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遇救韓重

紫玉在睡夢中,覺得頭痛欲裂,似自己的腦袋裡有個女孩在跟自己說話。她忽然看到,那是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樣的女孩,正含着淚對她說:“我要走了,只好把一副重擔交給你。你也許是後世的我,我支持不住了,好像有一隻手要把我從身體裡扯出去。西施要害娘,所以她們就要先害我,好讓娘沉浸在痛苦之中。你要答應我,要救娘,也要救爹爹,不然吳國就亡了。”說完她的影子淡淡散去,接着腦袋一陣劇痛,無數記憶,無數古吳語語詞都涌入了她的腦海。

紫玉醒了,她睜開眼,但不是在太湖度假山莊而是在一所木頭搭建的古屋裡。古屋由一根根圓木排列釘隼成牆,房頂黑呼呼的,好像劈成片狀是古鬆皮板,斜打成木頭瓦頂。紫玉睡在一張榻上,蓋着柔軟的絲織就的被子。靠窗前,一張矮几上放着粗陶油燈和一隻陶罐,還有幾卷竹編的書籍。紫玉明白了,她穿越了,很可能是魂穿。她附身在一個和自己同名也叫紫玉的女孩身上。那女孩就是《搜神記》裡的吳王夫差的小女。

怎麼辦,穿回去,沒辦法。況且頭疼,身上疼。嘴乾得很,咽喉也幹得冒煙。紫玉咳了一聲。

“公主,你可醒了……嗚……”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孩哭起來。

紫玉聽明白了,這是古吳語。自己是北方人,別說古吳語,就是當代姑蘇無錫一帶的方言她也聽不懂,而現在她很自然就懂了。“你是小翠?”

“我是,我是”小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她有些害怕,怎麼公主好像不認識她了。

“扶我起來。”小翠扶起她,她要穿鞋。榻本來就很矮,就像北方人在地上鋪個牀墊子打地鋪似的。她坐在榻上就像坐在小板凳上似的。兩隻鞋,是錦緞面子,但鞋頭是方的,看不出左右。衣服也是,袖口寬大,前襟後背一樣寬大。她這個極爲愛美的女孩,什麼時候穿過這麼醜的衣裳啊。

小翠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告訴她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原來那天,黑衣漢字用梢棒劈過來的時候,紫玉側過頭那梢棒擦着她腦後一下,接着又橫起飛在紫玉的腰身,把她打飛了,身子飄向太湖。小翠去抓紫玉,沒抓住,也隨着飛向太湖。幸虧小翠進宮前是太湖漁家女會游水,所以在水中很快就尋到了紫玉,隨即拉着紫玉的身子游向岸邊。正在力盡欲沉的時候,一隻小船上一個男子點着竹篙飛過來,接着救了紫玉和小翠。現在她們倆就在那男子的家裡。

小翠出去,把那男子叫進屋裡。那男子甚是年輕,年齡與紫玉相仿,不過十八九的樣子。上身穿着短褐麻衣,下身着一袴褲,腳上一雙草鞋。雖是短打扮,卻是文文靜靜,眉清目秀。

“小姐醒了,可有什麼需要要在下幫你麼?”那男子道。

紫玉福了一禮,也不知這禮儀對不對,好像福禮該是大清時候的吧。紫玉慌忙站直身子謝道:“多虧公子搭救。小女不勝感激。”

“太客氣拉。”那男子說。

隨即二人交談,當聽了那男子介紹自己是韓重時,紫玉不禁愣住了,這也太巧了吧。韓重是前世紫玉的戀人啊。韓重聽紫玉說,自己是吳國公主時,也大吃一驚,原來是公主落難。

韓重告訴紫玉,自己是相國伍子胥的徒弟,師傅因要了解勾踐動態,帶着人去越國探聽情況去了,過些日子就會回來。該怎麼辦,聽聽師傅的意見。

韓重說:“公主不要急於回吳宮,看來你是有危險的,你母親勾郚夫人也是有危險的。待我差人前去打聽,探探情況如何?”

