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惠子,辛苦了。”
“安排的差不多了,小林光夫在那裡。”
“他是誰?”
“我亡夫的一個部下,兵營附近的料理店我想請他負責,他和軍營裡面的人很熟,有幾個老鄉。”
“惠子,今天我想聽你說心裡話,你這些日子,神神秘秘和別人通電話,每次還不讓我聽到,到底是爲什麼?我們即將結婚,不是嗎?你的事我有權知道。”
“不是一回事,你不要管。”
“不行,如果你今天不說,明天開始我不會再來了。”
“你不要逼我。”
“我們中國對夫妻雙方而言,沒有隱瞞的事,我們即將結婚,從那以後我要照顧你一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山下惠子低下頭,咬着嘴脣沉默着。
這個男人帶給她很長時間沒有過的歡樂,溫柔對待她的一切,和他談論藝術,人生,對酒當歌,宣泄着酣暢淋漓的快樂。
“我不能放棄,我只是怕連累他,我要說,把一切告訴他,如果以後有災難降臨,我擋在他的前面。”她暗暗的想。
“那我全說了,只希望你不要離開我,我前夫以前是關東軍的聯隊長,大佐軍銜,9.18以後在北滿作戰。
你不知道,日本有個反戰人士組成的同盟,同盟的宗旨是反對戰爭,希望日本和鄰國和平發展,共同繁榮,日本軍隊中有很多人認同這個觀點,我前夫也是。
他和他的朋友經常在我家聚會,可不幸的是,他們中有很多人戰死了,包括我的前夫。
這個同盟現在還存在,他們的宗旨有所變化,認爲讓日本在戰爭中愈快失敗,對日本民族是有利的
。
說到底,他們纔是真正的愛國者,我和別人通電話就是這些人,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爲我們的身份一旦暴露會以叛國罪被處死,會連累你。”
尚進勇知道這種事,那是在日俄戰爭時就存在的,任何民族都有真正的愛國者,都有真正的民族主義者,其實,這纔是一個民族最後的希望,可是我們中國的在哪裡呢?
“今天,我沒去工地,我是去我表弟那裡,在滿洲他的腿殘了,不能呆在部隊,他沒有什麼技能,以前只會打仗,現在生活困難,開了一間雜貨鋪,和老婆,女兒勉強度日。
像他這樣的老兵還有很多,生活悽慘,家中有富裕的親戚能接濟的生活還說得過去,沒有的生活比中國人還慘,軍部不允許他們隨便走出租界,要出去也要有體面地生意,所以只好靠退伍費開間小店維持生活,我都說了,只希望先生能原諒我。”
尚進勇看着山下惠子掛着淚珠的臉龐,一把把她拉入懷中:“你應該很早告訴我,我既然要和你結婚,就要接納你的一切,你的表弟也是我的表弟。
我也憎恨戰爭,渴望和平,今天我要在這裡讓你真正成爲我的女人。”
天剛放亮,電話鈴聲吵醒了尚進勇:“老尚,一會我讓老二給你送銀票。”
“晚上再打,還困着呢?”
“昨天是不是太猛了。”尚進勇扭頭看着身邊還在熟睡的山下惠子:“怎麼,要聽聽細節。”
“別找樂了,正事還忙不過來,白天各忙各的,晚上詳聊。”
“快起牀啦!今天我和你一起看看你表弟,我還想給他一個營生。”
“等等,還沒睡醒,昨天你太猛了,我太累啦。”
尚進勇無奈的一笑:“那就繼續....”
葉奮韜放下電話:“我先去把你們老姑接來,你倆先別出門。黎明,跟我走
。”
“大哥,安排好了?”
“你看,雞鴨魚肉,蔬菜,水果,我想山貨那裡有,衣服,日常用品都是整箱的。”
“黎明,你帶隊,到那完事趕緊回來,兩輛小車都開回來。瑩妹,跟我回去。”
在回家的車上,賈瑩拿出幾張紙:“我把要的東西都寫好了。還有,我的幾個同學不願意南遷,想留在平津,你得找個時間見見,他們還帶過來幾個護士,除了一個是北平的,其餘的都是天津人。”
“好事啊!到家一塊說。”
“惠子,有現錢嗎?”
“要多少?”
“1000日元。”
“有什麼用?”
“你先給我,一會,葉先生會派人給我送錢來,你囑咐靜子收好了。”
“我知道了。”
“那我們走,去你表弟那。”
尚進勇和山下惠子來到日租界的瀋陽道附近,低矮的房屋連成了片,在一個街口,有一家小雜貨店,遠遠望去,櫃檯後面坐着一個穿和服的少婦。
“表姐,您怎麼來了?快請進。”
“一郎呢?”“在屋裡。”
“我自己進去吧!你忙你的。”
“這位先生是...”
“這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尚先生。”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經常聽表姐提到您,快請進。”
雜貨店後面是一個不大的小院,左右各有一間偏房,中間是一間正房。
一個拄着柺杖的大約三十歲左右的日本男人迎出來,鞠躬說道:“歡迎,尚先生
。表姐,我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快請進屋。”
尚進勇鞠躬還禮!”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屋子只有十幾平米大小,屋內的佈置是典型的日式佈置。
“表姐,昨天沒有你的幫忙,花子就很危險了,現在大夫說已經沒有危險了,真是太感謝了。”
“我是她姑姑,應該的,我和這位尚先生就要結婚了,他今天一定要來看看你。”
“我叫近藤一郎,請多關照。”
“一郎,我和你表姐即將結婚,以前她沒有告訴我你的情況,照顧不周,請多原諒。”
“哪裡的話?現在我們能活着是託表姐的福,太感激了。”
“我呢?有一個想法,還沒和表姐商量。惠子,你也聽聽行不行。我要在薊縣建一個貿易貨棧,也許還要建一家飯館或茶樓,我想請你做大掌櫃,負責天津市外的事務,不知你的意思?”
“太感謝了,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勝任。”
“我看行,你只是負責收購周圍的物產,具體的銷路沒問題,我會安排人向外推銷。惠子,你看呢?”
“他一個人不行,身體沒法勝任。”
“我還要僱傭夥計,他是大掌櫃,用不着他幹,他看着就行了。”
“我倒是還有一個戰友,我是中隊長,他是我的副手,只是一隻眼睛瞎了,現在的情況和我差不多。”
“是像你和你表姐一樣的人嗎?”
“是的。”
山下惠子在旁邊也向尚進勇點頭示意。
“那行,這是1000塊日元,你拿着先安置你和你的戰友家裡的事,然後聽消息和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