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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我迂腐古板、循規蹈矩、好不活潑、性情冷淡……我只笑並不作答,實在是因說得在理,我一時找不出反駁言辭。

但算命先生說我五行缺水,我頓住,拿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看向他,皺眉,而後將手中還未開封的礦泉水砸過去。

見鬼。

他莫非翻看了我的日記,知我在月前纔將第十一個游泳教練氣暈到醫院的事?

如果是那樣的話,當着那麼多路人的面揭我的短怕是不妥,我是該打殘他呢,還是打死他比較好呢?

當然,只拿礦泉水砸他都是仁慈的了,若是我的發小——阿朝(zhao第一聲)在的話,算命先生可能沒這麼幸運了。

阿朝會砸了他的攤子。

我那從小喜好打打殺殺舞刀弄槍的發小——顧朝陽,從來都是有架必上有酒必喝逢人必欺的。

當然,柿子只捏軟的,阿朝欺人只欺打得過的。

好比年近古稀的算命先生,阿朝掀翻他那張破破爛爛的算命臺時只用了一根手指頭。

但也是這根芊芊玉指,釀就了我倆現在的悲慘狗血穿越慘劇!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我絕對會對算命先生好好誠懇的道歉,並保證以後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然而……

一切都太晚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小水,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肩上突然掛上重物,我側頭,阿朝的笑很是燦爛,和晨曦的光相映成輝,甚是迷人。

她本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小姐,現下穿到這沒空調沒WIFI的古代當真是委屈她了。

我如是想,更覺得愧對於她,望了茫茫的江面出神道:“在想算命先生。”

“哼~一提起那個老東西我就來氣,那個老不死的有朝一日等姑奶奶回去了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竟然敢詛咒我們,簡直是找死。”

阿朝說着從我身上順勢縮下,一腳蹬着船沿,雙手叉腰,說得義憤填膺,我將臉側向另一邊河面,小心提醒道

“阿朝,注意形象,被船主看見了不太好!你在這裡的身份好歹是個郡主。”

“哼,有什麼不好的,姑奶奶我就這幅德行。”阿朝說着將雙手搭在我的雙肩,換上語重心長的沉凝一面,“那個老不死的竟敢詛咒我們消失,所幸咱們倆吉人自有天相,只是穿越了而已,哈哈哈哈哈~”

阿朝又開始她每日的獨自橫刀向天笑了,我默默將耳朵捂住,以免日後被她害得聽力失常。

幸好她不常這般大笑,不然我怕是早就魂歸故里。

“安啦,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穿過來了,就好好活下去,我保證有朝一日我們還會回去的。”阿朝見我捂着的耳朵一副恨不得投江自盡的模樣,總算止住笑聲。

荼毒的魔音消散,我方鬆開發疼的耳朵,“嗯,我信你。”

和阿朝正在說話間,船艙的船簾輕動,我倆紛紛側目,只見得船主一襲藍衫一把摺扇自以爲風度翩翩地出來。

“唰”的一聲將手中的摺扇打開,呼呼呼地扇了幾下,而後收扇挑眉,嘴角帶笑,端地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風流倜儻的樣子。

當然,上面那些溢美之詞是我從別人眼裡讀出來的,我心裡的想法自是與之截然相反。

但現下畢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當口,所以儘管船主那副自以爲的風流模樣我欣賞不來,卻還是要裝作很不反感的樣子。

“船主。”我努力擠出一個淺笑,嘴角上翹,眼裡流光溢彩。

“都說了叫我藍佑就好,你還是那麼見外。”他說着向我這邊走來,一旁的阿朝早就掛不住表情做嘔吐狀了,我見着阿朝撫着胸口往河裡乾嘔,表情生動到位可謂是真情流露。

當然,嘴也是真實地表達了她的想法——“藍佑你別噁心我了好不好,小水能忍受得住你我可承受不來。”

“朝陽對我還是有很深的誤解呢!”唰的一聲又是扇子打開的聲音,呼呼呼扇了幾下然後又收扇,“還是朝鬱的人比較好。”

他說着手伸向我的肩,我不動聲色地避開,忙轉移話題,“大概還有多少時辰方可靠岸呢?”

“兩個時辰。”

那麼久啊,我心裡暗想,聽得阿朝在一旁竊笑:“只要兩個時辰就可以靠岸了啊。”

阿朝說着歪頭,食指抵着下巴,嘴裡唸唸有詞。

“哎呀!”不多時她一拍手,顯示是想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靠岸了我要喝酒,聽聞望江樓的酒是出了名的香醇,不來一杯我會後悔死的。”

我笑,我就知道阿朝定是惦念着好吃的好喝的,前日才從上處落腳客棧的店小二那裡打聽到的消息,錯過就不是她酒鬼顧朝陽了。

“好,不過不準貪杯。”

“好,咱們不醉不歸。”

我和藍佑幾乎異口同聲,回答卻是大相徑庭。

我看向說着不醉不歸的人,我可沒忘記上次在客棧和阿朝拼酒最後是誰先趴下的,雖然我承認阿朝是我迄今爲止見過的喝酒最厲害的,不過……

自稱千杯不醉的藍佑才喝了一罈就趴下了,我很不想回憶上次在客棧的情景,所以只是默默看了藍佑一眼便扭開視線,生怕忍俊不禁被他聽見。

“好,不醉不歸。”阿朝可不像我不動聲色這般善良,上前拍着藍佑的肩儼然一副好哥們兒的樣子,“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酒逢知己千杯少……”

阿朝每次陷害人的時候都會循循善誘,以好姐妹或是好哥們兒相稱,待對方放鬆警惕時再殺別人一個措手不及,她說這叫安樂死。

可是,我還知道有句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所以在我看來,有的人是糊里糊塗地中套,而有的人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結果卻還是飛蛾撲火了。

比如……我。

“小水,剛剛藍佑說今天有花燈看,而且還有燈謎哎~你可以大展身手了。”我還在神遊便被阿朝打斷,她湊上一張花枝招展的臉靠近我,似是深怕錯過我臉上的一絲表情。

“大展身手?何以見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猜燈謎方面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天賦。

“你不是學習成績很好嗎?區區幾個燈謎難道還能難倒我們的才女顧朝鬱嗎?”

“不敢當。”我擺手,“我對猜燈謎沒經驗。”而且,古代的燈謎先不說難度有點大,單是我認識的繁體字不多這一點就難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