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子心中暗自沉傷,又有誰能知曉他心中最爲切齒的痛,又有誰能明白存在了幾百年的長生堂居然在今日就這樣沉陷淪亡了,難道真的是天意當道?
想到此,他低首哀嘆了一聲道:“你們幾個人是來逼迫我們投降的麼?是不是覺得我們長生堂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秦無炎毫無血色的面頰上,又是冷冷一笑,道:“玉陽子師叔,你這是哪裡話?長生堂現在的情況哪裡還有一絲生機?莫不如投降了我們,這樣你們纔有一線生機。否則,這樣下去,你們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玉陽子看了看身後的一干門衆,半響,突然有人喊道:“別殺我們,我們投降……投降……”說着,便是向前面跑去。
玉陽子怒氣滿盈,目光兇狠的看着那個人,大喝道:“你要想去,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只不過是看你想死還是想活?”
那人聽了,忽然的看見了在玉陽子面前的孟驥的人頭,突然的心裡又驚又怕,更是看着孟驥這個倒黴鬼,頓時嚇得身子軟綿綿的如同一絲棉花一般,頓時呆坐在了那裡。
不過此時,玉陽子又一次深深凝望門下的一干衆人,又擡頭看了看秦無炎等人那漠視的神情,忽然心裡一陣酸楚,道:“罷了,罷了,我也不攔着你們了,事到如今,天意當頭,我還能說什麼?我又能說什麼呢?”
說着,擡首看着一干衆人,道:“你們想怎麼選擇……”接着,又哀聲嘆了一口氣,道:“事已如此,你們自己選擇吧!”
下一刻,不出所料的,場中的長生堂衆人居然齊齊的如同地面上一條條扭曲的蟲子衝着秦無炎等三人爬了過去。
片刻後,玉陽子獨自一人默默的坐在冷風之中,而陪伴他的只有那一襲寂寞的孤獨身影。
此刻,金瓶兒嫵媚一笑,道:“別人都這樣做了,您老還在堅持什麼?”
一旁,秦無炎那無色的面頰之上,微微露出一副勝利者的笑容,道:“您老總不會在這裡獨自守望着月光、寂寞的、就這樣久久無語靜坐吧,,,,,,,,。”
只有鬼厲淡然的看了一眼玉陽子,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並無任何話語。
玉陽子默然的看着三人,面色上沒有一絲絲的表情,更是眼光橫掃之間,緩緩搖了搖頭,淡然道:“算了,我這把老骨頭了,還在這等什麼呢?等待生還是死?”
說着,他看了一眼秦無炎,道:“那你們什麼意思?”
還不等秦無炎開口,一旁的金瓶兒首先開口微笑道:“怎麼?聽玉陽子師叔的口吻,貌似您還想說點什麼?”
玉陽子心中一陣怒氣逼身,但面色依舊平和,道:“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你說我能說什麼?我只是可惜,長生堂之名,只能延存到今日了,恐怕以後……”
說着,他深深哀嘆了一聲,道:“恐怕以後這個世界上或者說整個江湖上,在沒有長生堂這三個字和這個門派了!哎,真是成王敗寇啊!”
無可奈何的表情充滿在他那平和的面容之上,也許此刻他的恨是如此強烈和如此的無可奈何!
秦無炎看着玉陽子那無奈的神情,冷笑道:“師叔倒是很知曉明理!不過,師叔好像內心中依舊不服氣啊!”
玉陽子身子一震,聽着這些小輩說話的口味,簡直覺得這就是天大的恥辱,更是讓他心中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不過終究他還是忍氣吞聲道:“現在的我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境界,說白了,我就是你們的俎上魚肉!投降也許是最好的歸宿,哎……最起碼我對你們還算是有點用處,不然你們早就要我的命了,不是麼?”說着,又是環顧了一下站在周圍的三人!
此言一出,秦無炎看了看金瓶兒,又看了看鬼厲,不想三人之中,唯有鬼厲一聲不作的站在那裡,依舊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唯有秦無炎和金瓶兒都是面色一動,想必心中一定在想着什麼?
當下秦無炎開口道:“沒想到玉陽子師叔到了末了還會這一手,真是不想到啊!”
