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和遲明輝說完以後,可以說是長久的不能平靜,但她還提了個小小的請求,就是不要掛電話。
她還能記得,影視城那天她無意中喝了啤酒,導致喝的有點糊塗,暈頭轉向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結果那夜,電話沒有掛,早晨睜開第一眼的時候,聽着電話裡頭對方的呼吸,竟然感覺那麼奇妙。
遲明輝居然沒有反對!
這簡直是個不可思議的事情。
顧念滑到被子裡頭,聽着電話那頭悄然無聲的反應,如果不是他答允了自己,還以爲他已經自己默默的給掛掉了。不過面對一個從來不會表達自己內心的男人,她也不可能再要求更多,現在這樣也挺好。
公司裡頭如果也有盯梢的人,這也是件可怕的事情。於曉其實瞭解的最清楚,但是顧念實在無法想象於曉是那種白眼狼,更何況他還指着遲明輝成爲自己事業上的助力,溜鬚拍馬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出賣他們兩個。年會後他就跟着遲雲陌雲禾離開了A城,遲明輝最近作爲經紀人是十分不稱職的,居然又和她借調了於曉。
於曉別提多高興,他也成了個不盡職的經紀人,只顧着圍着遲明輝轉悠,像這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好事,顧念也沒有反對,年前她確實並沒有太多的事情。像於曉這樣的忠犬,怎麼可能把她和遲明輝的事情爆出去。
至於其他人,她問了一圈,包括蕭語,她甚至都起了疑心,畢竟那天晚上在地下停車場,蕭語也問過自己和遲明輝的關係,但轉念想象可又覺着不大可能。蕭語就算是覬覦遲明輝,也不可能找的見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父母。
最後遲明輝說了句:你別多想了,明天到公司就會分曉。
顧念歪頭問:是要用我來引蛇上鉤麼?
遲明輝冷笑了聲,不置可否。顧念撇了撇嘴,雖然被鄙視了,但依舊很開懷,至少明天就可以去公司找遲明輝,而且還不需要躲躲藏藏。
忽然間,她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陣水聲,奇怪的擡眼看向手機,還特意把手機按亮,上面依舊是維持通話的狀態,好奇的貼到話筒邊上,突然間面紅耳赤起來,幾乎是在瞬間就猜到遲明輝在洗澡。
他居然把手機拿到了衛生間裡,對衛生間格外熟悉的顧念,根本不需要想象,就可以完整的在心裡畫出那個畫面。
若隱若現的腹肌,弧度柔韌的腰線,瘦削堅實的胸膛,引人遐想的鎖骨,讓人心動的面部輪廓,堪稱完美的五官,幾縷隨意粘在頸項間的溼潤黑髮,熱氣掩映下那雙摘了眼睛就格外勾魂攝魄的眸子,都讓顧念心口惴惴幾欲噴血。
在牀上煩躁的擰動了幾下,刻意不去聽那嘩啦啦的始終放着的水聲。顧念還爬起來打開筆記本放了點音樂,來掩蓋心裡頭的躁動不安。
這個男人,分明又在引誘自己!
顧念睜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手揪着被子,也在爲自己現在的心態而奇怪,對方的父母根本不承認自己,爲什麼她卻一點都不傷心。可能終極原因,還是因爲遲明輝沒有隨着父母的態度變化而變化,他甚至比以前對自己更好,所以才換得她現在的片刻平靜。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來自於她對自己的清醒認知,大概是從來沒想過,能嫁給遲明輝這件事。縱然是個妄想,卻還希望能夠更久的在一起。
這世上有多少有情人,走到最後也沒有辦法牽手,她能擁有現在,也應該能夠滿足。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和努力吧,何必苛求不可能的事情。心念微微一動,顧念側身,對着水聲嘩啦啦的那邊輕聲說了句:“我好愛你啊……”
水聲頓止。
她愣住,聲量本來也不大。沒想到居然被聽見了。
好在遲明輝也僅僅是停了下,電話那頭又傳來走路聲。
顧念嘆了口氣,這該死的男人,到頭來開個手機不掛斷變成自己隔空被色誘,估計又該一夜無眠了……
這天晚上熬了多久才睡着顧念不記得,反正睡覺之前她不甘示弱的唱了個荒腔走板的晚安曲:喜洋洋美羊羊……數小羊……
雖然遲明輝很奇怪她爲什麼唱個歌怎麼都離不開狼和羊的題材,礙於難聽的程度已經快趕上忐忑那首歌的顫抖程度,不得不及時遏制,讓她趕緊睡覺。
“丫頭睡覺。”
“是!隊長!”
