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彈

她並不知道黃瀨的“過度庇護”的出發點是什麼, 更何況他還了斷告訴她,讓她把他當做一般朋友看待就行。

雖然心底裡知道她永遠不可能把他當做一般朋友,但是他的所作所爲還是讓她感動不已。與此同時, 罪孽感更甚。

睜開眼, 她覺得渾身無力。

因爲又做噩夢了,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以往無二樣。但夜深人靜之時她常常會夢到那天發生的可怕事情, 每次都是被嚇出一身冷汗。之後就變得難以入眠, 那件事帶來的“後遺症”太多太多。

好在今日是週末,她可以睡久一些。拿出手機,她纔想起手機因爲那天的掙扎似乎無法開機了, 她嘆了口氣。

進浴室換了身長衣長褲然後洗漱過後就出了房間,繼而便看到了悠閒的黃瀨坐在客廳看電視, 然而播放的卻是他一向不太喜歡的小品節目。主持人操着一口純正有趣的關西腔在說笑, 而黃瀨的表情卻不像是在看娛樂節目。

不過, 這足以說明他應該是在掩飾某些事情。她自然不會去點破,她並沒有覺得點破那種事情對她有任何好處。

“早上好哦, 不對,是中午好纔對!”黃瀨轉過身子對紅豆展露一個大大的笑,然後指了指飯廳,“我做了你的飯哦,一定是很清淡的!”

點點頭, “謝謝。”

之後直接越過黃瀨走到廚房, 她還是會好好吃飯的。她不是那種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笨蛋, 會得病大概是忙得忘了吧?

她吃得不快, 黃瀨用餘光偷偷看着她在那裡吃, 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今天,有什麼安排嗎?”黃瀨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一邊偷偷的注意她的表情。

“沒有。”紅豆喝下一口湯,頭也不擡。

“那跟我去個地方怎麼樣呢?”黃瀨有點緊張,不過對結果也是預料得到的。

“我不想外出。”對吧,他就是知道她會拒絕。天啊聽到她這麼說還真是更難過啊!

“啊,那就下次吧。”他似乎很失落,不過這也是她的目的,她要做得絕一些,他自然就不會對她存有一絲感情。

“下次也不必了。”她搬進來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不想那日的事情曝光,因爲她作爲受害人並沒有在警察局錄筆供。警官遲早會找上門來,她到時候想掩飾也沒辦法;第二,她也不希望舅媽知道這件事情,以她的性格肯定會躲回鄉下任那個男人欺負。

自然,她已經事先和灰崎打過招呼,這件事情也不會讓他母親知道的。自然,有警探來也是由他擋下,她所要做的就是暫時避一陣子。出於對她的隱私保護,那些警察也不會隨隨便便去學校說明情況。

不過,她也必須和黃瀨打個招呼才行。

吃過飯後,她主動洗好餐盤碗筷。然後要上樓,餘光瞥了眼黃瀨。他自從她說出那句話後就不曾有任何表態,出於心虛,她有些不安地偷偷看了好一會。

最後她還是放棄,打算回房間躲上一天。這時,她纔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於是轉身朝黃瀨走去,站在他身側。

“你有笠鬆前輩的電話嗎?我手機壞了不能用,能借我打個電話嗎?”因爲她漏了一個人!那天是笠鬆報的警,如果不去他那裡招呼一聲的話,警察找上門了就完了!

“欸?爲什麼要前輩的電話?”黃瀨下意識地說道,直覺上告訴他這件事情不簡單,紅豆和前輩瓜葛太多,他不太開心。

“拜託,算我求你。”她看起來有些緊張,黃瀨只好妥協。接着就看到她神神秘秘地拿着他的手機到某個角落偷偷打電話,還時不時戒備的看他兩眼。

這樣的疏離讓他很不是滋味,但又無可奈何。等到紅豆交代笠鬆不要告訴任何人她的信息之後,她終於鬆了口氣,把手機交還給黃瀨。

對於笠鬆那邊,她謊稱路上遇到黃瀨借他手機打了個電話。笠鬆很信任她自然不會起疑心,不過在交還手機的時候,感覺黃瀨的表情怪怪的。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現在說清楚比較好。

“黃瀨君,我希望你對我住在這裡的事情保密,無論任何人問起都不要承認我們相識。”這也是爲了不讓他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黃瀨聽了,忽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失笑,她已經到了不想承認兩人過去的地步了,他又能怎麼樣?

“好,我知道了。你身體不好,記得休息,我出去一下。”說完起身,然後直接繞過紅豆走了出去。

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紅豆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因爲巨大的撞擊而變得四分五裂。

這樣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

他爲什麼不去恨她?恨她她纔有理由比現在過得自在一些!

黃瀨不知道的是,紅豆的心早已因爲要傷害彼此而變得千瘡百孔。

下午的時光是漫長的,她睡不着,就拿起雜誌看了起來。他的房間多是一些體育雜誌,其中她翻閱到了關於奇蹟世代的報道,每一個人都是那麼高高在上,閃耀着不同於彼此的耀眼光芒。

當她翻到只屬於黃瀨的那一頁之後,她的心跳似乎加速了。臉頰微紅,她喜歡打着籃球的黃瀨君,在賽場上他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一字一句地看完他的採訪,她才知道他的籃球天資有多麼好。纔不過從國二開始打,竟然就成爲獨當一面的優秀球員。

心裡對黃瀨的認知又刷新了不少,她有點激動。以往她是不會特地去在意任何人的,包括身爲男友的黃瀨,即使在一個屋檐下,她發現自己對他的瞭解少之又少,內在的他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她似乎從未去探討過。

這麼說來,她還真是隻愛自己啊。這不就應了黃瀨之前說的那句“她很自私”的話嗎?

