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不停蹄(上)

七年,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但對唐術刑來說,這七年只是一瞬間,詹天涯說他無法想象這七年發生過什麼,當時他很想告訴詹天涯,對自己來說,七年前和七年後都是一樣的。七年前,有屠殺,有背叛,有溫情,有所有醜陋,也有美好,七年後一樣的都有,只不過環境變了。確切的說,是惡劣的環境擴大了,人還是那羣人,事情還是那些事情,不存在物是人非,只是自我欺騙。

一個罪犯,在七年前,做事會多加考慮,畢竟法律存在,他會去想退路。在七年後,這個罪犯,他做事還是會多加考慮,就算沒有法律在,他還是會去想退路,因爲他要生存。無論是什麼時候,永遠不改變的都只有兩個字——生存。

唐術刑一直崇尚“生存主義”,但不斷告誡自己必須要有底線,但大多數時候,他都會面對挑戰,面對事情挑戰他的底線。

在離開這個小王國,坐在赤晨的那架飛機朝着東面直線飛行的時候,唐術刑腦子中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機器人一樣,可以自己關閉自己,讓自己處於一個徹底封閉的環境中,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坐在一旁的顧焰卻很迷惑,他開始對唐術刑所說的一些話產生了認同,開始懷疑詹天涯,不過這種念頭每次從他腦子中閃過的時候,他都會立即試圖去按下那並不存在的“刪除鍵”,他不願意去懷疑詹天涯,畢竟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認可的人就是他。

往東面飛的時候,在雲層之上可以看到奇觀——飛機的左側。也就是北面,藍天白雲,甚至還能看到飛過的極地海鷗,而在南面,全是一團團的霧霾烏雲。不斷地移動聚集,形成更大的霧霾烏雲,帶着各種污染席捲着各處。

唐術刑正看向窗外的時候,詹天涯走了過來,坐下來道:“還記得嗎?很多年前在阿斯塔亞,我們的軍隊接你們平安離開那座殭屍之城時。曾經收到過一份報告,報告上稱有一座巨大的火山即將噴發,一旦噴發,全球就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其實當時很多國家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但來不及了,畢竟尚都纔是他們眼中最大的威脅,如果……”

“你想說,如果當時沒有全力備戰尚都,而是想盡一切辦法去挽救環境,也許現在會不一樣,對嗎?”唐術刑扭頭看着坐下來的詹天涯。

詹天涯搖頭:“不是,要挽救環境我們可能晚了好幾百年吧?所幸的是。這次沒有人扔下核彈,如果扔下來,一切都完蛋了。”

“抵抗軍有沒有繼續再前進?”唐術刑接着問。

“沒有。”詹天涯搖頭。“尚都也大面積的撤軍了,全部撤退到了如今尚都新區外圍附近,但是留下了以前的尚都忠誠軍,只是從其中挑選了一部分他們認爲有用的人帶了回去,其他那些只會開槍和吃飯的,都留下來了。美其名曰說是將那些廢棄的城市交給他們自治。”

唐術刑搖頭:“想都不想用,尚都國防軍一離開。這些傻叉就開始分出派別,自立爲王。軍閥割據,爲了一桶水打得天昏地暗。”

詹天涯點頭:“是呀,你當時在美國的時候,不是還想過,要集合什麼抵抗組織的勢力,組織反攻嗎?現在你想不想去試試?”

“你認爲我和他們一樣傻?”唐術刑拿起飛機上一本破爛的雜誌,翻了兩頁,發現那雜誌是2010年的,上面的一副彩色的照片讓他看了許久,那是2010年的非洲,非常的漂亮,現在看來那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我們去哪兒?”唐術刑見詹天涯沒說話,乾脆直接問道,“應該說,你又想讓我去哪兒?”

“完成第二個任務,去找賽博格。”詹天涯閉眼低聲道,“這架飛機只能將你們送到十月革命島,到了那裡,你和顧焰還有那個女的就給我滾下去,接着我掉頭飛走,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做完了之後顧焰自己會將消息傳給我,接下來,你可以帶着那女人回尚都。”

唐術刑點頭:“顧焰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對,你覺得他可能對我保密?”詹天涯睜眼看着唐術刑。

“你竟然對那個女的不好奇?”唐術刑再問。

詹天涯點頭:“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更想讓萊因哈特希早點消失,就這麼簡單。”

“所以,你決定繼續派顧焰盯着我,你繼續利用他,下次說不定我們找到什麼,或者做成什麼事情之後,你又莫名其妙出現了,對吧?”唐術刑看着他,“我總算是明白,爲什麼夜叉王他們要叫你詹王八。”

“王八好!王八活千年!”詹天涯笑道,“在這個時候,我寧願當王八多活些日子,也不願意下一秒就變成一具屍體。”說着,詹天涯起身來,朝着對面站着的一名女兵點點頭,女兵也立即朝着前方機艙點頭,一層層將命令傳遞下去。

唐術刑朝着那頭看過去,隨後看到幾名士兵朝着下層機艙走去,立即問:“你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你們現在應該做什麼。”詹天涯擡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跳傘吧,抓緊時間離開,我們要掉頭飛回去,油料不夠了。”

“什麼!?跳傘!這他麼的是在北極圈!”唐術刑起身來,腦袋差點撞到機艙頂端。

詹天涯緩慢點頭道:“十月革命島能起降這種飛機的機場已經毀了,如果我們強行降落,下場就是機毀人亡,我是王八,我命大,你能賭一把嗎?”

