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和將她擁在懷裡。頭枕着她的肩,一遍遍重複,又似是喃喃自語。
——爲什麼不和我結婚。
“爲什麼?”蕭鐵順口一問。
爲什麼是我?
“顧彥和,你爲什麼就是不放過我。”
蕭鐵不願意因爲“盛室”的關係和他再有牽扯,這隻能讓他們連彼此的日常相處都會變爲一場交易,這樣的局面是蕭鐵無法收拾的。
“我們就這樣,到此爲止,以後也不要再見面了。”
她說的這句話令他惱怒,他抓着她的手,聲音沙啞:“你是明知故問,還是在假裝不知道、永遠不正眼看我,你是這樣盤算的嗎?”
“你這樣說我不公平。我們並不是相愛的關係,一開始不就是商量好的麼,而且,現在這份關係結束了。”
他愣了一下,轉瞬即笑,笑得從容又冷酷:“是啊,確實是商量好的。既然能商量來戀愛,也可以商量着結婚。我們不能結婚嗎?我們多適合。你爸爸也會放心,這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顧彥和!”她也被他的刻薄激怒了。
“還是你在期待我對你有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
“好了,我們現在思考的問題都不在同一條平行線上,以後再談好嗎?”
他們現在是在做什麼,三更半夜,他來找她,然後站在她的小屋裡吵架。
“我愛你。蕭鐵。”他突然轉換面目,嚴肅認真。蕭鐵一愣,心居然漏跳了一拍。
“這樣告白可以嗎?”他補充上一句。
蕭鐵覺得,要不是自己對他有所瞭解,一定會被他此時亮晶晶的眼神,誠懇的語氣所騙倒:“開玩笑馬馬虎虎就得了,開得這麼全面認真,讓人很難接住話題往下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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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鐵還在天人交戰,顧彥和已然一副要逐步攻陷城池的架勢,他將額頭頂在她的額上,鼻息溫熱,欲順着往下探尋……
蕭鐵如同小女生一般,聽見自己的心一下比一下跳得用力。臉上微微發燙,瞥見鏡子中自己的臉,一抹紅雲,從臉頰飛到了脖子邊。然後她如臨大敵般,連忙將他狠狠推開,顧彥和便摔倒在蕭鐵的小牀上。
他這次確實是喝了不少,往日堅定又冷靜的眼神在此時此刻顯得迷離而渾濁,看她的眼神也是熱烈而不迴避,他的姿態慵懶又坦然,眉眼舒俊,笑容無害。
明明是醉態,依然好看……
這等認知極度危險!她戒備將自己的神遊拉回捆綁並丟到監獄裡,然後用惡狠狠地眼神反盯回去。蕭鐵似乎有點明白了,爲什麼他周圍鶯鶯燕燕不斷,這樣的天生佳人,討人喜歡是必然的結果。
此時他的手機鈴聲在這小屋裡不甘寂寞地大叫起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沉寂。顧彥和將手機掏了出來,丟到一邊,手機咕嚕嚕滑到了牀下。他的動作再自然不過,好似把此處當做自己家了。
蕭鐵一臉難以置信:“喂喂,你這人的自我伸縮能力也未免太過強大了吧!”
不是號稱非自家大牀絕不睡的人麼。看吧,待他清醒之時必會找她要手機。蕭鐵一邊腹誹,一邊幫他掏滾到牀底下的手機。
剛摸到手機邊緣,電話再次響起。蕭鐵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上寫着“吳細細”,三字如活過來一般,在眼前晃動不已。蕭鐵握它在手,一時間竟忘記下個動作該怎麼做。
電話響了很久才停。隔了一會,一條短信提示條升上手機屏幕——
吳細細:我在家等你,你什麼時候來?
這突來的短信息,猶如真人在旁,親密的低語,帶着輕佻的呼吸氣,響在蕭鐵的耳畔邊。薄薄的手機瞬間頓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壓着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起來。她將他的手機放在牀頭邊,看着它一會,又找來一塊布蓋在上面。
和顧彥和結婚,這並非第一次聽到的提案,早在媽媽的唸叨之中,她已經將他們之間年少的娃娃親的制定經過已經瞭解清楚了,但從未將其當真。甚至,顧彥和這種,樣貌風度,無一不優於衆人之上,從哪個角度審視都堪稱完美的人憑什麼要和她結婚。再者,他們之間,太多溝壑無法越過,現在的她根本沒有信心開始新的感情,而他亦有愛人,若只是靠家族商業計劃來做紐帶來維繫,因爲金錢而結爲夫妻的兩人接下來的漫漫的餘下的人生必將是“相敬如冰”……
蕭鐵不敢往下想。
酒精的後勁無需多久就發揮其驚人的效力,顧彥和竟開始覺得腹痛,並全身發冷汗,他只得緊閉着眼咬牙忍着。按理他酒量並不差,不至於落到如此淒涼的地步。只因爲上次陪蕭鐵淋雨之後,兩人都得了感冒。蕭鐵吃藥休息養了兩天,病就好了。他卻接連熬夜加班,本睡眠就不足,又日日來等蕭鐵,此時身體免疫力本來就低到極限,還喝酒。身體自然是扛不住,各零件器官紛紛抗議。
蕭鐵看他這副反常的模樣,用手撫了他的額頭,燙得令她心驚。
“顧彥和,顧彥和,你怎麼樣?”
“我沒事,別擔心。”他身體僵硬,卻勉力發聲試圖安慰她,伸一隻手在空中一陣亂抓,直到蕭鐵握住他的手之後,他將那溫軟緊握在手中,並用力拽到懷裡。他用的力氣在此時的蕭鐵看來並算不得大力,但蕭鐵沒預料他會由此動作而一頭撞進顧彥和懷中,他的胸膛如着火一般灼燙……
“我一會就好。”他是想擁她入懷,但此時手早已沒有力氣,剛纔那一下已是全力,現在只能將手輕搭着她。
“看在你今天生病的份上,暫時收留你了。”
蕭鐵掙扎着站起,嘆了口氣。
蕭鐵雖不至於嬌裡嬌氣,但照顧病人的事的確不在行,此時已然半夜,她急的在屋子裡直打轉,幸運的是,上次她也病了一場,退燒藥還剩下一些,電子體溫計也有,這些統統先找出來。倒來水讓他吃藥,他已然糊塗,怎麼推搡都毫無迴應,蕭鐵只能將他扶起,讓他靠着自己,再把藥片餵給他。記得書上說“不管是低熱或者高熱,都可選用熱水擦浴,熱水最好在四十度以上,即爲手測爲微燙。程度要擦到皮膚微見紅,待皮膚之下的毛細血管張開、血流增加就可散熱。”她也管不了是否有效,即刻燒水給他退燒。之後是每隔二十分鐘給他量一次體溫。
直到他體溫將下,她才稍作休息,看了手機,顯示的時間是02:11。
她實在又困又累,這小屋的客廳沒有沙發,用的是木椅,她還沒有“用兩張木椅拼一拼就可以睡得着”的本事。只能抱着毯子蜷在地上。地板太涼,睡到半夜,已經覺得全身如被凍在冷窖之中。她是打着顫醒過來,看了一眼顧彥和,他佔着她的牀睡得倒是自在。
不管了,睡覺最大。
“顧彥和,我冷死了,我要睡回牀上!”他沒法回答他,她還是對着睡着的他這樣說。
然後她掀開被子的一角,鑽進去,她儘量側着身子睡在牀邊邊上。
果然是牀,溫暖柔軟,她這樣悠悠地想着,倦意如雲蓋頂,迅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