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堂下課,桑祈又撇下卓文遠拿着彈弓躲進草叢。
身旁都是石子,她隨便拿起一顆,架在繩上,瞄準後,“啪!”地放手。
宴雲之此刻正在批閱作業,一粒石子飛了進來,正中他腦門。
宴雲之吃痛,不等他擡頭,又一粒石子飛了進來,打翻了他的紅墨,瓶倒在桌上,剛剛收上來的作業已全部不能再看,濺起的墨水漬在他澤上,宴雲之起身,怒火攻心地走到窗前。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學子如此放肆!
還沒等他觀望,又一個藍色的小包朝他的臉飛來,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手接住。
宴雲之抓得用力,那荷包裡的香料味受擠壓猛躥出來,嗆得宴雲之咳嗽連連,眼淚都薰出來了。
淚眼朦朧中,他又看到桑祈樂呵呵地朝他招手:“司業!我來送荷包了!”
宴雲之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將荷包用力扔回去。
不遠處的桑祈側身躲過,荷包掉落在地。
彎腰撿起荷包的吊帶,兩次計劃都失敗了,桑祈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悻悻地走了。
宴雲之氣憤地關上窗,內心大嘆!羽兄!你的妹妹怎會如此難以調教!?
兩次行動下來,桑祈都沒能順利叫宴雲之收下荷包。
第三堂課上,桑祈愈發苦惱,一想到自己在上元節登臺出醜便心慌得緊。
不行!這個賭約她絕不能輸!
靈光乍現,她又生出一個主意。
這堂課的博士是屬國子監裡年歲最高,資歷最深的老博士了,他講課從來不離三尺講臺,恰巧她又位最後一排。
桑祈用書擋住臉,偷偷往門外看去。
她又離門那麼近,悄悄溜走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半節課下來,卓文遠見桑祈心不在焉,鬼鬼祟祟的,撇撇嘴,拿起書就往腦袋敲去。
“哎呀!”
這敲的力道是小,受驚是大,桑祈虛驚一叫,卻引得全班回頭。
老博士努力的睜大眼:“那位學子可有什麼疑惑?”
桑祈瞪了卓文遠一眼:“沒,沒有!我,我不小心磕到手了!”
衆人鬨笑,老博士敲了敲戒尺,喝訴安靜,又繼續講課。
桑祈微微紅着臉,責備道:“卓文遠你幹嘛!嚇死我了!”
方纔她還以爲老博士破例下來檢查了。
卓文遠轉了圈筆:“見你半節課魂不守舍,怎麼?看上哪家郎君了?”
他說得嬉笑,卻話裡帶着心思。
可這話平日裡說多了,桑祈只覺得卓文遠又在調侃她,於是戲弄回去:“這汴京四大才子榜首就在我身邊呢,我還能看上哪家郎君?”
卓文遠聽着一愣,手中的筆不轉了,定定地看着桑祈。
這話一講出來桑祈就後悔了,看卓文遠的反應,好像是當真了啊!?
如何解釋?如何解釋?
正當桑祈漲紅了臉,卓文遠卻先說話了:“阿祈真是長大了啊,知道戲弄回我了。”
可桑祈卻下意識地接了話:“我纔沒戲弄你。”
雖嘟囔得小聲,但卓文遠卻字字句句聽得清楚。
他作樣道:“阿祈方纔說什麼?不是戲弄?”
桑祈立馬否認:“我,我是說我沒有惦念什麼郎君,我在想怎麼把荷包給宴雲之,好讓我不用在上元節出糗!”
卓文遠聽得嘻嘻笑:“你還在想這事?”
“是啊,我已經前後使了兩種法子了,都沒成功,這不,剛剛又想到一個,打算去試試。”桑祈說着,賊眉鼠眼地看向卓文遠,糯糯地喊,“卓文遠,卓文遠。”
卓文遠知其用意,固不搭理,桑祈便用手去扯他的藍色袖邊。
“卓文遠你幫幫我嘛,你肯定也不想看我出醜的,卓文遠,卓文遠……”
卓文遠當然是奈何不了,桑祈叫了幾聲下來,他只得好聲好氣地問:“要我如何幫你?”
見卓文遠答應,桑祈立馬湊到他耳邊說:“待會離下課還有一刻鐘的時候,我們偷偷溜出去,我先進宴雲之的書房裡躲起來,你在外面藏好,要是聽到裡面有什麼不好的動靜,就裝作問題目進來救我!”
計劃還未執行,卓文遠卻早已料到了後果。
宴雲之這人,一點紅塵都不沾染,不管阿祈折騰多久,這荷包最後也不會送出去。
相反,她這樣徹徹底底地得罪了宴雲之,自己在國子監纔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卓文遠思前慮後,還是覺得要勸一下這傻姑娘,可等他要開口時。
“還有一刻鐘,卓文遠我們走!”桑祈已抓起荷包,摸着門溜了出去。
“誒!”沒法子了,卓文遠只得拿起一本書,離開座位,躬着身,隨她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