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困獸出獄神劍驅魔

皇宮內,十五盛會之日已至,衆人匯聚於一所祭壇處,皇帝常於此處祭拜天地,幡蓋座椅皆以安排妥當,大和尚在皇上旁邊坐,與一衆皇親國戚皆是上賓,祭場兩側則是文武百官,還有不少方士。祭拜天地之後,盛會正式開始。上賓座下,大內總管畢公公宣佈:“喚魔盛會開始!有請元龍元虎兩位天師!”

原來當今聖上愛好佛道之事,除了常常供養僧衆之外,在宮內還養着一批道術方士,行煉丹堪輿符咒養身等事,遊一鶴道長本也在受邀入宮之列,不過道長不樂與權貴相處,便以清靜爲由,未曾入宮。而這元龍元虎,正是這批方士中,比較受寵的兩位。這兩位雖不姓張,亦不出自龍虎山天師府,卻自稱天師,說言往日因奇特際遇,于山中偶得仙書,習得符籙之法,遂自稱天師。曾與殿上,皇帝眼前,二人親示喚魔之術,從地獄召喚惡魔並施加控制,爲其所用。二人建言若此惡魔之力能爲陛下所用,則八方臣服,無能敵者。四海八荒不戰而屈人之兵豈不妙哉。如此國祚綿延,江山永固,則非夢幻。一席話說得聖上甚是動心,便答應了二位開設盛會,並邀文武百官共襄壯舉,便是今日之“喚魔盛會”。

大和尚一聽,頓時明白皇上口中所謂的盛會爲何,即起身作禮諫言:“阿彌陀佛!陛下聖裁。陛下乃天之驕子,福與天齊,陛下有所決策貧僧本不應妄議,然今有一言,望陛下三思。”

皇上知道大和尚想說什麼,但因爲敬重大和尚的德行,還是讓大和尚說了:“大和尚請入坐,有話但說無妨。”

“望陛下恕貧僧直言。按我族情理,神魔之事,理當敬畏,實不應輕慢褻玩。陛下熏習慈悲多年,一蟲一鳥尚不忍傷之,何故今日行此殘酷之事?地獄衆生雖乃戴罪之身,然自有天道罰之,不勞我等假手。況且此事倘有疏忽,恐釀大禍,故而老僧斗膽,請陛下三思。”

大和尚所言不出皇上所料,心中早有應對:“大和尚稍安勿躁,既來之則安之。我佛慈悲,朕一心欽仰,豈敢有違。但今日實非朕行不道之事,朕於佛法中常聞三惡道之苦,心中便生一念,若此等衆生可爲保家衛國,匡扶社稷出一份力,或許是功德一件,或可助其早脫惡道。大和尚請放心,元龍元虎兩位天師道力深厚,朕親有見聞,大和尚不妨入座,與朕共賞奇景。”

“陛下聖明,但……”

“誒~大和尚入座看着便是。”皇上既如此說,大和尚便不好多言,只得屆時隨機應變。

正光和子石亦參加了此次大會,聽到大和尚與皇上的對話,兩人也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不知這兩位自稱天師的道力如何,竟然敢開地獄之門……”子石向正光表達了他的擔憂。

“此事不由你我做主,我們只好靜觀其變。子石,一會如果有什麼情況,不必驚慌,站在我身後就好。”正光安撫子石。

“咦~真肉麻,還好我不是姑娘家,要不然鐵定要嫁給你了。”子石打趣。

“很肉麻嗎?沒有啊,我沒覺得啊。”正光一副呆子臉,摸着下巴,居然認真在考慮這個問題。

子石心想這塊石頭怕是開不了竅了,嘖嘖嘖,心中一陣可惜。

再說回元龍元虎兩兄弟,機緣巧合獲得《太平洞極經》一書,相傳爲老子傳張道陵之仙書,張天師因此創立正一盟威天師道。此書後來亡佚,不知所蹤,不曾想竟爲此二人所得。

二人於書中得了一點皮毛,聽聞當今陛下好道,便逐利而來,如今已是朝中炙手可熱的紅人,百官竟相巴結,宴請不斷。對於財寶美女,二人亦是來者不拒。就在此次盛會前七日,元龍告誡其弟元虎在大會前要齋戒七日,謝絕一切酒宴邀約。然而朝中官員卻覺得這是一個巴結的好機會,兩位天師謝絕一切邀約,此時若是能討好天師,便是獨我一份。於是依舊有人每天邀約,元龍態度堅決,推辭大會之後再說。然而元虎早已被這些人所描繪的美酒美色勾去了魂,漸漸動搖,不能定心,終於在大會前一天,忍耐不住,瞞着他大哥,偷偷跑出去享受了一夜酒色,好不快活。

