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5月20日清晨，天空飄着小雨。
徐維義走出臥室，見林栩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沙發前的茶几上有兩張紙和一支筆。
走下樓去，徐維義問：“你今天這麼早？”
林栩朝着茶几上的紙和筆擡了擡下巴：“簽了吧。”
徐維義詫異的拿起茶几上的寫着寥寥幾筆文字的A4紙，擡頭一行黑體字把徐維義從迷糊中敲醒。
“離婚協議書？”徐維義的心裡咯噔一下，擡眼看向林栩。
“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應該清楚。”林栩說。
徐維義的掌心微微用力，把那兩張A4紙的邊角捏出深深的皺印，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耷拉着腦袋。
林栩把頭偏向一邊，抹了下眼淚。
“對不起！”徐維義說。
“沒關係。”林栩說。
相持了很久，徐維義簽了字，然後回到房間收拾東西。而林栩則是坐在原處，把頭埋到了膝蓋上，不停的抽泣。
這一刻，林栩的心裡有無盡的悔意。
徐維義的心裡，也未見得是能夠坦然面對。
但是她明白他，變了質的一切都回不到曾經。
他也明白她，決定過的事情，再難更改。
就像林栩在高中的籃球場上見了他一面之後，雖事隔經年，卻依然放在心上。
那麼昨晚的那一句話，恐怕也會記在心裡一輩子。
“殘之火，已剩下美麗，
燃燒過，溫暖也珍貴。
而苦戀火化了關係
情已逝埋在我心底……”
陳驍跟着車裡的音響小聲的哼暢着黃凱芹的這首經典老歌，被雨水打溼的玻璃在雨刮的搖擺下，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手機響了起來，陳驍把車子靠到了一邊。
“喂，徐兄……好，不就請一天假嘛，這種小事不用跟我彙報，跟你家那位第二大股東請假也是一樣的嘛，她批了我還能不批？”
“陳總，下午有時間嗎？有點事情想好好跟你聊一聊，關於智能生態城市的。”
“你不是請一天假嗎？”
“嗯。不過這次跟你聊智能生態城市，是屬於工作外的話題。”
“什麼情況？”
“下午見面再聊吧。”
剛放下手機，顏蕎又打了進來：“林栩跟徐維義離婚了。”
陳驍：“……”
顏蕎：“你那邊能不能勸勸徐維義，我正跟林栩做思想工作呢。”
陳驍問：“什麼原因離婚？”
顏蕎道：“徐維義出軌。”
陳驍：“……”
這特麼消息來得太吊炸天了。
曾經的陳驍可是寧願相信高鐵會追尾，也不信徐維義會出軌。
沉默了一陣，抽了一根感慨煙，陳驍纔想起電話沒掛，顏蕎還等着他回話呢。
“你想好沒有啊？”顏蕎在電話那頭催促道。
“我想什麼？”陳驍問。
“想一下怎麼勸徐維義回頭啊。”顏蕎道。
“我特麼又不是他家保姆兼心理輔導師！”陳驍說完，掛了電話。
心裡一陣亂煩的陳驍來到辦公室，前臺小倩站起身來：“這位楊先生已經等你很久了。”
陳驍見了接待室的楊紹全，朝他召了召手，示意到辦公室談。
陳驍開門見山：“找我有什麼事？”
楊紹全道：“當初，你說的如果我想換工作，可以來找你，對吧？”
陳驍點了點頭：“對呀。”
楊紹全道：“我覺得我就這麼舍正和公司而去，非忠義所能爲。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正和公司跟世紀中源集團是一家人了，我換個地方上班，也不算是背叛了吧。”
陳驍問：“只要是你的能力能夠勝任的崗位，我原則上可以幫你做出調整。說吧，想幹什麼？”
楊紹全道：“我想調到世紀中源大廈物業管理處來做保安。”
陳驍：“？？？”
沒懂，說好的換崗位呢，從保安換到保安，有什麼意義？
楊紹全解釋道：“大廈物業部地處北岸商圈，比正和公司那邊繁華多了，而且妹紙也多。”
陳驍覺得這特麼簡直就是今天最開心的一件事情了，還是跟楊紹華這樣的人打交道既簡單又愉快。
陳驍笑道：“楊二啊，你就這點追求？”
楊紹全道：“我有追求的，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在不久的將來升任保安部部長。”
陳驍搖了搖頭：“難。任何一個崗位的領導者，他們所具備的能力和綜合素質，跟中層幹部之間都有着質的差距。表哥跟了我這麼久，我也還沒有給他獨當一面的機會。所以我認爲你還是應該找準自己的特長和興趣點，做一些能夠積累經驗和學識的工作。咱們不怕從底層做起，就怕不能紮紮實實的打好功底。”
樓下辦公室的毛九溪：“阿嚏！誰在念叨着我？”
楊紹全想了想：“我還是覺得自己對保安這一塊比較有興趣。”
陳驍：“你現在就去物業管理部報道吧，我給蘇姐打聲招呼。”
楊紹全點頭哈腰的說：“謝了，陳總。”
既然人家有了自己的想法，陳驍便不再做任何思想工作，這跟林栩和徐維義之間的事情是一樣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和擔當。
所以，陳驍見到徐維義的時候，沒有任何勸和的言辭，只是問起徐維義在工作上的安排。
因爲徐維義說了，他來談的，就是智能生態城市的相關事宜。
徐維義遞上一份辭職報告：“對不起陳總，我打算辭職。”
陳驍接過徐維義的辭職報告，先放到一邊，說：“你跟林栩之間的事情我知道了。作爲朋友，我希望無論是你或是她，都能在將來擁有更好的人生；作爲公司的領導，我認爲這件事情跟工作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徐維義道：“是我對不起林栩，我沒臉留在世紀中源集團。”
陳驍道：“我說過，這跟工作無關。”
陳驍親手給徐維義倒了一盞茶，說：“我們這兒不是政府部門，也不是黨政機關，對員工的私人行爲不做過多的考覈。”
徐維義道：“雖然你們一再強調我是智能生態城市籌備小組最合適的組長，但是我很清楚，沒有林栩，我連走進世紀中源集團的大門都做不到。”
陳驍道：“我不否認林栩對你進入世紀中源集團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是就算你不認識林栩，想要通過投簡歷的方式進入世紀中源集團，我想問題也不太大。現在，不是你能不能進世紀中源的問題，而是我們已經在智能生態城市這個項目上達成了一致的目標，我們是基於這個項目的合作關係，而不是人脈裙帶，否則，我就讓表哥來當這個組長了。”
樓下辦公室的毛九溪：“阿嚏！又是誰在念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