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月氏上京的春寒料峭之時。
四周還是一片薄薄的白雪加之深夜寒涼,無數的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的灑落一地。
然而此時,淨歡就被他壓在了白雪之中,一身早已亂了的單薄外衣半遮半掩卻遮不住裡頭的明媚春色,厚厚的狐裘不知何時早就被扔到一邊。
當君無憂緩過神來,便發現不知何時被他壓在身下的淨歡,梨花帶淚的小臉兒以及那青白的脣色,誘人的小嘴微張。
渾身顫抖。
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
該死。
君無憂低咒一聲,趕緊翻身把自己置於底下,讓那打着寒顫的小小身子伏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淨歡……”聲音帶上了低沉的暗啞。
淨歡卻是無聲的流淚倔犟的抿着脣,雙手緊握放在胸口瑟瑟發抖。
直到整個人被君無憂裹着厚厚的狐裘抱回房中,他還是眼神渙散的瑟瑟發抖,不要,他不要再當那低賤的男寵。
若是以男寵的身份伴與主子身側,那在今後主子大婚他還有什麼理由賴在主子身旁。但殺手不一樣,至少他還可以保護主子。
君無憂舉目望去,屋內是一如既往的清減。
除了必要的用具之外竟連一張多餘的椅子都沒有,把人放在那牀榻上,擡手準備解開他的衣衫看看傷口,卻在這時手腕被那雙手緊緊抓住:“主人,不要,淨歡求您不要。”
這個平日裡如狼似虎的小人兒究竟被他欺負成什麼樣了,還有對於他這一絲戒備君無憂深深不滿。
“放開!”
“求您,主人淨歡求你……”
“呵呵呵……”君無憂冷笑。
眯了鳳眸打量着淨歡的神色:“你以爲你是誰?你這卑賤的身子就是你求着我上你我還得考慮考慮,難道我們第一樓的淨歡就這麼迫不及待?”
那冰冷無情的話語!
淨歡渾身一震緩緩鬆開僵硬的手,但眸光卻是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垂眼掩去了他眼中深深的自嘲。
是了,他是卑賤的身子,主人怎麼會要他呢?
今後他必是尊貴於天地,必是娶天底下最爲尊貴的女人。
細長卷翹的睫毛遮去了所有的傷痛,任君無憂隨意的解去他的外袍、裡杉翻過他的身子,本以爲又是何種懲罰,然而等待他的卻是背脊上的絲絲冰涼。
淡淡的藥香有些粗糙但略帶溫柔的指尖,淨歡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睜大看雙眼:“主……主子。”
“累了就早點睡,明日隨我離開月氏。”
似乎真的有些捲了,那本是低垂的眼眸漸漸緊閉,半晌便是安穩的呼吸聲。
其實這般看去淨歡他還是個孩子。
待到淨歡深深沉睡,君無憂俯身在少年的額間之上溫柔一吻,起身開門出去。
差一點點。
就差一點點他就忍不住要狠狠的把他壓在身下肆意疼愛,只是終究在那淚水之下他纔回過神來。
這個他本是應該好好疼愛的孩子,讓他無憂無慮的孩子。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關係變成了這般,什麼時候他的一顰一笑他都深深關注,越是想好好好寵他越是狠狠的傷害他。
當年醉歡樓前把他撿起,他那防備、欣喜的眼神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幼狼令他深深歡喜。
卻沒想到不知何時起他已經把他給欺負成了一隻楚楚可憐的小狗兒,想要永遠擁有,卻又是害怕永遠失去……
身旁那極爲少數的親近之人都說他很放肆。
放肆的裝瘋賣傻數十年,任世人眼中他是如何他都毫不在乎。
放肆得在那場瘟疫之中殺死數十人他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因爲那些人的死活他更是毫不在乎,那年他才十四歲卻早已是手染鮮血。
但他深深知曉這一生他都從未真正的放肆過,那幾年在皇家的壓迫,後來離開烏孫這將近十年的世間蘇家不也都是在無時無刻的監視着他?
而除了這些,還有當年師傅交給他的重任,蘇家的百年大業。
而且蘇家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可以左右他情緒的人留在他的身旁,還有當年母妃臨終前拜託他照顧的女孩蘇歡喜,不知爲何那個他未曾見面的女孩竟在母妃心中佔據着比梓兒還要重要的地位。
蘇家!
君家!
甚至是整個烏孫……
這一生他最恨便是受人控制!
君無憂一身白衣立於紅粉桃花之中依舊絕世妖嬈,那細長的鳳眸卻是涌動着血色的光芒,最遲明年也該回去了。
可是想到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