此時二人穿着一身法袍來到壇場中央,準備施法儀式。元虎的一臉疲憊之相被元龍看出。

“叫你齋戒七日,養足精神,爲何不聽!昨晚去哪了?”元龍責備道,但現在衆人已在眼前,說後悔已經來不及。

“沒去哪,就會了個朋友,沒做什麼事。放心吧大哥,我頂得住,出不了岔子。”元虎怯弱地辯解。

“你今天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給我頂住,不然咱倆誰也別想活!”元龍既憤怒又無奈。

皇上見二人有所言語,便問道:“兩位天師,可有不妥之處?”

元龍聞聲趕緊回覆:“陛下安心,並無不妥,我兄弟二人即刻作法,請陛下拭目以待。”

於是兄弟二人開始作法,二人於法案前先是敬告天地神明,求神靈護持,接着元龍揮舞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元虎則拈一張符籙在指間,口中亦是念念有詞。不一會兒,壇場中央的地上出現一個玄暗洞口,元虎祭出手中符籙,那符籙便飛懸在那黑洞上方。

元龍口中唸到:“地獄罪苦,久處闇冥,苦毒無量,億劫難平,今蒙皇恩,重見光明,出!”

霎時間,從那玄暗洞口朝上涌出無數惡魔之形的地獄衆生,因爲洞口上方的符籙的法力,這些惡魔不得隨意飛出符籙所控制的空間。此時元虎操縱符籙,化分成無數張,追蹤着各個惡魔而去,而後貼於身上,瞬間那些惡魔猶如被馴服的野獸一般,靜立於空中,彷彿等待着命令。

本來此時元龍關上洞口,然後兄弟二人如閱兵一般操縱這些惡魔展示給在場的衆人觀看,便大功告成。然而一切似乎早已註定,此時元虎卻因消耗大量法力,漸覺一股昏亂的睏意襲來,兩眼皮亦似有千斤之重,漸漸不能支撐,眼看就要破功,元龍見狀,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於是當機立斷,向元虎命令道:“元虎,快點把這些惡魔送回洞中!不要繼續作法了!”

然而此時說什麼都已太晚,元虎昏懵的雙耳什麼也沒聽進去。只見衆惡魔身上的符籙因爲元虎法力不夠,變得若隱若現,最後竟然消失。這些惡魔猶如脫繮的野馬,瘋狂肆虐起來。

“護駕!”皇上看出情況不對,立馬喊了出來。

元龍此時也慌了神,開始揮劍驅趕這些惡魔,若此時一衆方士合力鎮壓,將這些惡魔制伏,送回洞中,情況或許還算控制的住,但此時洞口在喚魔之後,漸漸關閉,錯失了將這些惡魔送回去的機會。而昏沉的元虎卻因虛乏無力招架,在這些惡魔的肆虐之下喪命。

此時現場一片慌亂嚎叫,百官侍女四散奔逃。正光和子石以及大和尚本都在上賓座處,大和尚吩咐正光帶着子石去救人,此時上賓座只剩下皇上、太子文真、大和尚、兵馬元帥寒十四以及大內總管畢公公。

正光來到壇場上,對衆人吼道:“大家不要慌,到我這裡來!”衆人聽聞便聚集在正光周圍。正光從地下喚出一根金剛棍,舉過頭頂轉動起來,頓時沙土飛起,猶如一個罩子籠罩着他們,一衆邪魔皆不得靠近,衆人因此暫時安全。

原來正光本想在遊道長處學習掌控冰火雷電之類的法術,結果卻沒學成,遊道長重新考量了正光的資質,發現他對土元素親和度明顯高於金木水火,於是就讓正光轉而開發土系元素的法術了。剛纔使出的從地下喚出金剛棍,便是其中一招,將物體藏入地下,通過對土地的操控,移動其位置並令其出現的法術,另一招則是藉助舞棍的風力,喚起沙土,形成一層沙土旋轉的保護結界。

