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郊外,有一處莊園,莊園的不遠處就是北齊駐紮在上京城外的護城軍。
而這莊園的裡外,則由錦衣衛嚴密的把守着。
莊嚴的深處一座孤零零的小樓矗立着,左右四方毫無遮掩之物,只需在四周安排上四名好手,便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夠從此地逃脫。
除非其中所囚之人擁有着橫推一切,甚至無懼於軍隊圍剿的力量,不然這種一覽無遺的囚籠,想要取巧根本沒有機會。
小樓中,有着五處打造的頗爲嚴密的牢房。
只是這牢房目前只有兩人,而且還被分別隔開,互不相見。
沈重站在樓外,凝聲問道:“還沒有招供?”
一名中年模樣的錦衣衛冷肅的神情中竟罕見的浮現出了一抹敬意。
“沒錯大人,卑職已經將所有能用的刑罰用過了一輪,那人身上此刻連一處好肉都沒有,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想要開口的意思。”
沈重眸光微沉,隱隱的有些不安。
作爲錦衣衛鎮撫使他自然也不是幹吃飯的,在抓住言冰雲之後,他還順勢發現了一個名爲羅網的組織。
不過最開始只是抓了一個外圍成全,完全屬於那種一問三不知的類型,不過經過他謹慎的運作,順藤摸瓜之下,甚至可以說是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才抓住了此人。
之前抓住的幾個人幾番大刑伺候之下,最終都承受不住,選擇了招供。
但唯獨此人,無數刑罰加身,竟毫無屈服之意。
自打被他抓住以來,甚至連一個字都未曾說過。
但此人又表現出了極其強大的求生意志。
很矛盾,卻令人忍不住心驚。
總覺得,此人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沈重覺得再留下他怕是個禍患,思索片刻後,當即道:“除掉他,不要留下一絲痕跡。”
沉吟片刻之後,他吩咐道:“處理好此事之後,將言冰雲提出來。”
肖恩和狼桃已經歸位,這言冰雲自然也要早些送出去的好。
萬一讓那位殺上門來,別說是他錦衣衛,就算是整個北齊怕是都承受不住。
忽的,沈重神情一動,屏息靜聽,頓時便聽到了一陣整齊劃一的隆隆聲。
這似乎是個馬隊?
馬的數量不多,但從聲音中,他卻聽出了幾分令人心驚的威勢。
訓練有素,來者不善!
他召集了此地的數十位錦衣衛,匆匆邁步而出。
院落外,一位身披銀甲的女將,身後跟着二十騎冷然的看着此處。
沈重當即便認出了,這是從入了劍門關之後,便一直護衛在李承幹身邊的護衛,那名身披銀甲的女將名爲驚鯢,乃是李承幹極爲信重的心腹之人,東宮的護衛統領。
他心頭一跳,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道:“驚鯢將軍親至,莫不是爲了言冰雲而來?何至於這般陣勢,我這便讓人將他帶來交給將軍。”
原來言冰雲也在此處。
驚鯢心頭淡淡的想着,面色依舊帶着難掩的冷意。
順着李承幹賜予她的某種感應之力,如今在這院落之外,她已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她神情越發冰冷,居高臨下的看着沈重,道:“閣下可曾聽說過羅網?”
沈重神情稍稍有些繃不住了,羅網二字他如何不知?
或者說,他也就僅僅只知道羅網這兩個字而已。
羅網究竟有多少人,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爲何方勢力效力,他是一概不知。
但顯然,此刻驚鯢的問題已經說明了一切。
羅網的背後之人便是那位慶國的太子殿下。
他心中叫苦不迭,不過他知道,自己定是不能承認的。
他一副疑惑的模樣問道:“將軍此話何意?羅網是什麼?”
驚鯢跟在李承幹身邊數年,也學到了一些李承乾的行事風格。
根本懶得和沈重扯皮。
“隨我衝!”
一聲冷喝,便拔劍策馬殺了出去。
身後二十騎更是毫無猶豫,瞬間追隨着衝了出去。
轟隆隆!
僅僅二十騎,衝鋒起來竟好似有着千軍萬馬之勢。
院落之外的錦衣衛紛紛變色,沈重急喝道:“此乃錦衣衛重地,還請止步。”
然而驚鯢又怎麼會理他?
不過眨眼間,便已經衝到了近前。
沈重一咬牙,出聲喝道:“攔住他們!”
聞言,數十位錦衣衛咬牙,當即拔刀相抗。
然而,騎兵衝鋒之勢何其猛烈,那二十騎看似普通,實則卻有着七品巔峰的武者之力。
如今借勢之下,便是尋常八品也難以應其鋒芒。
只一個剎那,錦衣衛便死傷慘重。
沈重快步後撤,眼皮抽動,低喝道:“何道人,擋住他們!”
不遠處,一位九品中年劍客正準備出手,驚鯢忽的冷聲道:“拿下沈重。”
下一秒,在沈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何道人臨陣反叛,一劍如電而出,橫在了沈重的脖頸之上。
“沈大人,得罪了。”
沈重面色徹底沉了下去,一陣無法掩飾的蒼白之色瞬間浮現。
其餘錦衣衛見狀也紛紛放棄了抵抗。
沈重這位錦衣衛鎮撫使都被抓了,他們自然被必要繼續頑抗,不然不出盞茶功夫,他們怕是都要死絕。
驚鯢帶人入了院落,循着那股越發清晰的感應,直入院落深處的小樓。
很快便發現了幾乎已經不成人形的那位羅網核心成員。
場面太過慘烈,哪怕驚鯢都略有幾分不適。
若是普通人,就這些傷勢怕是早已經死了無數次。
驚鯢壓抑着心頭的怒火,囑咐兩人將之擡到馬背上,順便將言冰雲也一併帶上。
翻身出了院落,手中赤色的驚鯢劍出鞘,便要含怒斬下沈重的頭顱。
羅網不是什麼相親相愛一家人這樣的組織,成員彼此之間感情也頗爲淡漠,但同爲羅網之人,如此慘狀,總還是有些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但便在此時,肖恩帶着人馬匆匆而來。
“將軍手下留人!”
一聲急喝,令驚鯢暫且止住了揮劍之勢。
她眸光冷冽的盯着肖恩,等待着他給出她一個不殺沈重的理由。
她知道肖恩也投靠了主上,也因此,她可以給肖恩一個開口的機會。
肖恩明白,在眼前這個英武冷豔的女人面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力。
所以他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沈重此刻還殺不得,我已經查到司理理姑娘中毒一事與沈重有關。”
驚鯢聞言,當即收劍歸鞘,冷冷的看了沈重一眼,知曉輕重的她也不糾纏,直接道:“走!”
當即便帶着人離開,何道人遲疑了一下,也從院落中牽了匹馬,迅速跟了過去。
肖恩來到沈重面前,語氣淡淡的說道:“沈重,你的事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