顧念閉上眼,再睜開,就是早晨,隨手拉開窗簾,還打開客廳的電視,就往衛生間裡頭洗漱。
電視上正播放着最近的一些新聞,她惦記起遲明輝所謂的時政和娛樂都要關注的好習慣,於是調臺調整了好半天,才轉移到了某個娛樂報道上頭。
今天這個明星插了那個誰一刀;明天那個誰在微博上反報復了誰一下。爭取頭條是個非常艱難的事情,不幹點出格的還不容易被人記住。
尋常的娛樂新聞倒是還有點意思,太八卦的東西顧念根本就不想聽,十足因爲自己也是受害者。
直到電視上突然播放了《天堂的槍聲》劇組的探班,滑過雲禾滑過遲雲陌的時候也沒有太在意,突然間聽到喬默接受採訪的時候呵呵的說着,最近公司的後期已經制作出了第一版宣傳片,目前已經可以投放出去,大概不久就會和觀衆們見面。
顧念沒在意,一個人奔到了房間裡頭換衣服,今天不需要太風度,所以她裹的嚴嚴實實的。
主持人說:“剛纔喬默所說的宣傳片,我們節目組甚至搶到了一輪播放權,作爲年度的一部大戲,雖然可能趕不上賀歲片,但我相信明年的上映,應是一場全明星大宴。接下來讓我們對《天堂的槍聲》先睹爲快。”
顧念耳朵微微一豎,突然覺着那片子的音樂有點熟悉,因爲都是戲曲的噠噠噠噠的鼓點聲,幾乎是在瞬間,她就倒退了回來,瞬間愣住。這部宣傳片居然是以自己的一個回馬槍的姿勢定格,最後鏡頭緩緩走到眼角處那挑起的眼線,落入復古懷舊的場景。
——一段亂世之中愛與被愛的抉擇;一段昏黃記憶裡天下蒼生的哀歌。是戰!是城樓上柔弱身軀的滅亡與救國,是天堂的槍聲裡封塵多年的華麗站鬥……
這部片子的製作和《摘星》完全不同,所有的場景都帶着很壯烈的感覺,甚至把她站在城樓上面的一幕給完整的截取下來,顧念幾乎是貼到了電視上頭,看着那畫面的精緻轉場。
自己飾演的那角色清影從城樓上往下一墜。
電光瞬間襲上頭頂,她扶着腰“啊”了一聲,居然在這時候閃了腰。
顧念是扶着腰走進馳譽公司的,按照遲明輝說的,她還去和其他樓層轉悠了下,爲了拉仇恨而讓自己出現在很多人的眼皮底下,這樣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天顧念來找遲總,真是如日中天的受寵。
磨磨蹭蹭的到了25層,看見丁秘書坐在外頭,巧笑嫣然的說:“顧小姐,您來了。有預約麼?”
顧念想了想,“大概……算有吧?”
隔着厚厚的冬衣,她死命的揉着腰部,家裡頭居然沒有了雲南白藥,這時候舊傷復發,她也只能歸結爲早上看見的那個鏡頭,一下子掀起了當時掉到墊子上頭撞到了傷處的痛感,神經反應簡直是過度靈敏。候頭遲就。
丁秘書只好無奈的笑了笑,顧念雖然在25層似乎是有特權,但至少還是問一下的比較好,畢竟是她的工作職能,目光落在顧念手正在拼命揉着的腰部,丁秘書用幾不可聞的嘆息來表達自己的心情,遲總還真是太過剛猛啊……
“遲總,顧小姐來了,請進麼?”
得到回答以後,顧念才推開門,探頭看了幾眼正在電腦前頭坐着的遲明輝,小心的邁腳進去。
他正在接電話,伸手對她示意了下,顧念這才摘下圍巾扶着腰一顛一顛的走過去,還有點小興奮的問:“怎麼抓內奸!”
但是轉而她就有點擔心的說:“可是今天我明晃晃的來找你,被你父母知道了,會不會……”
都已經答應了遲母,會離開遲明輝,現在自己這麼厚臉皮的蹭回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這麼一想,本來興奮的心情瞬間低落了下來,有點不安的看着對方。
“沒事。”遲明輝說,“你是公司的藝人。而且,我心裡有數。”
有數?難道誰是內奸他已經知道,只是需要個證據來證明這件事而已?所以今天她明晃晃的到公司只是爲了釣出這條藏在公司裡頭的通信魚。
顧念看了眼遲明輝的電腦屏幕,沒有任何異常,也就是說不可能涉及到什麼監控數據以及高科技手段,也就是說這個人其實就在附近……
心口陡然跳了一下,顧念想起個很低調的人,丁秘書……
顧念一直覺着像丁秘書這種人,不太可能會把自己當作情敵,工作領域裡,雖然秘書和老闆感覺多少會有點曖昧,更何況丁秘書這種漂亮的存在。
只是她平時對遲明輝太過低調聽話,很多事情也都做的非常的穩妥,所以顧念從來不會懷疑丁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