皇上身邊,有大和尚和兵馬大元帥寒十四守護,但皇上心中依然害怕不已,以往在大殿上看到的馴服的惡魔,和現今場上狂野的惡魔,完全不一樣。雖然皇上貴爲天子,卻還是一顆凡夫之心,當場已經嚇得不能動彈。此時,一隻散發着獨特暗黑氣息的惡魔瞄準了目標,以極快的速度朝皇上衝過來。大和尚見勢不妙,於此間不容髮之情勢下,施展出一招“鐵圍功德壁”,於前出現一道能量壁壘,攔下了惡魔的攻勢,此惡魔見未能突破,便轉身逃走。而皇上此時卻因那隻惡魔的衝擊之勢,恐懼入心,嚇得昏死過去。

一場大鬧之後,衆惡魔也四下逃散,不見蹤影,情勢漸漸穩定下來,現場一片狼狽。畢公公高聲呼喊着:“快宣太醫快宣太醫!”而此時元龍自知大難臨頭,弟弟元虎也死了,留下來定是死路一條,於是趁當下無人顧及,悄悄溜走了。

養心殿內,皇上依舊昏迷不醒,太醫一個接一個的,都是緊張嚴肅地進去,又愁眉緊鎖地出來,沒人知道到底怎樣才能讓皇上醒過來。皇太后及後宮一衆妃嬪皆是以淚洗面,哀傷嗟嘆。

文真太子見太醫無能爲力,便跑去覺融大和尚那裡求助,冀望藉助大和尚高深的法力,救父皇一命。然而大和尚的回覆卻是,醫藥之事不是他所擅長,他只能爲陛下誦經祈福。就在太子憂戚絕望之時,正光告訴太子:“殿下不用太過憂慮,我師妹擅長醫藥之理,或許她有辦法讓陛下醒過來。”

“真的嗎,正光兄!那快請你師妹入宮一趟吧!”

“殿下安心,我這就回去聯絡我師妹,請她儘快入宮。”正光這一句話就像一劑定心藥,讓文真太子看到了希望,在和正光來往的這些時日裡,正光就像兄長一樣,總給他安心可靠的感覺。

正光與太子作別之後,隨師父回去了。

然而真正的大麻煩還不是皇帝的昏迷不醒,在那些從地獄被釋放出來的惡魔之中,有一個異常邪惡的存在,渾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也就是在皇帝心中烙下恐懼的那隻,如今正潛伏在這皇宮之中,伺圖不軌。

???:(我到底是熬過了多麼漫長的一段時間,在那個只有痛苦和叫喊的地獄中。一萬年?一千萬年?還是億萬年?太長了,長到根本不必再計算,但這人間卻似乎沒有太多變化。)

這隻邪魔隱遁身形,在皇宮內走着。

(就在我承受着不可計量的痛苦的時候,這羣人卻在歡聲笑語中享受着他們的人生!可恨的人啊!不是你們這些人,我怎麼會墜入地獄!我早晚要把我所受到的痛苦,十倍百倍地還給你們!降罰的時刻來了,我要讓你們爲當初的抵抗付出代價!就從這個皇宮開始……哈哈哈哈哈)

“!”

邪魔一驚,就在他沉浸在恨意中時,一把利劍飛刺過來,邪魔緊急閃躲,還是被利劍劃破斗篷的帽檐。

(什麼!難道有人看得到我?)

邪魔正欲尋找,轉眼被什麼人飛來一腳,重重地踹在了臉上,在地上滑出數十尺。此人拔出剛纔刺入牆中的利劍,擺出利索的姿勢,準備迎敵。此人正是兵馬元帥寒十四。

邪魔起身穩住腳跟,定睛一看,一個閉着眼睛,正值壯年的劍客正在眼前。

(一時疏忽,竟然差點喪命!沒想到這皇宮內有此等高手。看來降罰之事不宜操之過急,不如先行撤退,韜光養晦,靜待時機……)

“好身手,竟然能傷到本尊。”這隻邪魔忍不住讚歎了一番。

“本帥的身手,不必你來誇獎。不過要是本帥太強,讓你很有壓力的話,本帥可以讓你三招。”

“就讓本尊先誇獎你一下吧,以後再想聽就沒機會了。你們等着,本尊早晚一天會回來攪得人間天翻地覆的……哈哈哈哈”說着化成一縷黑煙,消失了。

雖然這個邪魔撂下狠話,但寒十四並未在意,大概是因爲他並未感覺這個邪物有多厲害。寒十四閉眼感知了一下,皇宮之內確實感覺不到這些邪物了,便收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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