唐術刑看着詹天涯那副死不要臉的模樣,只得苦笑着搖頭,隨後離開,跟着那羣士兵走到下層機艙去。等他遠去之後,顧焰起身來看着詹天涯道:“老大,有什麼需要叮囑的嗎?”

“注意安全,把命留下,你對我還有用。”詹天涯直言道。“你的命是我的,我救過來的,所以,沒我的命令,你不能死,滾吧。”

顧焰點頭。抓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走了沒幾步,詹天涯又叫住他道:“喂,相信唐術刑,那小子值得你信任。在任何時候,你陷入險境之中,如果看到他跑了,你就原地等着,因爲他肯定會回來救你的。”

說完,詹天涯坐下繼續看着雜誌,顧焰尋思了一下走向了下層機艙。

下層機艙中,幾名士兵將那沉睡中的女子安置在一艘橡皮艇之上。外面又加裝了防衝擊裝置,隨後檢查着降落傘,裡面還放置着唐術刑和顧焰所用的其他必需品。旁邊是兩人單兵武器裝備以及降落傘等東西,唐術刑正在一件件往上身套裝,旁邊的士兵面無表情地輔助着他。

顧焰走下來,另外一名士兵也上前幫他,卻被他拒絕了,隨後士兵幫唐術刑整理完畢後。也不等顧焰這頭妥當,直接就按下了旁邊的一個開關。用無電線對上面喊道:“妥當了,可以打開機艙門了。”

隨後。尾部的機艙門緩緩打開,寒風席捲了進來,周圍的人早就將自己身體固定好了,都在等待着站在那將降落傘包背好的顧焰。

唐術刑看着橡皮筏上面的降落傘道:“這個可以自己打開嗎?”

“可以。”旁邊的士兵點頭道,“但如果到了預定的高度無法打開,就需要手動打開,所以,在這個橡皮筏的降落傘沒打開之前,你們最好不要先打開降落傘。”

唐術刑看着那名士兵,士兵看着他冷冷道:“我沒開玩笑。”

此時,顧焰直接跳上那橡皮筏,示意唐術刑站在另外一頭:“一人一頭,掌握着平衡,然後他們推我們下去,到一定高度,出去之後,我們手動打開這個降落傘,然後分開,再自行打開自己的。”

唐術刑點頭,剛跳進去站穩,還未開口說話,旁邊的幾名士兵直接推着橡皮筏就朝着機艙口衝了過去,隨後整個橡皮筏直接衝了出去,衝出去的瞬間,唐術刑因爲沒有抓穩,直接被風颳跑了,在空中急速旋轉着。

“不要慌!不要慌!你現在掌握好平衡!然後你找準一個參照物固定自己的姿勢!最好是找飛機!”唐術刑頭盔中的耳機不斷傳來顧焰的喊聲。

唐術刑艱難地調整着自己的姿勢,並且艱難地擡頭四下看着,終於找到了自己跳出的那架飛機,隨後再次轉變姿勢,四下尋找着顧焰,看到顧焰正在自己左側靠下的位置,將自己固定在橡皮筏之上,還朝着他豎起大拇指,隨後做了一個散開的動作,解開自己的固定鎖,抓住橡皮筏上面傘包的開關,在自己跳開的瞬間,打開了橡皮筏的降落傘。

橡皮筏的降落傘打開的瞬間,顧焰和唐術刑立即超過了橡皮筏朝着下面掉落下去,顧焰隨後喊道:“開傘!”

唐術刑和顧焰打開降落傘的同時,已經衝破了下方的最後一層灰色的雲層,下降的速度也變得緩慢起來,不過就在唐術刑看到下方那座島嶼的時候,先前唯一的一絲絲興奮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站在唐術刑的高度,能清楚俯瞰整座島嶼上的建築,而如今那些建築全都是千瘡百孔,在島嶼南側的碼頭上,能清楚看到兩艘軍艦,其中一艘已經被攔腰炸成了兩截,另外一艘艦體甲板之上有兩個大窟窿。

“這是十月革命島?”唐術刑用通話器問顧焰。

“不,這是旁邊附屬的一座小島,亞歐部隊叫它衛星島。”顧焰回答,“別顧着說話,盯着橡皮艇,那東西已經被風颳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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