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怪我學藝不精!”周棲鄭重而嚴肅地向秋者刀道歉。話說道歉這類事可不輕易發生在周棲身上。
周棲冒險從刀下救回了秋者刀一命,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秋者刀爲自己背黑鍋,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
然而周棲的不輕易拿出手的道歉效果並不理想,秋者刀對他的“對不起”不置可否”,不表示接受也不表示不接受。只是秋者刀很悲傷。
萬念俱灰的悲傷纔會讓人甘願將小脖子獻到他人刀下,周棲從刀下將他拉出死神的召喚,卻沒法讓他已成灰的心念死而復生。
秋者刀愧疚,一直低着頭,似乎還在等待沒砍上脖子的懲滅大刀,眼神裡不見任何神采,四大皆空的空洞。
周棲也不輕易勸人,但他圍轉在秋者刀身邊勸解了很久,按周棲的話說就是‘囉嗦了很久’。
沒有起色,除了‘學藝不精’外,周棲這件事也不擅長,最後他說:“秋者刀,你想不想救你的魚族同胞?”
這纔到點上了,對於悲傷之人,你或許先讓他接受所悲傷的事纔是正確的道路,你越想將他從悲傷的泥海中拉出來,他也許會覺得這泥海要不要這麼好玩,他要捨不得出來,甚至要在泥海之上先衝個浪,然後再潛個水,悲傷的泥海中他也許會玩得不亦樂乎,樂不思蜀。
“怎麼救?”
之前他和周棲吵得像機關槍後,整個人便陷入了一種死寂,直到現在,這是他說的唯一一句話,三個字送一個問號。
“在救他們之前我們先得自救,別讓他們用大刀把我們兩個咔嚓兩聲給砍了。”
“那我們去找他們商量一下砍人這事,不過去之前,你能將我們身上的隱身法去掉嗎?這顯然不是一個真誠的表示。”
“你確定你能說通他們?你知道的,萬一談不成而我們身上又沒有隱身法,可能就在劫難逃,變成刀下亡魂。”
“還說我囉嗦,現在誰在囉哩囉嗦的?”
“性命攸關!性命攸關!”
這裡的世界是滿天的沙塵滿天魚,還有一顆龍珠名爲青。
極光熠熠生輝,青龍珠仍在自動地調引薔薇花平原上的河川之水,周圍圍着魚族水軍,他們正在想方設法停止青龍珠的運轉,用大刀砍碎青龍珠。
然而青龍珠正全攻率運行,一邊吸收飛浪,一邊重新釋放河水,可不是如泉水那般溫文爾雅地涌出,其狀恰似山洪爆發,恰似滔天巨浪,恰似海浪席捲。
河之大怎可與海之大相提並論,作爲河中魚族一次次向海浪發起衝鋒,又一回回被捲了出來,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怎麼衝浪,否則的話早已掠過海浪將青龍珠大卸八塊了。
周棲和秋者刀飛回到青龍珠之下,一去掉身上的隱身法,魚族水軍便立即發現了他們倆,一時全軍一陣陣騷動。
他們的昔日首領秋者刀大聲說:“我要見你們的首領竹者刀。”
不一會兒,滿天灰塵裡的飛魚越聚越多,像是集集會,像是圍觀,飛魚羣中一條大道開出,竹者刀肩扛一把大刀呼嘯飛來。
不等他發令砍人,秋者刀想以理服人,衆目睽睽之下,量竹者刀也不敢亂來不講道理。秋者刀首先真誠地給他行了一個魚族大禮表示尊敬。
魚類的構造特徵註定魚無法垂首,卻能左視和右視,所以魚類表示尊敬頗爲另類。
秋者刀右腿後邁一步,同時頭向右轉磕在自己的肩膀上,禮畢後他懇切地說:“首領,我們有辦法出去。”
竹者刀果然沒亂來,只搖了搖肩上的大刀,像是上下的翹翹板,斜視着秋者刀但並不說話,似乎在醞釀什麼計劃,或者是陰謀。
“你們這麼衝鋒是阻止不了那青龍珠的,它的主人是我身邊的這位伏仙王,讓青龍珠停止只有它的主人才能做到。”
竹者刀是秋者刀的部下,學秋者刀的公正學得很徹底,不然沒有其它解釋,他冷麪地問:“說完了嗎?”
“完了!”
“那你們兩個也完了。”
竹者刀肩上的“翹翹板”大刀向前一斬,是一道空斬,卻也是一道事實的暗號。
原來竹者刀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過周棲和竹者刀,當得報兩人送上門來的時候,他就已開始佈置魚族水軍包圍兩人,四面八方水泄不通,以防兩人再莫名其妙地不見跑掉。
之所以會聽秋者刀的一番廢話,只是在等伏兵的就位而已。
暗號空斬已出,只見周圍灰塵裡圍觀的飛魚通通一躍變成魚族水軍,揮刀殺向中心手無寸鐵的兩人。
“我去!”
