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夢境碎片
在這片被黑暗籠罩的大地上，在這樣陰沉慘淡的潰敗中，卻有一顆奪目的星辰在閃耀。
許多逃難的倖存者，都看到了那座在夜空中無比明亮的燈塔。
它的光芒是那樣明亮，將陰暗的氣氛都驅散了。
許多人痛哭，許多人流淚，許多人在絕望中重燃希望，極亮的火光吸引了區域內大量怪物，使他們的回家之途不再坎坷，雪亮的光柱驅散了附骨之疽，指引正確的方向。
無數的人性撲面而來，珍貴的人性之花也偶在眼底閃爍，但羅德沒有在意，專心地操作着反射鏡，準確地將這火的力量，投射到需要幫助的隊伍中。
光驅散了黑暗，趕走了怪物，淨化了正在侵蝕的感染。
得以獲救的人，數以千計。
三個鍾時後，火光不可避免的黯淡了下來，反射鏡投射的光柱距離縮短到了十里之內。
六個鍾時後，火光變得微弱，反射鏡的光柱，連三裡都照不出去，黑霧已經籠罩到了燈塔的百碼之內，塔下的怪物散了大半，但仍有一部分在攻擊塔身。
少數怪物試圖攀上塔身，撲滅那令人厭惡的火，但藍色骨髓灰散發出的氣息讓它們極度厭惡，沒有一隻撐到了塔頂。
七個鍾時後，火熄滅了。
火盆中只剩下了厚厚的灰燼。
那是火的餘燼，也是戰士們的餘燼。
羅德將這些餘燼收了起來，決定埋在夢境中，讓他們見證他的成長。
絕不會讓你們的失望的。
羅德眺望着遠方，胸膛中彷彿有火在跳動。
黑霧已經籠罩了燈塔，怪物對毫無生命氣息的死物不感興趣，大多散開去了，只有少數在附近遊蕩。
燈塔內部放有裝着餘光的燈，重傷員都已得到妥善安置，塔頂的入口已經封死，求救的信已經發出，塔內有專門的通風口，存放的物資足夠他們生存很久，完全可以支撐到救援到來。
逃難者的隊伍也早已絕跡，萊索城覆滅得極爲突然，因此逃離到燈塔區域的倖存者數量峰值很短，主要集中在那幾個鍾時，過後便再也沒有了。
沒有到來的人都已不幸死在了黑暗之中。
更深沉的黑霧撲面而來，細小的黑塵在霧中翻滾，真正的黑暗已經突破了萊索城，蔓延到了內層防線，這一大片區域已經被吞沒，變成了怪物橫行的樂園。
羅德身上散發着朦朦紅光，這是紅色淚石，可以有限抵禦黑霧的侵蝕，用於在沒有光的環境下戰鬥。
他知道現在應該出發了，一個火的戰士在這裡只會給塔內的倖存者帶來危險。
附近遊蕩的怪物多數都是黑死獸，這種怪物的防禦力很高，靈能很厚，封靈子彈也不能造成有效傷害，羅德沒什麼好的攻擊手段，想單獨殺死它們很難。
用【靈能六重奏】也沒有意義，它們都只是成級怪物，不是擁有【源】的特殊怪物。
【靈能六重奏】和【甦醒】都屬於最後手段，不到適合的時機是絕對不能使用的。
也許我可以去萊索城附近看看，也許能碰見特殊怪物呢？
由於有復生之石，羅德並不害怕遇見危險，只害怕找不到目標。
羅德跳下燈塔，向逃難者來的方向奔去。
在靈魂之眼的幫助下，羅德避開了多處危險，很快離開了燈塔區域。
一路上，他看見了大量屍體倒在路上，有些是被怪物殺死，有些是被黑霧腐化而死。
在被一具復活的屍體襲擊之後，羅德知道，這些屍體都必須被火化，黑霧已經寄宿在它們體內，它們很快就會全部變爲活屍。
一切活着，或曾經活着的存在，都會被黑霧侵蝕腐化，最終變成不可名狀的東西。
但羅德沒有那麼多引燃物，自然的火焰是不可能在黑暗中燃起的。
這件事情只能等王城的軍團來做。
羅德只能儘量離主要道路遠一些，並殺死所有遇見的活屍。
這些曾爲人類的怪物被殺死後，也會像怪物一樣化爲灰燼，也許，這就是人和怪物分界線——人是自然存在的生命，而怪物是扭曲凝結之物，一旦支撐其存在的基礎消失，就會化爲飛灰。
而從它們身上獲得的靈魂根據屍體腐化的程度也有很大變化，有些是大塊或小塊的靈魂碎片，也有【活屍的靈魂】，極少數則是某個人的靈魂。
這是腐化的程度不同嗎？
羅德心想。
生前的力量越強，腐化越慢？實力越弱，侵蝕越深，就越趨同於一致？
腐化會磨滅他們獨特的印記，將他們統一變成被詛咒的生命，是這樣嗎？
羅德一面思考一面向前走，
越靠近萊索城，屍體越密集，它們呈放射性散開，在每一條道路上都有。
羅德也發現，活屍的戰鬥力差距極大，有些只是戰場的塵埃，有些卻已經達到了成級高階的程度。
他目前已經有了一定的常規戰鬥力，在不出非常規手段下，一對一可以贏過成級高階怪物。
但再強一些就不行了，必須動用有限且消耗巨大的非常規手段。
由於有靈魂之眼，羅德基本可以判斷出怪物的實力，不好對付的怪物他都會繞過去。
但屍體在什麼時候會轉化成怪物，卻是不可預料的。
有時候明明沒有看到威脅，走過去時屍體卻跳了起來。
如果是較弱的活屍還好，一些非常強的活屍就很麻煩了。
特別是一些強大戰鬥人員變成的活屍，它們保有一部分生前的戰鬥技藝，即便只是本能作戰的程度，對付起來也非常棘手。
還有一些活屍，甚至具有生前的特性能力，應該是在靈魂消散前就被腐化了。
這種活屍最麻煩，實力也最強。
而已經徹底死亡的屍體，則在被腐蝕後誕生出新的怪物靈魂，這種活屍的行動更接近怪物，除了更爲瘋狂的攻擊之外，往往沒有太大威脅。
羅德之前多數遇到的就是這樣活屍，但越往前走，強大的活屍越多。