玉陽子環顧了一眼周圍,莫名道:“什麼這一手?這周圍哪裡還有長生堂門下弟子?我不明白,你們還在怕什麼?”
一旁,金瓶兒巧笑嫣然道:“師叔,你說呢?”
說着,她得右手邊,紫色的光芒漸漸升起,更是口中朗聲道:“長生堂雖然門主以下實力不濟,但是作爲一派門主,實力可不是吹出來的啊!只是今日……”
說到此,她又冷冷一笑道:“若不是您下手太快,和正道衆人廝殺拼搶,我想我們也不會這樣佔得便宜啊!”
說着,一旁的秦無炎同時附和道:“金仙子說的很對啊!師叔您道行高深,野心也大,論輩分我們可都是叫您師叔啊!如果你進入我們其中任何一派門下,只怕我們還要在你手下行事啊!換成您,您願意麼?”
一旁,一直沉默無語的鬼厲忽然道:“這話說的對極了!不愧是秦兄,把我想說的提前說了出來!”
幾乎同一時刻,玉陽子慢慢站起身,淡淡看着三個狂妄的小輩,冷冷道:“那你們想做什麼?”
此刻,鬼厲與秦無炎、金瓶兒三人齊齊向着玉陽子又走近了一步,更是秦無炎低沉着目光,冷笑道;“做什麼?您若是死在這裡也不錯啊!也算是你死在自己門下的地界不是麼?那麼,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想死在誰的手裡?”
“什麼?無恥小輩,如此放肆!只怕有你爺爺我的時候,你們還沒出生呢!”玉陽子緊緊捂着氣血沸騰的胸口狠狠說道。
此時,一旁站立的金瓶兒看着玉陽子,又看了看鬼厲和秦無炎,目光冷冷直視蕭蕭夜晚,道:“今日的風還真是冰冷透骨啊!難道知曉今日有悲哀的事情發生,事先哀鳴麼?”
說着,她又道:“我看二位仁兄都想躍躍欲試,那麼小女子就不出手這件事情了!”說着,紫色的光芒漸漸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中。
一旁的秦無炎微笑着看了看一旁的鬼厲道:“那麼金仙子不想插手上前,就剩下你和我,該是鬼厲兄你來解決還是我來解決這件事情?”
鬼厲淡然的看着前方那一臉憤恨難平的玉陽子,心中忽然的又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心裡更加難以抑制曾經的那種悲痛欲絕之感,冷然道:“這件事情,秦兄可否……”
“不必多說,我明白了!”秦無炎看着鬼厲背後漸漸泛起的藍色光芒,隱隱笑了一聲,朝他點了點頭。
此刻,玉陽子看了一眼鬼厲,忽然的一聲長嘯道:“鬼厲……張小凡,昨夜你是想要我命的,不是麼?如今,你不會在裝蒜了吧!”
鬼厲搖了搖頭,依舊淡然道:“我?從來不裝任何的神情。可是……”
說着,他緩緩把噬魂插在了背後,身子慢慢的騰空而起,更是夜風蕭蕭之間,一襲黑衣凌風舞動,如同黑暗中的一條巨龍,恐怖的令人窒息。
此刻,玉陽子同時的也蹂身而起,狂叫道:“你們太囂張了,我既然已經投降,你們居然如此,既然這樣,就算死我也要努力拼搏一番,如果僥倖活下來,那是上天眷顧,但是如果今日死在這沼澤中,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鬼厲卻沒有言語,而是在半空之中,真的拔出了十年不曾出鞘的天琊神劍,似乎此刻他要速戰速決!
錚!
尖銳的響聲中,天琊神劍光芒萬道,遮天蔽日,頓時之間沖天藍光照耀世間,如此把這黑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的明亮。
“啊,臭小子……”說話間,玉陽子也同時騰空而起,卻不想,他胸口之中一陣氣血上涌,更是一時間他滿臉漲紅,似乎馬上就要破體而出一般。
此刻,漫天藍光之中,下方的秦無炎和金瓶兒卻淡淡看着這一切,驀然間,金瓶兒笑了笑道:“沒想到,十年間,鬼厲兄居然真的將青雲門下得無上奇術學的如此精湛啊!”