周棲大罵一聲,趕緊施個隱身法罩住自己和秋者刀,然後想隱遁飛逃。
然而,但是竹者刀已防備着他們這一招,所以魚族水軍的包圍不是採用網狀包圍,而是左右肩並肩,上下頭挨着腳,腳挨着頭組成一個球狀包圍體。
這樣就無論哪個方位都不存在一個空隙足以讓一個人穿過,而且球狀包圍體也並不只有一層,整個魚族水軍都依葫蘆畫瓢,如此一層一層地揮刀圍向球心的周棲和秋者刀。
一層的魚族水軍的成百上千把尖刀同時指向球心,那種感覺就像是等着被凌遲處死。
周棲內心只有兩個字“求生”,辦法多一個字“青龍珠”,隱身法已派不上用場,周棲去了隱身法及一切雜念,聚精匯神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隔空法御青龍珠,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秋者刀見狀便開始爲他護法,爲他儘量爭取時間。他知道,魚族水軍只是迫於首領的命令才毫不留餘地地向他們進攻,如果有人知道怎麼出去,聽他說一說又何妨,哪會像竹者刀那樣不給半點機會。
於是秋者刀便想直接對話圍過來的魚族水軍,或者說想動搖竹者刀的軍心。
他也意識到,之前可能正是由於自己擾亂了周棲的意念心神,才導致青龍珠完全失去控制。所以他這次對話魚族水軍改用魚類的語言,人耳無法聽到魚類的語言,周棲便不會被影響以便集中精神法御青龍珠。
“魚族同胞們,請你們給我們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給我們一點時間,我身邊的朋友是創建第一帝國的伏仙王,請相信他,他一定有辦法有能力帶我們回到我們的河川家園……”
也許魚族水軍內心動搖了,他們的推進變慢了,但他們是一種服從命令的動物。命令繼續,他們就得像被操縱的木偶一樣繼續前進。
他們對希望的反應止於推進慢了一粒灰塵的距離,秋者刀不無失望。但秋者刀並沒有放棄,沒有放棄他的魚族,他不斷髮表着魚族語言的演講。
東邊不亮西方亮,聽着秋者刀方言版的演講,他的同胞魚族水軍幾乎沒什麼反饋,但有人不僅有反饋,而且反饋很大很轟動。
“轟!”
突然上空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
除了閉目凝神的周棲,所有人擡眼望去,只見極光閃爍的青龍珠停止了吸收河川之水,千萬道飛浪撞擊在青龍珠表面,被青龍珠的法力屏障彈震開,化作成一顆顆水珠,變成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一陣呼嘯的劍鳴,雨簾中穿出七柄流光飛劍,正是周棲的七色劍。
七色劍連成一線徑直飛向周棲,在他的身邊組成七劍圓陣,繞着他光速飛行。從此,周棲學會了隔空自如法御青龍珠。
周棲睜開被雨水淋溼的眼簾,左手向前一指,七劍圓陣瞬間變組成七劍衝殺陣,七劍向前衝擊一路勢不可擋的衝破所有包圍圈,然後又殺個回馬槍回到包圍圈的中心,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周棲來回一遭後落到中心,卻見秋者刀憤怒地盯着他,大罵道:“你個魔王,你當我魚族同胞是你的試劍石嗎?”
周棲殺性正酣,御一柄飛劍瞬間飛向秋者刀,劍尖抵着秋者刀的腦門,大怒道:“你說什麼?”
秋者刀冷峻地輕笑一聲,道:“大丈夫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
周棲左手一揮撤回了飛劍,亦輕笑一聲,道:“大丈夫?踏馬的你能不能不這麼酸,你的魚族那麼欺我,要置我於死地,卻還不允許我出一口惡氣?”
“你出一口惡氣,就要奪我魚族千百條性命嗎?”
“放心,我沒取他們小命,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事而已,不信你飛近去看看,如果你的魚族同胞會對你放行的話。”
這時,那些魚族水軍被周棲一個來回衝殺給嚇住了,畏畏縮縮的再也不敢向前推進一粒灰塵的距離。
“如此,我便不跟計較。”秋者刀遠遠望去,被傷的魚族互相攙扶着撤出包圍陣。
此時,空中的沙塵暴已基本消失了,再加上剛纔青龍珠製造的那一場洗禮般的大雨,天空已變得清新怡人,如果還有一朵朵薔薇花的花香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應該計較的是薔薇伊水,我也要去找她算一算賬。”
周棲說着便左手一舉,將空中的青龍珠收回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