在遇見了一個身穿全身盔甲的活屍騎士後，羅德知道，他應該過不去了。
這個活屍騎士極強，作戰技巧遠超於他，也不懼怕靈槍和雷石，手持長劍，劍鋒如飛鳥一般迅捷，差一點就把他開膛破肚了。
還好羅德苦練了閃避、衝刺和逃跑技巧，利用地形幾個急跑轉彎後將它甩開了，不然的話就糟了。
但現在情況也很麻煩，羅德而被迫躲在一個很深的地縫下，來回避正在漫無目的遊蕩的活屍騎士。
它的感知極爲敏銳，很遠的動靜都能立刻發現。
怎麼辦？
要動用非常規手段來消滅它嗎？
羅德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活屍騎士肯定沒有特殊靈魂，以它的靈能來看，它甚至算不上較強的靈魂。
收穫很低，消耗很大，完全是虧本生意。
正一籌莫展時，羅德忽然發現腳下好像踩着什麼堅硬的東西，不像是柔軟的泥土。
低頭一看，是一塊灰色的石碑，拂開石碑上的泥土，只見上面寫着：
傑森·梅利斯特公爵之墓。
黃昏戰爭的發動者，海里貝大屠殺的締造者，死者不眠的簽署者，生於2491，死於2344。
他沒有做過什麼善事——可在心靈上，
卻實實在在是個好人。
切勿挖掘他的靈柩，
否則你將遭到戰神帕維斯的詛咒。
——
羅德眉頭皺了起來。
這個生死年份是怎麼回事？
墓碑上使用的是非常偏門的遠古語，不是他語言能力非凡，根本不可能解讀出這塊墓碑上的文字，所以它使用的肯定不是現在王城使用的特斯里維安公曆。
這可以理解，但日期爲什麼會是倒着的。
而最讓他在意的是這個戰神帕維斯。
如果沒記錯的話，王城應該是一向聲明沒有任何神存在，只有強大或更強大的怪物。
所有的神都被僞造的，都是虛假不存在的，只是對某些不理解的事物愚昧不明的認知。
雖然羅德對此持保留意見，但他確實沒有看見王城中崇拜任何神，只在末日教徒口中聽到它們的存在。
由於末日教徒酷愛吃屎，還有一個什麼吃屎之神，所以這些存在在羅德心中也變得有些無足輕重。
但在這裡，他卻公然見到了“戰神帕維斯”這幾個字眼。
那就是說，在王城紀元之前，這些神的信仰是存在的？
但關鍵是，這些神是某種虛擬的對象？還是某種強大的生物？亦或是真正具有權威的“神”？
而當羅德翻過墓碑時，他傾向第一和第二種解釋。
墓碑已經被挖了出來，下面還有一截斷掉了。
顯然，這位傑森·梅利斯特公爵的靈柩早已被挖了。
戰神帕維斯的詛咒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作用。
羅德搬開墓碑，很快發現下面還有類似的石塊。
他迅速挖開泥土，又發現了一塊墓碑。
萊斯特·羅伊斯伯爵之墓。
墓碑破損嚴重，下面的文字殘缺不全，羅德只能勉強辯認出幾句：
“……搖籃，人類的……末日……”
“……我們必須不斷爭取擴大生存的時間和空間……”
羅德扔開墓碑，繼續挖下去，很快發現了更多墓碑，它們大多非常陳舊，帶着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風格。
這裡似乎在很久以前是個墓園，或者亂葬崗。
但年代的變遷將它埋在了地下，直到被他偶然發現。
忽然，羅德心中升起一個念頭，這些墓園中的主人看上去身份不低，也許能找到什麼有價值的陪葬品呢？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牢牢紮根在腦海中。
羅德迅速沿着地縫向下挖去，靈能聚集在手指上，讓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挖開泥土和碎石。
很快，羅德就挖出了更多的墓碑，也挖出了許多破碎的屍骨。
爲了以防萬一，羅德把它們全部捏成了碎末，用挫骨揚灰的方式幫助他們免遭黑暗的侵染，獲得真正的安息。
羅德越挖越深，很快在地縫下挖出了一個大洞。
但是，除了屍體，破碎的棺柩，幾件早已喪失靈性的物品之外，他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不信邪地又挖了許久，依然毫無所獲。
“是不是已經被盜墓賊光顧過了？”
羅德感到非常失望，正要走的時候，忽然心中一跳，一股強烈的心悸感襲來，地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吸引他！
這是夢境碎片！
羅德一瞬間反應過來了。
地下竟然有一個夢境碎片？
羅德迅速向下挖去，沿着冥冥中感應的方向挖了兩百多碼，才發現一個墓穴。
墓穴的大門早已毀壞，裡面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連石制棺材裡的屍骨都被揚了。
但羅德沒有在意，他從整齊的兩排石棺中穿過，來到一個骷髏燭臺前。
這是一個破損了一半的骷髏頭，上面的燭臺早已被挖走，只留下厚厚的白蠟。
強烈的吸引感，正從這個骷髏頭上傳來。
羅德伸出手，輕輕一觸。
下一瞬間，無數道熾熱的東西插入了他的靈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