是啊,她從來爲自己而活。

和這樣的她交往,他很累吧?

真是辛苦呢,要包容她的任性。

即使內心多有不快,他也沒辦法。打電話問了笠鬆剛纔紅豆的事情,對方隻字不提還對他與紅豆的關係起疑心了。

自然,他答應過紅豆,就要守約。

他告訴自己,只不過是一點小挫折罷了,他還能頂得住。他朝着對他的樣貌流露出好感的售貨員小姐一笑,然後指了指和他同款的手機。

“你好,我就要這一款。”說完直接拿出現金要付賬,他從存摺拿了錢再過來買手機的。

接着他又給手機買了個配套的殼,防摔的。

給她買東西,本就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他有金錢收入,而且父母也會給他打生活費,他根本不愁吃穿,這點錢算不得什麼。

不過一想到紅豆可能會拒絕,他的心開始有些微的波瀾。在各種糾結之後,他還是回了家,打開門就看到紅豆因爲疲憊而睡在了沙發上。她穿得多,不怕着涼,她也就放心了。

她似乎是看書看得睡着了,也許書的內容很吸引她,不然也不會在客廳裡睡着。

他無奈地笑笑,把禮盒放在一邊,脫下鞋子後把紅豆輕輕抱起,然後把她抱回房間。

她的體重再次引來他的不滿,他決定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

看着她的睡顏,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臉,有些惋惜的看着她的發。

他還是喜歡長髮飄飄的她,那樣的她是他認爲最純真的時候。

紅豆睡得並不踏實,似乎在做噩夢。黃瀨想叫醒她,卻覺得那樣會讓她更加不開心。

只好下樓拿了禮物,然後把禮物放在桌上,輕輕地帶上門。

關門聲一響起,紅豆睜開眼。

在他下樓的時候她就醒了,在之前發生的事情也是朦朦朧朧的,記不大真切。

偏頭一看,就看到牀頭櫃上擺着一個盒子,那是手機。照這樣看,他剛剛出去是去買手機了。

翻個身去,她重新閉上眼。

他對她,太好了。

讓她更想依賴他了,怎麼辦?

大概過了一個禮拜左右,紅豆也刻意留意過新聞報道。說是連環奸.殺案的兇手落網而至今仍未斷案判刑的原因是有沒有利的證據證明他是兇手,而她作爲受害者自然是第一證人。

倒是笠鬆,他的證詞也只能作爲參考,作爲受害者,她的指證才重要。因爲對方既然敢行兇作惡,自然背後少不得黑.道撐腰,沒有證據,警察局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雖然公開過兇手的照片,但卻不能因此將其定罪,實在是一大難事。

但她並不會因此而出去指控他,逃避慣了,自然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更何況這種事情她受傷害最重,沒理由會揭自己的瘡疤任憑別人往她傷口上撒鹽。

說是住在一起,她也極少會主動找他。到了飯點她自然會出現,這樣的日子她總覺得不安定。夢魘的侵擾和平日的抑鬱已經嚴重影響到她的日常生活。

黃瀨也覺得她有心事,但卻苦於無法溝通而只能幹操心卻什麼也不能做。

時間慢慢推移,紅豆已經連續半個月沒去上課。

黃瀨雖然覺得偶爾逃課沒什麼,但時間一長也覺得很不妥。也說明她絕對有事情瞞着他,而且一定是大事。

雖然彼此絕口不提離開的事情,但她已經半個多月沒出門了。這點多多少少還是讓他有些起疑。

這天,黃瀨提出讓紅豆看自己的比賽。因爲這場比賽有重要的意義,畢竟是和他最崇拜的青峰的比賽。

紅豆依舊是拒絕的態度,之後就獨自上樓。

黃瀨只能失望地望望樓上的位置,嘆了口氣。

她變得好多,他都快要不認識了。

於是,他只能自己去了。

關門聲響起,紅豆看了會無雲的天。

她會去的,畢竟是對他有特別意義的比賽。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去見一個人。

她的表哥——灰崎祥吾。

去和灰崎交代某些事情以後的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體育館。

不過,灰崎把頭髮染回來的事情倒是讓她吃了不小一驚。

不過,據說他正爲追求以前的女友而努力着。那樣的他變化更大,變得更加有人情味了。

“崇拜,讓我止步不前;既然如此,那我選擇敵對。”黃瀨喊出這句話,奮力在賽場上與昔日最崇拜的青峰大輝“廝殺”着。

他的“完美無缺的模仿”的確是接近還原,但他卻因爲使用太多次而導致膝蓋受傷。

紅豆心下一緊,捏緊衣角。

他不要命了嗎?

爲了掩飾,她戴上針織帽,穿得很厚實,還戴了口罩個墨鏡。

比賽也在青峰大輝閃過黃瀨進行最後一次射籃而結束。紅豆看到即將倒下的黃瀨被笠鬆一把扶起,並且也看到他因爲哭泣而隨之抖動肩膀的姿態。那樣無助的他,她第一次看到。

她忘了痛苦,忘了過去的一切,毅然決定要去看看他。他的健康,她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她明白腿疼的痛苦,她並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樣。

苦的事情交給她就好,他只要和以往一樣陽光地笑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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