馨,罵他害死了我的兄弟,罵他對我豬狗不如,還罵他有這麼好的家世不知道珍惜,有這麼好的父母不知道聽話,各種罵。

這一刻,我好像有種替他的父母教訓他的感覺,越打,我越狠,越暴力,小小的房間裡充滿了欒宇痛苦的哀嚎聲,打到最後,欒宇都叫不出聲了,我才停下手。

直起身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的眼淚都不知覺流了下來,我這才明白,是我傷感了,痛心了,想起了我慘淡的過去,其實,我心底是在嫉妒欒宇,嫉妒他有這樣好的父母,有這樣好的成長環境,可他自己卻不知道珍惜,而我呢?出生在落後的山村,父母對我又非常的不公平,這是天生的差距。

可最終,他胡作非爲,落到了今天這樣的下場,而我,因爲莫名的運氣,被貴人相助,才保住了這條小命,才能在這一刻,能夠俯視地上苟延殘喘的欒宇。

瘋狂的發泄之後,剩下的就是滿心的淡然了,或許,我的暴力,因他開始,也該在他這裡結束了,於是,我扔掉了手上的鋼棍,又從一個兄弟的手上,接過了一把鋒利的砍刀。

拿着刀,我俯視着癱倒在地的欒宇,鄙夷道:“欒宇,你不是一直認爲我是廢物嗎,是賤狗嗎?而你,卻一直是別人仰望不到的高貴王嗎?現在你給我好好看看,你狂妄自大的後果!你錯在就錯在,你太自以爲是,其實,你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拿掉你的父母,拿掉你的家世,你什麼都不是。算了,你都要死了,我懶得和你廢話了,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今天就不折磨你了,讓你一次死個痛快吧!”

聽到這,苟延殘喘的欒宇嘴一直張啊張的,想說什麼,但他傷的太重,壓根說不出話,不過,從他的眼神能夠看出,他有點不瞑目,他在死前好像還有話要說。

我已沒耐心再聽他任何話,於是,我捏緊刀柄,擡起手,正欲一刀了結了他。

可,就在這瞬,賤哥那小子突然跑進來,焦急着對我說道:“天哥,小玥在外面,說要見你!”

我就知道,欒宇這混蛋不會甘願過來送死,他還是把小玥弄出來了,不過,他這回算錯了,我對小玥,已然沒了舊情,我不殺她,就算是對她足夠仁慈了。於是,我直接冷漠的回道:“不見!”

說完,我再次擡起刀,準備動手,但賤哥又及時喊道:“她說了,你要不見,她就死在我們夜總會,她連刀都帶了,看樣子真要自殺!”

這話,直接把我給頓住了,又是自殺?上次在學校好像也是爲了欒宇,她就自殺過一次,現在又要爲他?以小玥的性格,她能說出自殺這話,也絕對是做的出來的。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愣了許久,我才緩緩的放下了擡起刀的手,冷聲道:“把她帶過來吧!”

不多久,小玥走了進來,她的手上,還拿着一把摺疊刀,她的臉色,也是十分的憔悴,但這依然掩飾不了她的美,曾經的我,每次看到她這樣子,我就忍不住的動容,現在,再看到這柔弱的眼神,我就感覺很厭惡,很憤怒。

小玥可能也看出了我對她的態度,於是,她立即收起那招牌式的柔弱眼神,隨即微低着頭,走到我身前,她輕輕瞥了眼趴在地上微弱喘息的欒宇,然後才擡頭盯向我,堅定道:“放了他吧!”

我不由的咧起嘴角,諷刺道:“憑什麼?你憑什麼還敢命令我?”

這下,小玥柔弱的眼神又一次露了出來,她帶着祈求的語氣,對我說道:“我不是命令你,我是來懇求你的,不要做的這麼絕,我求你,放了他吧,他已經知道錯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很後悔,他一直在懺悔自己犯下的錯誤,也痛恨自己害了他的父親。所以,你抓了他的母親,他毫不猶豫的就要衝過來,誰也攔不住他,他非要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母親的安全,他已經在改變了,你就給他一個機會,放過他吧!”叉他估技。

我收起了玩味的笑容,一臉冷漠道:“哦,他改變了,我就應該放了他,那麼當初,我也改變了,他放過我了嗎?你不是親眼看到我在地窖受到的折磨嗎?你不是眼見着我的幾個兄弟死在廢棄工廠嗎?我請問你,你還哪來的自信,這麼坦然的找我?你是不是以爲我以前喜歡過你,就不敢動你了?”

聽到這,小玥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再次拿起刀,絕然的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對我道:“我不認爲你會原諒我,因爲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葛天了,你已經變了,變的甚至不如現在的欒宇了,你可以報仇,你可以解了心中的氣,可以現在就殺了他。但我告訴你,他死,我就跟他一起死在這,如果你的良心過的去的話,你儘管動手!”

這一刻,我的身子都忍不住顫抖了,捏着刀的手非常非常的用力,我咬着牙,對着小玥一字一句道:“你認爲我還會在乎你的生死嗎?你到底有什麼資格過來威脅我,教訓我,你以爲你是誰,是我什麼人啊?啊!!!”

說到最後,我幾乎是咆哮着喊出來的,我很生氣,我真的很討厭她這樣,爲什麼她永遠可以以一副高姿態指責我,教訓我,爲什麼她總覺得我是虧欠她的,爲什麼她可以爲了欒宇這樣的不顧生死,而對我卻是這樣的霸道?

想不到,我話一說完,小玥也激動了,她的眼淚都冒了出來,她突然伸出了她帶着傷疤的手臂,對我大吼道:“憑我不顧自己用手擋刀救了你的命,憑我偷偷告訴你兄弟地窖的位置又一次救了你的命,如果你有點感恩的話,還有點良知的話,我請求你,放了他,我保證他一定改過自新,一定不會再找你麻煩,一定會走的遠遠的,再不打擾你。如果,你一定要堅持自己的行爲,一定要成爲劊子手,一定要滅絕人性的成爲殺人狂,那你儘管動手,我相信,我們兩個的命絕不是你手中唯一奪取的人命,今後還會有不少人死在你手中,我只希望你想清楚,做過,就不要後悔!”

說完,她的刀,又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樣的絕望與決然。

而我,心在滴血,她的每句話都戳中我內心最深處的疼,我的眼睛都紅了,想流淚,想咆哮,想爆發,我緊緊的咬着牙,絕望的呢喃着:“爲什麼要這樣逼我,爲什麼!!!”

說完,我輕輕的閉上了我血紅的雙眼,我的大腦在思考,我的內心在掙扎,我的理性和感性在做着強烈的鬥爭,我的臉都憋的通紅通紅,我拿着刀的手一直在抖。

許久,我猛地睜開了我血紅的雙眼,直接憤怒的盯向了地上軟綿綿的欒宇,隨即,我擡起刀,一邊大聲咆哮,一邊奮力朝着欒宇狠狠的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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