秦無炎淡然點點頭,道:“我把此事讓給他,也是想看看他的法術到達如何境界?沒想到啊!”
說着,兩人又是緊緊擡頭觀望半空。
此時,只見那把天琊神劍在鬼厲的手中居然越來越亮、越來越盛,頓時之間,強烈的風聲震天徹地的漫天呼嘯而來,彷彿此刻曾經不可一世的天琊神劍在這個異地在一次發揮它那無上的威力。
一時間,天地旋轉動搖,風聲之中貌似上蒼在激烈的狂嘯,上古神靈貌似都在一同戰抖,這一切的一切貌似無人可擋。
此刻,在他的湛藍色的劍光下,衆人隱隱約約望見那張熟悉卻又決絕的面頰,那是一張穿越十載光陰的面頰,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頰,更是對着玉陽子這樣魔教門主之人,沒有絲毫留情之感。
風聲劍劍柔腸碎,鋪天蓋地的破空劍聲,如同狂風驟雨般從四面八方瘋涌而至。
此刻,玉陽子忽然面對着漫天藍光,漫天劍芒,厲聲狂笑道:“哈哈哈哈……是叫我苟且偷生?還是叫我生不如死?”
說着,他手裡舞着陰陽鏡,頓時長嘯逆天,衝着那萬丈藍光迎面而去。
九天神兵的無情法寶前方,是一張如何痛心疾首的面頰和怎樣絕望死心的目光?
那陰陽鏡法寶的上面可曾發出一絲絲的聲響?
玉陽子可曾在這個最爲絕命的時刻,發出最後的悲慘華章?
今夜,可是死前最後一筆華美絕唱?
此時,鬼厲的眼中凸顯的並不是冷漠的神情,而是帶有一絲絲的狂熱和興奮!
他是爲何狂熱?
爲何興奮?
只可惜,十年前,他心中的苦楚,又有誰知?
又有誰明白,在這個異地,他手舞天琊之時,那心中最爲深沉的思念之中,到底想的是誰?
此刻,他黑衣飄動,拂過那沒有血色的面頰!
此刻,他深深呼吸,望着手中的天琊神劍,本應是她手中之物。
他如同當年那絕世容顏的女子一般,在雲端獨自佇立,深深呼吸間,朗聲開口道:
“九天玄剎,化爲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頃刻之間,頓時風捲殘雲,化爲漩渦,劇烈顫抖。
古老的咒語在死亡沼澤的上空久久迴盪,可是半空之中卻不在是曾經的白色身影,如此鬼厲凌空而立,更是黑衣楚楚。
十年前,是她在天際,狂舞的如同美麗的百合。
十年後,是他在天際,手舞天琊如同黑夜中的一盞奪目明燈。
同樣的神劍,只不過十年前和十年後在不同人的手中,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此刻,只見上空之中那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漩渦在九天蒼穹急速的旋轉,更是電芒閃動,如此的犀利!
頓時,玉陽子望着那巨大的如雪般的白色電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好一把天琊神劍,好一身精湛法術,好一個鬼厲啊!沒想到啊!沒想到,我今日居然被這個小鬼頭所打敗啊!我啊……”
風雲重聚的夜空在一次呈現出無盡的悲傷,似乎此刻,玉陽子才明白了一絲道理。只是這一切太晚了。
下一刻,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傳響世間。
遠處,正道這裡才安頓下來,卻不想遠方的轟鳴聲讓他們頓時心感不安!
蕭逸才望着遠處那一道驚人的電芒,緊張的看着周圍一干衆人道:“難道是……”
此刻,文敏從一旁走了過來,在他身邊站定,皺眉道:“是神劍御雷真訣……莫不是,張小凡……”
田靈兒聽聞,同時看着天際那一抹盛放的湛藍光芒,對着蕭逸才道:“難道真的是小凡麼?”
一旁,宋大仁走到田靈兒身邊道:“又不知道該是誰如此倒黴了!”
田靈兒怪異道:“宋師兄,此話怎說?”
還不等宋大仁說話,杜必書慢慢走了上來,道:“想必魔教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不知今夜又是誰喪命於這茫茫沼澤之中了!”
說着衆人又是望着那無盡的黑夜,低聲嘆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