紫玉認爲韓重說的沒錯,自己穿越到此地,一切要以小心爲妙。

韓重的宅子是太平山臨湖的地方。在一片竹林的掩映下,這裡建了一片院子。紫玉現在安歇的是與一處遊廊連在一起的小院子,是韓重平時讀書的地方。由於比較清幽,韓重怕再有刺客打擾,就把紫玉安排到這裡來了。晚飯時小翠端來的一小陶罐米飯,菜是一盤子醃蕨菜。紫玉咬着牙堅持着把這飯吃下肚去。看來古人的物質生活並不怎麼好啊。這時她忽然想起,《左傳》中《鄭伯克段於鄢》中的莊公招待穎考叔的時候,最好的不過是打來的野味加工成了肉糜。看來自己要在這兒生存下去,必須得首先救了母親,除去欲害死母親的西施,除去奸賊伯嚭……然後改造生存環境,把後世的發明提前搬到這裡……

韓重家裡有一撥手下人。他是墨家弟子,人們說他有道術實際上是胡說,他那不是道術而是墨家傳承的機關術。韓重打發出去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說,“姑蘇城到處在抓前太子,說他是欲聯合宋國篡位。勾郚夫人已經畏罪上吊自殺了。……”

回不去了。西施已經掌握了姑蘇臺內宮。

“對不起,紫玉,我沒有能夠救你的媽媽。”紫玉哭了,很心傷,就象死了自己的媽媽。

太平山裡的生活還是比較艱苦,首先是清淡,也甚至可以說是寡淡,可以概括爲四個字“缺油少鹽”。韓重見公主每頓都吃的不多,心想此間飯菜怎可與吳宮筵宴相比,必是飯菜過素。於是經常派僕人去太湖打魚,回來把打撈上來的白魚放在瓦缶上烤熟,撒上點鹽沫,大家都說好吃,很香。紫玉慢慢品着,除了魚腥之外,就是鹹澀的苦味,後來她專門蘸了一點鹽沫嚐嚐,才知道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鹽。住了幾天,每天小解和大便也很麻煩,她去了一回廁所,差點就吐了一地。從此,寧可在馬桶裡解決一切,讓小翠再去刷馬桶,萬不可再去那驅蟲滿地的地方。

幾天後,韓重派出的人員回來說,太平山的山中各個路口,還有太湖通往各處的口岸,都有吳兵把守,正在抓捕逃犯。紫玉明白,那一定是伯嚭和西施派來的,抓捕自己的。太湖中未見紫玉的屍身,他們不放心。尤其是西施,總覺得紫玉還活着,要太宰伯嚭派兵嚴查,一定要搞個水落石出。

對於紫玉來說,不能等伍子胥回來了,她必須躲開這塊地方。去哪裡呢?

韓重說:“姑蘇城西的穹窿山,山高林密,便於藏匿。我們不如裝扮成打魚的,打着漁船到臨近姑蘇的西面登岸,然後棄船進山。”於是這幾天偷偷準備,把家裡僕人分成三撥,帶着乾糧分頭行走,約好在穹窿山笠帽峰下齊聚。衆人應吧,紛紛離去。韓重給紫玉化了妝,不知是何皮做的面具,粘在臉上,一副病容,滿臉雀斑。換上麻衣雨蓑,頭戴竹笠,再也難看出是俊俏女子的形狀。帶上小翠和隨身小廝丁柱就出發了。

由於四人上的是漁船,韓重又納了魚稅,守口岸的兵士也就放了行。

小船在浩蕩的太湖上由韓重撐篙,正如梭如箭往姑蘇而去。突然,遠處的巡湖的官船覺得不對勁,有人喊道,“那不是漁船,打魚跑那麼快乾什麼?快追上去,要他們停下來。”

韓重聽了遠處的喊聲,便更急了,使勁撐篙快劃。但小船無帆,再快也有限,恰又趕上一陣湖風打着旋刮來,小船一下子便又橫了過來。這時,三艘巡湖官船就把小船圍了起來。一位頭目樣的漢子朝他們吼道:“跑什麼跑?讓爺查查,你們是什麼人?”

韓重穩聲道:“我們是打魚的。”

“打魚的?”另一個漢子眯起三角眼說,“就你那臉龐也象打魚的,分明是他媽的小白臉,唸書人。那個一臉雀子的,長得男不男女不女的,看那腰身就不對勁?來人,把他們押上船來。”

說着,幾名軍士就從官船上臨高向小船跳過去。韓重見事不妙,手一拉紫玉,反身抱着紫玉跳進太湖。小翠也忙拉着丁柱跳進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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